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要跟你決斗
常有人言，人生在世不能活得太明白，否則就是自尋煩惱。
與鐘學江的相處便應了這番話。
表面兄弟。
各懷鬼胎。
若非李欽開啟了‘上帝視角’，大概就信了這人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可眼下…嗯，心里膈應啊。
而事實上，鐘學江的所作所為也無可厚非。
如同在單位得罪了上級，勢必要阿諛奉承修復關系，即便他心里也氣得罵娘，可想賺錢還不想跪，世上沒這樣的好事。
午飯后。
三個大老爺們游覽洛杉磯，鐘學江充當地陪導游，因為詹妮弗的關系，他對當地還比較熟悉。
全程依舊沒有提及小馬丁與其公司上市的事情。
畢竟短短一天的時間磨合，肯定不夠。
晚飯選在一家老墨特色餐廳，肉食海鮮為主，大快朵頤的同時，少不得開喝。
今天旅行啟程前，唐飛心里還裝著事兒，知道李欽肯定對鐘學江另有算計，所以心里不知如何自處。
可等他發現李欽一如往常的作態一樣，他也放開了，吃肉喝酒，感慨不已：“換十年前，你倆上高中，我才從職高畢業，我滿腦子想得是總算進入社會了，肯定有我一片天地，但事實上，兜里從來都是精光，沒超過五十塊，還學別人要抽芙蓉王…”
“那時候還沒認識你嫂子，全靠身邊的小女朋友從家里拿錢逍遙，人生最大的夢想是弄輛太子摩托，穿身皮衣炸街。”
“后來實在混不下去了，才妥協進廠，剛進廠那會還收拾過車間主任，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最后你唐叔…我爸，拎著他藏了二十年的五糧液去找人求情才把事情平了。”
“你不知道，那是我頭一次看你唐叔低聲下氣的樣子，我人都傻了，或許那一刻才認清社會與現實，拳頭再大，也沒有人家動動嘴皮子，砸了你飯碗厲害。”
“從那以后就見人遞著笑臉，從最開始一千八工資，到后來的三千九，心里別提多美了。”
“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那樣了，誰TM能想到現在坐在米國大飯店里吃肉喝酒呢。”
這句話令人感同身受。
哪怕是李欽也唏噓：“當年決定留學也是陰差陽錯，我去省會參加奧英比賽，拿了第二名，人家出國輔導的以為我是省會家庭的小孩，好一通吹噓，又是給宣傳單，又是做專業評估…”
“我大爹大娘都不懂，我把評估拿回去一看，得…孩子有機會，那就試試唄。”
“稀里糊涂來了米國，勤工儉學。”
后來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如果不是系統，李欽還在當獸醫呢。
鐘學江同樣嘆息道：“我也好不到哪去，小時候沒主見，家里人也不怎么管我，高考被港大錄取，去了港島，見了燈紅酒綠的世界，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來，喝一杯，咱們仨都算苦盡甘來。”
此間感慨是真情流露，無論抱有什么目的性，低層建筑基礎總要打好。
晚飯后又去了酒吧。
本以為今天就是拉近關系。
沒想到一個小插曲讓劇情的推動，突飛猛進。
鐘學江的電話響了，卻被他掛斷，接連幾次如此，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李欽早從一旁瞥到是詹妮弗的電話，不過全程當沒看到。
唐飛喝多了，看到這一幕，二麻二麻道：“小鐘，有電話你就接啊，是不是不方便？沒事，你出去接也行，我們等你。”
鐘學江苦笑一聲：“不接了，是詹妮弗。”
這話一出。
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李欽似笑非笑：“真打算分手？”
鐘學江肯定的點頭：“雖然很突然，但我想清楚了，分吧，在港島與米國這段時間，我過得太虛無了，反倒是跟你們在一起這一整天，才覺得有點活生生的意思。”
浪子回頭，幡然悔悟。
這是一次契機，鐘學江緊跟著道：“對了，不提詹妮弗，昨晚你們是怎么進的派對？我沒有別的意思，說實話，昨天忽然看到你們在樓上卡座，我都嚇了一跳。”
恩仇已泯，趁著說到詹妮弗，他總算將話題扯到了關鍵處。
