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極端老銀幣
史密斯用很快的速度收斂了情緒，并示意詢問，自己是不是要回避。
李欽微微搖頭。
在飛機扣押事件之前，實則史密斯并不知道李欽與雷納德的關系到了何種地步。
僅僅只是知道，兩人有交情。
或許是因為亨利…
而如果延伸到薩克曼事件，以及后來的金羊毛成立，他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這也正是最讓人喜歡史密斯的一點，他從不過界，只關注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或是李欽安排，以及沒有考慮到的事情，他才會主動出擊。
電話接通。
雷納德略帶驚悚的聲音響起：“李，情況怎么樣？馬修大半夜闖進來，告訴我這件事時，你無法想象我的憂慮與震驚！”
演技的味道很濃。
甚至驚呼聲就連坐在沙發對面的史密斯都能聽到。
用演員的類型劃分，雷納德顯然是資深的表現派演員，更會運用外在、方法、語調去詮釋想要表達的角色。
這與大部分米國政客相同，在面對不同的人，有著不一樣的表演，而只要上點心的人，就會很輕易發現他們臉上帶著偽裝的面具。
假是假了點，但熟悉米國政客這個職業后，就會釋懷，這無非是他們的職業病。
簡而言之，這個群體已經不會好好說話了，虛偽是他們靈魂的主色調，哪怕他的言語有著一部分來自心聲。
“議長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撤離了農場，入住酒店，酒店有尤金警方的布防看護。”
“太好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即派出SWAT前往協助。”
“我想沒那個必要。”李欽很直白，并且饒過虛與委蛇的表演，開門見山：“馬修應該已經提出過我的訴求了吧？”
雷納德也無縫銜接：“是的，從某種意義上，我會無條件支持你。”
李欽道：“那從另一種意義上呢？”
“李，你知道，今夜發生了很多，托亞遇刺身亡，以及你遭遇襲擊，甚至今晚一定有許多人徹夜難眠，而在明天早晨，消息肯定會出大肆傳播出去。”
“我當然可以控制媒體，讓他們閉嘴，但其他高層怎么看待與處理這件事，我無法控制。”
“所以，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幫助你，但你必須告訴我，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是否會出現不可控的事態發展。”
說到這里，雷納德長吁一口氣，極為認真道：“李，我知道在艾肯的事情上，你對我產生了偏見，但我發誓，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然而我如果無法做到的事情，我的確不能答應你。”
簡單來說就是互通有無。
這一點李欽當然可以接受。
怕就怕，雷納德再次變卦。
可要從保留地股份爭斗這件事來看，兩人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
更何況，哪怕沒有雷納德的保證。
難道就會阻止自己復仇的腳步了？
不，不會的！
“我明白了。”李欽回答道，“我想我們需要一個中間人來即時的傳遞消息。”
在電話里，李欽不會告知太多。
如今戰爭打響，無論保留地還是老鼠山，都會進入官方的關注視線，李欽可不想自己留下把柄。
否則等股份到手，他并不懷疑米國佬會作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戲碼。
“好，這件事我來安排。”聰明人之間的溝通，點到即止。
而這個人選也不可能是馬修。
馬修的目標太大，最好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成為中間聯絡人。
“至于今晚…”李欽繼續道，“我不希望媒體將事情炒作曝光出去，這會影響我后續的計劃。”
“但你知道如今的社交媒體很發達。”
“真的沒辦法控制？”李欽氣笑了，這個時候雷納德還在裝蒜？
所謂的信息時代，消息傳遞變得透明，但實際上，不該被傳播的消息，依舊會被封鎖封殺。
雷納德只能一嘆：“我會試試。”
老鼠山的案發現場肯定會被封鎖，媒體只要不來，無關緊要的人員根本無法靠近。
社交媒體消息傳遞？
