寧長春動作很快,隔天一大早到來,開個車帶張怕看房子。
附近都是住宅區,實在沒有合適地方,倒是有個健身房關門了,寧長春介紹的就是這個地方。開車用不上一分鐘,在臨街大樓里。
寧長春說:“房租太高,健身房賺的不夠成本,堅持不住撤了,你能出多少錢?”
張怕問:“他們要多少錢?”
“一個月六萬。”寧長春問:“可以么?”
“我去,這么貴?”張怕說:“很大是么?”
“還行,反正是一個月六萬,我打電話也不給便宜。”寧長春說:“這是距離你家最近的地方。”
說話間坐電梯來到健身房,張怕略微看看,說不租這里。
寧長春說:“別的地方可就遠了。”
張怕想了一下,看眼時間,給龍建軍打電話:“龍叔,有個事情麻煩你。”
龍建軍對張怕印象極好,笑問什么事。
張怕說:“咱六期有空房子么?馬上能住人的那種。”
龍建軍說應該沒有,問張怕什么事。
張怕說:“我這來了十幾個人,沒地方住,你認識誰有空房子?六期附近,我出錢租。”
龍建軍說:“住小龍家,你對門多方便。”
張怕解釋一下:“不是朋友,是一群孩子,有個地方住就行。”
“這樣啊。”龍建軍想上片刻問:“宿舍行么?”
“行啊。”張怕問:“能住多少人?”
龍建軍說:“住多少人?我那個地方是員工宿舍,有物業的、還有保安的,是半地下室,距離你住的地方有一百多米遠,房間是空的,好像只用了幾間…我找人問問,你等我電話。”
張怕說麻煩了。
龍建軍辦事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鐘就有一個電話打進來,是九龍花園六期的物業公司經理,問明白張怕需要,說現在有八間空屋,有五個房間放著兩張上下鋪的床,問可以么?”
張怕說可以,我現在過去。
于是幾分鐘后,一行人出現在地下室里。
小區里一棟高層的半地下室,左右兩邊是走廊,右邊單獨立個門,物業經理說:“這里面的屋子都是宿舍,前面幾間住人了。”
張怕一看,這個行啊,只要大門一鎖…很安全。
趕忙進去看。
地下室左右兩邊都有衛生間和水房,張怕溜達一圈,問道:“我想問問,前面這幾間屋子也能空出來么?我們不住人,不動你們東西,你們可以把門鎖上。”
“這樣啊。”物業經理說:“我要問問老板。”
龍建軍當然同意,于是馬上喊員工回來騰地方,好在沒幾個人,臨時搬到五期的員工宿舍住幾天。
寧長春對這里也很滿意,說現在讓人把孩子帶過來。
張怕問:“十九個對吧?”
寧長春想了下說:“十八歲的也要?依著我,十六歲以下的吧。”
張怕說:“帶過來吧,實在不懂事再還給你。”
寧長春看眼張怕,忽然鞠一躬:“謝謝你,幫了大忙了。”又說那些孩子的父母一定非常感謝你。
張怕想了下說:“咱這個城市好幾個監獄,您受累統計一下,要是還有沒人養的孩子,來年開春都送孤兒院,沒人要的我要,沒人養的我養,沒人給他們未來,我給。”
寧長春長出口氣:“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圣人轉世?”
張怕說:“我真不是好人,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一定有很多很多好人,有特別特別多一心奉獻的好人。”
寧長春笑了下:“我把管這個地方的劉所長喊過來,認識認識,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張怕說不用,又說:“孤兒院沒建在這,過了年就搬,沒必要折騰別人。”
寧長春說也是,出去打電話。
一個小時后,一輛中巴車開進小區,除去孩子們,還有四名女警三名男警一起過來。最前面一個女警牽個三歲小女孩走過來。
小丫頭很瘦,短頭發,眼睛倒是很大很亮,皮膚也白,看著怯怯地。
寧長春做介紹:“這位是張怕,孤兒院院長。”
女警笑道:“我知道他,張大編劇。”
張怕哭笑一下:“就別提我的光輝歷史了。”
沒一會兒,孩子們全部下車,只第一個小女孩穿了新衣服,別的孩子都是舊衣裳。有個男警跟寧長春說幾句話,走過來跟張怕握手:“你好,我是市局行政科的范向前,感謝你收留這些孩子。”
寧長春插話道:“這是行政科范科長。”
范向前趕忙說:“副的副的。”
張怕說:“副的也是科長。”
范向前笑道:“還是別叫科長了。”跟著說:“這些孩子暫時安排在哪?”