李欽心里好笑…
‘總算忍不住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契機選得巧妙。
大家相處一天，關系急速升溫的同時，現在又喝了不少，看起來更像是無心之舉。
且關于李欽二人昨晚如何進入派對，也足夠讓人產生遐想。
李欽道：“你們剛進去，我碰到一個朋友，喬安娜，米國頂級名廚，在加州有很多連鎖餐廳，我是她的蔬菜供應商，后來是她帶我們進去的。”
“至于小馬丁…”
“呵呵，不提也罷。”
鐘學江眼神閃過異彩。
蔬菜供應商屬于底層網絡，就算熟識，對方也不可能隨便邀請李欽去派對玩。
所以關鍵點還是在小馬丁身上…
李欽肯定不只是經營農場那么簡單。
否則，昨晚那一桌人，為什么將李欽包圍在中間？
李欽點到即止的話，引起他的極大好奇。
可只有唐飛明白…
戲來了。
李欽開始整活了。
昨晚，他們才第一次見到小馬丁。
然而李欽現在怎么說的？
明顯是攪屎棍發言，欲蓋彌彰，將他與小馬丁的關系蒙上一層神秘色彩，為得就是讓鐘學江去胡思亂想。
至于目的，唐飛自然不清楚，此時干脆也不插話了，任由這二人自由發揮。
鐘學江道：“你們一早就認識？”
李欽繼續打馬虎眼：“霍普金斯家的大名，在米國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那倒是…”鐘學江都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了，如果繼續追問下去，目的性就太明顯了。
可誰知，李欽卻補充一句：“不過地主家也沒余糧，小馬丁最近可能有資金周轉的煩惱，你昨晚在場也聽到了，你那位投資人請求半天，他都不松口…”
“不過倒是讓我意外，那位女士跟小馬丁的關系不一般啊。”
鐘學江松了口氣，能繼續聊下去就好：“那是多洛莉絲.席勒，華爾街大名鼎鼎的投資人，早前是財經頻道的常客，所經手的投資項目恐怕超過五十億米金了，而她今年還不足三十歲。”
“她本人也是老派豪門出身，不過到現在，家道中落，席勒家族現在有名有號的，就只剩她一人了。”
呵呵。
你把雪莉置于何地了？
一州參議院議長的發妻，說出來能嚇死你。
另一邊，唐飛強忍著渾身抖動的憋笑情緒…
小鐘啊。
你擱著給李欽介紹多洛莉絲？
昨晚你還沒到的時候，你是不知道…李欽跟多洛莉絲在聊什么‘big不big’的話題。
那是正常男女能聊的嗎？
你太天真了！
等鐘學江話落，李欽恍然：“原來是這樣！”
鐘學江忍不住道：“那小馬丁呢…我是好奇，按理說霍普金斯家族的繼承人，不該會有資金周轉問題才對。”
“呵呵，這也不可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李欽其實屁都不知道，純粹在裝X。
可偏偏，神秘身份背景的人設已經立下了，鐘學江想不相信都不行。
“而且就算周轉不靈，也是一時的問題，他依舊是這世上最滋潤的那一批人。”
這番話半真半假。
以昨天那些客人對小馬丁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即便他坦白資金周轉有問題，一群人也沒有改變任何阿諛奉承的態度。
鐘學江倒抽涼氣，深以為然的點頭：“那才是真正的富豪，我們跟人家站在一起，根本沒有可比性！”
李欽道：“行了吧，等你公司上市，可是有一個億萬富文呢。”
“上市？”鐘學江隱去眼中的狡黠，苦澀道：“哎，不提也罷。”
“怎么了？總不會因為昨晚的插曲受到影響了吧？”李欽明知故問。
鐘學江再次一嘆：“哎，也不完全是，但小馬丁的投資的確是重要一環，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們會重新想辦法的。”
此情此景。
就算是唐飛都知道，戲碼到了高朝。
果不然，李欽生出幾分歉意：“如果是因為我，導致你的生意出現問題…我會很自責。”
“李欽。”鐘學江放下酒杯，抓著李欽的手誠懇道：“真不用，說到底是我和詹妮弗的問題，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千萬不要這么說，否則真正要愧疚的人是我，我就真的沒法跟你相處下去了。”
“不是…”