只要沒有爆點的圖片與證據出現，沒有人會相信那是真的，米國網友的潛意識里，也不相信自己的國家會出現這樣恐怖的事件。
除此以外。
別忘了今夜動手的人是保留地。
在敏感的少數族裔問題上，高層自然也不希望問題被放大，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李欽站在了多數人支持的主基調一方，如果他能解決問題，拿到股份，這也是高層愿意看到的。
“托亞的問題，你打算怎么辦？”雷納德再次問道。
李欽深吸一口氣…
他想說，這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
就算刺殺他的人是保留地，但保留地也會為這位大長老收尸才對。
可一想到瑞提亞…
他不確定瑞提亞會有什么樣的決定。
“總有一個驗尸調查過程吧？在這之后，我會給出答案。”
說到這里，基本達成共識。
至于更多的細節，那就需要中間人的傳遞。
“一切小心，李，這次的事情你該提起重視，蘇族人是瘋狂的，或許你可以接受我的建議，讓SWAT介入。”
李欽徑直岔開了話題：“他們會為自己的瘋狂付出代價，在這一點上你可以信任我，畢竟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電話結束。
史密斯也聽得差不多了：“雷納德會幫助我們？”
“暫時可以這么理解，不過我們該警惕的，也不能放松。”言下之意就是不能留下把柄。
史密斯對此很有信心：“這是我們的地盤！”
也在這時。
蘇竟然走出了電梯。
兩人被動靜吸引看去，等蘇走來，李欽道：“你可以在樓上陪道格的。”
蘇搖頭：“道格已經睡下了，接下來我會讓他住校生活，對于今晚的事情，他表示理解，這出乎了我的預料，似乎因為股份糾紛的事情，他的同學也經常聊起，所以并不意外。”
李欽愕然。
可史密斯卻深以為然的點頭：“正如我說的，股份問題的熱度，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劇烈，整整三個月時間，尤金無數人都在等待一個結果，這是一座小城，大家的談資有限，而當一件大事發生，所有人都會關注。”
蘇也道：“我們要盡快平息這一切，否則麻煩只會越來越大。”
話落。
酒店門外忽然有了動靜。
緊隨其后，一個大腹便便的金發白人快步走了進來。
三人都不意外。
亨利.安東尼奧。
事發當時，亨利就被艾薩克的電話吵醒了，若非是火拼對峙，身為市長他也會隨同趕往。
而直到現在，確定沒了危險，他第一時間趕來。
“謝天謝地，李，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亨利也是老演員了。
不過對比起他的父親雷納德，他顯然是另一種演技風格，體驗派。
更深入角色情緒當中，很容易取信于人，更讓人難辨真假。
但至少在李欽面前，他是真誠的。
狠狠擁抱，眼里甚至帶著泛紅的血絲，隱隱盤旋淚光。
“哦，該死的，你不會是哭了吧？”
亨利聽到后，毫不避諱的抹了一下眼角：“說真的，老兄，我在家的確哭了，該死的印第安人，他們是在公然挑釁整個聯邦！”
呵呵呵。
如果真有亨利說的那么嚴重。
別說SWAT了，地區駐軍早就出動控制保留地了，而不是李欽在電話里與雷納德去溝通，接下來的處置辦法。
“李，我的父親打給了我，他竟然也已經收到了消息，讓我無條件配合你獲取股份，我想你現在就應該打給托亞的律師，謹防不測。”
對于亨利的到來，沒人放在心上。
市長權利固然大，但那是在光明面上，一旦涉及到黑暗，他還是當好一個胖胖的吉祥物吧。
然而，當最后一句話落下。
三人猛地警惕起來。
保留地能對托亞進行刺殺，并且襲擊老鼠山，那么他們會放過托亞的遺囑嗎？
李欽眼神瞬間肅重，而史密斯與蘇也在此刻慌張起來。
假設律師遭到襲擊，并且毀掉了遺囑，那事情就有些滑稽了。
可那張名片，他并沒有放在身上。
如今早就被爆炸摧毀，燃燒成灰燼。
“我沒有存他的號碼。”
三人：“…”
呆滯且沉默。
亨利深吸一口氣，寬慰道：“這類律師都會很謹慎，文件多份備案儲存，還會有第二、第三關聯律師，一旦他遭遇不測，委托會重新發出。”
史密斯跟著點頭：“這件事應該不用操心，等明早消息傳播出去，他一定會聯系你，反之…”
“現在應該慌張的是印第安人！”
“正如你說的，他們要為自己的瘋狂付出代價。”
晚些時候，亨利離去。
史密斯則在安排好警備力量后離開，臨走前與李欽交換眼神，其中深意只有兩人明白。
當李欽回房，瑞提亞竟然已經安睡。
身心俱疲。
睡容間始終擰著眉頭。