張怕朝身后大樓指了下:“有個封閉的半地下室,來,下去看看。”
范向前說好,大家一起帶孩子下樓。
半地下室的房間,通風、采光沒問題,也裝有暖氣,挨個房間走一遍,住人沒問題,缺的是被褥等生活用具。
范向前問:“沒有被褥?”
張怕說:“這是剛找的房子,還沒來得及準備。”
范向前想了下說:“我做個主,孩子們的被褥,局里包了。”
張怕說:“那可感謝了。”
看眼孩子們,范向前說:“我是有私心的。”
張怕有點不明白。
范向前說:“讓他們用著警察蓋的被,用著警察的枕頭,拿著有警徽的盆…讓他們知道,警察對他們很好。”
張怕說:“在你們局里不就是用你們的東西么?”
范向前笑著說是,又說等會兒,出去打個電話。回來說:“東西一會兒到。”
張怕看眼時間:“十一點了,先吃飯。”
范向前問:“買盒飯?”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女警帶著孩子們參觀房屋,房間很多,床也不少,足夠住的。參觀過后,女警過來問話,怎么分房間。
看眼站滿走廊的小孩,表現得很乖。張怕說:“我請客,下館子。”
“下館子?”范向前問:“孩子們也去?”
張怕說:“我要讓他們從今天開始過年。”
范向前笑了下:“拍電影的就是有錢。”
張怕咳嗽一聲:“你是在羞辱我。”
范向前趕忙說沒有,跟著又說:“局里一直在搞警風建設,你是大編劇,能不能寫個宣傳警察的劇本?”
“啊?”張怕問:“警察拍電影?”
“不是,是兩種形式,一種是警察的宣傳片,類似廣告;再一種是網劇。”范向前頓了下說:“就是費用不太高,警察窮啊。”
張怕笑了下:“這事以后再說,先吃飯。”
有金主請客,那就吃吧。大家離開小區,去馬路對面經常去的那家飯館。
孩子們的日子過得比較苦,幾乎沒有下館子的時候,難得能大吃一頓,而張怕又是點上一堆肉菜,孩子們吃的很過癮。
張怕把那個三歲的小女孩抱在腿上,給她勺,選些菜放到盤子里,讓小丫頭自己吃。
女警說:“孩子叫金燦燦,老是想媽。”
張怕說:“她的媽媽也會想她的。”
女警說:“算是這孩子命好,媽媽被抓第二天就說她自己在家,我們馬上組織人過去調查,還真是這樣,就把孩子接出來。”跟著說:“真是大意不得,前幾年發生起父母被抓、孩子硬生生在家餓死的事情,太可憐了。”
張怕愣了一下:“餓死?”
“嗯,也是販毒,罪犯說孩子在家,辦案警察不理會、或者不信,反正就是餓死了。”女警察說。
張怕罵上句臟話:“我靠,那幫警察是王八蛋。”
“我們也想罵他們。”那女警說:“那時候我讀警校,看到這個案子…老師把這個案子當教材給我們講,說當了警察不能光想破案,不能沒有人情味。”
張怕問:“后來呢?那些辦案警察呢?”
女警說不知道,又說:“新聞上說是處理了。”
范先前咳嗽一聲“不說這些,咱們管不了別人,做好咱們的事情,咱們做個好警察就是。”
寧長春也是這么說。
張怕說:“你是好警察,可惜幾十年下來還是個所長。”
寧長春說:“知足吧,有無數老民警還混不到我這一步呢。”
一頓飯吃上四十分鐘,有幾個孩子明明吃飽了,還要硬吃,清空桌子上的盤子。
從飯桌上的表現來看,這些孩子還算不錯,也許是因為警察在場的原因,反正很本分,沒有人多話,也沒有搞小動作。
剛吃完飯沒多久,范向前電話響起,接通后說上幾句,跟張怕說:“孩子們的被褥拿來了。”
不光是被褥,還有孩子們用過的飯盒、毛巾等物。
張怕跟警察帶孩子們回去宿舍,進到里面,有警察念名字發東西,都是他們過去兩天用過的,現在抱在懷里,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張怕分房間,一房間四個人,大孩子睡上鋪,十八個孩子分了五間房,女孩單獨一個屋。
忙活玩這些事情,范先前告辭,臨走前留下電話號碼,說有事情就打電話。
能有什么事情?看看暫時還算聽話的孩子們,也許未來會有很多事情?
想來想去,都是自己多事,跟石三硬杠,結果杠來這么多麻煩。
送范先前那些警察離開,再回來宿舍,孩子們有些呆,多是把被褥丟上床就不管了,有的孩子躺在被褥上,這是在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