“李欽，李哥，行了，真別說了，你不會想讓我無地自容吧。”鐘學江連忙喊停，但實則，他心下已經忐忑到了極點。
欲情故縱的風險是很高的。
萬一李欽真的不繼續接茬，他可就懵逼了。
可就在半秒后，他松了口氣。
李欽認真道：“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我跟小馬丁的關系只能算普通朋友，但幫你解釋一下昨晚的情況，還是沒問題的。”
“這年頭，掙點錢不容易，更別提是上市案這么重要的生意，聽我的，我給小馬丁打個電話，不敢說能幫你挽回什么，至少不會讓你在業內和圈子里尷尬，無法自處。”
“要知道，世界可是很小的，昨晚的事情難免被人流傳出去。”
鐘學江‘終于’猶豫了：“這樣…好嗎？”
李欽道：“你就聽我的吧！”
說罷。
他站了起來：“我去門口打個電話。”
鐘學江在沒有阻攔，只等李欽離開后，他對唐飛道：“飛哥，說實話，我真的無地自容，明明是我錯了，李欽他還…”
唐飛想說…
小兄弟。
你怕是想多了。
你壞歸壞，李欽也沒閑著，正在以惡制惡呢。
不過表面樣子他得做出來，一副老大哥做派：“小鐘啊，這事兒你真的做差了，我要是李欽，肯定不會幫你解釋！你想想以后怎么報答他吧，多的話我不說了，你自己想想。”
與此同時。
餐廳外。
李欽拿出電話，當然不是打給小馬丁的。
‘原諒鐘學江’是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取得鐘學江的信任。
否則，多洛莉絲在昨晚那種事件后，輕而易舉擺平小馬丁，無論從情理上，還是邏輯上，都說不通。
幾千萬的投資，憑什么投給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企業家？
李欽出面則不同…
這也是為什么，他方才沒有說，自己與小馬丁剛剛認識，反而塑造了一個早就認識的人設。
作為當事人，李欽幫忙解釋，化解誤會，并牽線搭橋，重新完成投資，這就能說通了。
號碼撥出…
多洛莉絲很快接通了電話。
“李？”她感到意外，今早二人才短信溝通過，進展不會太快。
李欽道：“解決了，我們吃飯喝酒，聊到了昨晚的事情，我表達了原諒。”
“這么簡單？太倉促了吧！”
“這你不用管，一定是合情合理的，我說出來聯系小馬丁幫他解釋一下誤會，所以你那邊準備的怎么樣？”
多洛莉絲笑道：“已經搞定了，不過還有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李欽不解道。
多洛莉絲道：“在我解釋了我們的關系后，馬丁已經猜到了，我的夢中情人就是你，他為此很傷心，并打算跟你決斗，來爭奪我的歸屬…”
“我去年買了個表的！”李欽直接一口國罵飚出來。
沒完沒了了是吧？
多洛莉絲聽不懂，卻能感受到情緒與語境，再次道：“哦，李，你也很憤怒對嗎？你的好勝心已經膨脹了！打算為了我和小馬丁決一死戰？”
“閉嘴，多洛莉絲，我沒興趣陪你胡鬧！”
“胡鬧？你在床上跟唐娜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
“哈哈哈。”那邊傳來女人的嬌笑，電話隨之掛斷。
李欽氣得氣喘吁吁。
平復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完全被她胡鬧岔開了話題，而關于正事兒接下來怎么處理，完全沒聊啊！
不過等他回過神，就看到手機上的短信——
“你可以告訴謝爾比，你解釋過誤會了，至于結果你不能把握，我這邊會繼續裝作努力談判的樣子，等后天的路演開始前，我們在約到一起見面，搞定這個案子。”
得到消息，李欽松了口氣。
可隨即…
手機又嗡嗡震動。
“哦，除此以外，決斗的事情可不是假的，射擊、賽馬、高爾夫，你總有一項精通吧？你可是個農場主！”
李欽傻了：“你認真的？”
那邊很快回復：“你不會真以為馬丁對我的感情是假的吧？不然他為什么昨天寧可借錢也要幫助我投資？”
“不過…你放心…”
“我們還沒有過肢體接觸，所以你要努力了…”
我努妮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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