一直到李欽躺下擁抱過去，她才扭動身體鉆了進來，眉頭也舒展開了。
翌日。
李欽被電話聲驚醒。
在他起身的同時，瑞提亞跟著坐了起來，強打精神。
號碼是未知的。
接通后，同樣是陌生的口音，卻在自我介紹后，讓李欽眼前一亮——
“我是巴姆洛，托亞長老的委托執行律師。”
李欽立即道：“我正要找你。”
對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與苦澀：“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如果您早些做了決定，大長老或許不會死。”
李欽忍不住看了瑞提亞一眼，她在一旁能清楚聽到二人的溝通，可即便如此，李欽還是道：“這與我無關。”
“或許吧。”巴姆洛并無悲喜，又或者說，成年人有自己的反擊方式，對比起李欽的‘與我無關’，他顯得更高級：“那老鼠山呢？據我所知，您與瑞提亞小姐昨晚險些葬身火海。”
“呵，你要激怒我？”
“當然不是，只是闡述事實，現在您認可了嗎？”
很有脾氣的律師，準確的說，他骨子里有著印第安人的堅韌，任你強勢，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贏得我的尊重。
果然，李欽沉默兩秒后，心中并無什么怨氣。
巴姆洛道：“既然您冷靜了，那么我們來談正事，之前的資產饋贈協議顯然已經作廢了，但在委托系統中，大長老設置了暗門，我接到了一份必須由你們開啟的遺囑文件…”
“所以，這顯然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大長老已經確認，自己會遭遇不測。”
“你不知道遺囑的具體信息？”李欽覺得意外，這個律師能被托亞認可為委托律師，他應該是值得信任的才對，但他并不知道遺囑具體信息。
又或者，托亞其實從不信任任何人？
這的確符合他的人設。
而此時，李欽也打開了外放，便于瑞提亞也聽到電話里的話。
瑞提亞聚精會神。
巴姆洛答道：“我當然很好奇遺囑是什么，但很可惜，我尊重我的職業，也尊重托亞長老，他雖然不是我的親人，但做了許多我親人沒有為我做過的事情，很負責的說，他培養了我。”
“我說這一切，是希望李先生和瑞提亞小姐能在之后的相處中信任我！”
“哦，對了！”
“我同時負責整個保留地股份財產監督的工作，長老會的人都認識我，這或許是為什么，他們沒有像對待大長老和你們一樣，對我動手，否則那群老古董可能搞不清，他們手上到底有多少財富。”
這番話的信息量幾乎恐怖。
瑞提亞深深皺著眉頭，李欽則在短暫的幾秒內，總結出幾個重點——
一、巴姆洛又是托亞的暗子。
如同托亞培養了無數如同‘度西斯’一樣的人，巴姆洛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全部歸功于托亞。
因此，這人對托亞有著極高的敬意。
二、保留地的股份財富，全部由此人監督把控。
簡單來說，這就好比古代宮廷的內務府總管，皇室的錢屬于皇室沒錯，但需要專人來管理經營。
皇室知道自己有多少財富，但對財富的種類、分支卻兩眼一抹黑，例如很多資產是實業投資，房產與商鋪經營，甚至于一些分布海外的秘密賬戶。
李欽不得不承認托亞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梟雄。
或者說，是一個極端的老銀幣。
寶庫就在那兒，但他加了一把鑰匙，巴姆洛就是那把鑰匙。
三、這個人對托亞的忠誠幾乎恐怖。
如同史密斯對李欽一樣；
巴姆洛也猜到了托亞可能會死，但他還是按照要求袖手旁觀，并且心甘情愿讓李欽與瑞提亞繼承財富。
要知道，如果他反叛，李欽和瑞提亞一點辦法都沒有。
身為財政大臣，他有無數種手段獲利，甚至將李欽和瑞提亞取而代之。
偏偏，他沒有這么做！！
“你的意思，我們要見面？”李欽問道，“你現在在哪？”
“我平時不在尤金，雖然那些老古董不會對我動手，但我顯然需要防備，我還有五分鐘登機，中午十二點可以見面。”
“我到時候去接你。”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安保團隊，或者說…這是大長老給你們最后的禮物。”
“那么李先生，中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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