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的腦子里炸開了煙花,整個人都呆住了。
心、心悅我二九兄 話說,他們不是好朋友,忘年之交那種的。
怎么忽然間,就、就“心悅”上了 李壽表情鄭重、目光熾烈,“貓兒,我欲娶你做新婦,你可愿意”
娶、娶我做新婦 唐宓一雙好看的杏眼瞪得大大的,絕美的小臉上頭一次出現傻乎乎的表情。
心怦怦跳得厲害。
唐宓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全身的血液在往上涌,嘴里干得要命。
“貓兒,你可愿意”
李壽忍了這些年,好不容易等到貓兒“長大”,好不容易開了口,自是不可能任由她發傻。
他要唐宓的回應唐宓,唐宓已經傻掉了,好吧,哪里還會有什么回應 李壽捉住唐宓的手,第三遍問她:“貓兒,我欲娶你做新婦,你可愿意”
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唐宓終于回過神兒來,她吞了吞口水,極力將注意力放到手上:“你、你抓疼我了”
“對不起,貓兒,是我不好”
李壽趕忙松開。
只見唐宓那如水豆腐般細膩白嫩的小手上,赫然有幾道紅印兒。
李壽看了,很是心疼,再三道歉。
“我、我沒事。”唐宓把手放到身后,艱難的說道:“那啥,今天也不早了,你、你還沒去給長公主請安吧你先回去吧,我、我累了。”
說罷,不等李壽反應過來,她慌忙站起身往后院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宓總覺得李壽的目光死死的追著她,將她的背都要灼出一個窟窿了。
她一緊張,竟同手同腳起來。
望著唐宓那怪異的背影,李壽沒有追上去,而是笑了。
貓兒沒有拒絕更沒有罵他禽獸那,也就是默認咯 李壽心里無比愉悅,幾乎是唱著小調往別業待客的正廳走去。
“李十八,你給我站住”
剛走到一半,便有一道近乎咆哮的聲音逼來。
李壽和王家人太熟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在說話。
王令齊 他扭過頭,迎面就是一個大拳頭。
李壽沒有躲,硬生生挨了一記。
拳頭擊打在上,發出一聲悶響。
李壽被打得向后退了好幾步,嘴里絲絲吸著冷氣。
而他的眼角已經一片淤青。
王令齊還不算完,又握緊拳頭圍了上來。
李壽還是沒躲,更沒有還手。
嘭、嘭、嘭接連好幾拳,李壽全都扛了下來。
“二兄,如何,出氣了嗎”
“出氣哼,這才哪兒到哪兒”王令齊轉了轉手腕子,嘶,打別人的臉,他的手也疼啊。
不對,等等,王令齊立著眉毛,喝罵道:“誰是你二兄”
二十多歲的老光棍了,居然有臉肖想他們家貓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王令齊咬著牙,追著李壽毆打。
這次,李壽卻沒有站著挨打,而是快步往正房跑去。
“夫人,十八郎來了”
門外廊下的丫鬟忍著笑,揚聲通傳道。
“進來吧”唐元貞聲音很平緩,聽不出喜怒。
李壽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紅紅腫腫的臉,大步進了堂屋。
“見過夫人”
李壽躬身行禮。
“免禮。”唐元貞不冷不熱的說道。
李壽聞言,站直了身子,抬起了頭。
好家伙,這、這是李十八 唐元貞被嚇了一跳,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現出笑意。
她還壞心的故意詢問,“哎呀,十八郎,你、你這是怎么了”
“某看中了一朵嬌花,想把嬌花摘回家,結果被嬌花的守護人給打了”
李壽也光棍,直接說出了真相。
該怎么沒打得再厲害些 唐元貞暗爽不已,臉上卻擺出關切的模樣,“哎喲喲,怎么打成這樣了你也不說躲一躲。”
李壽笑了笑,結果卻扯動面皮,疼得他齜牙咧嘴,“人家捧在手心養大的寶貝,我想摘,自然要付出代價,挨幾下打,也是應該的。”
唐元貞很滿意李壽的說辭,不錯,還算有自知之明。
“看來你很喜歡那嬌花”唐元貞還是想探明李壽的想法。
“我心悅已久,恨不能早日摘回家”李壽挺直腰桿,一字一句的說道。
“只怕你家中長輩不同意吧。”李家可是甲等世家,連唐賢妃這樣的落魄世家女都對王家挑三揀四的,唐元貞就不信,李家的老祖宗會任由李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兒郎迎娶一個庶族女。
“早在七年前,我便與家中長輩有了約定。一切都全憑我的喜歡”李壽頗為自信的說道。
他若是沒有擺平家里人就來招惹貓兒,那才是耍流氓,那才該打哩。
唐元貞挑眉,沒想到李壽竟這般能耐,居然能跟家中長輩談條件。
“嬌花雖美,奈何世間鮮花萬千,你摘了這一朵,他日也會想摘其它的花兒吧。”唐元貞和王懷瑾一夫一妻過得甚是甜蜜,也希望女兒能像她一樣。
“我若三心二意,就不會花費幾年的功夫等待這朵嬌花成長。”
李壽近乎發誓的說,“再者,世間好看的花兒再多,也沒有這朵聰明,沒有這朵合我心意。”
他聰明,自然不想跟愚蠢的女人打交道。
而這世間,再也沒有似貓兒這般聰明伶俐、蕙質蘭心的小娘子了。
唐元貞定定的看著李壽,氣勢一點點的釋放。
強大的氣勢襲來,李壽卻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兩人就那么對視著。
良久,唐元貞在李壽的眼底看到了誠摯、執著以及絲絲祈求。
她嘆了口氣,然后道:“你想就這么隨隨便便就把嬌花摘走”
李壽眼底閃過一抹驚喜,趕忙說道:“自然不是,我、我會稟明父母尊長,由父母尊長請人來做冰人,然后光明正大的將嬌花迎回家。”
唐元貞又沉默了。
思考了很久,她才吐出一個字:“好”
李壽大喜,急切的說:“夫人放心,某、某定不會辜負了您和國公爺的信任,我這就回去跟母親說。”
唐元貞還是不肯輕易放過李壽,故作為難的說道:“我是沒有意見,只是不知那嬌花”
貓兒是喜歡李壽的,唐元貞知道。
但她也清楚,貓兒情竇未開,應該還不知道她對李壽的感情是喜歡。
沒準兒,貓兒還以為他們是好朋友,是好兄妹哩。
李壽卻信心滿滿,“我已經跟嬌花說了,只等這兩日嬌花便會給我答復。”
貓兒多聰明啊,她之前只是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今天他點破了,再給她兩日回神,李壽相信,貓兒定會想明白的。
唐元貞撇了撇嘴,雖然已經認了李壽做女婿,但她看他這般模樣,心里還是十分不舒服。
沒好氣的將李壽打發出去,唐元貞一個人坐在堂屋里發愣。
唉,她的貓兒,已經能議親了呢。
“阿娘,阿娘”王令齊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四下里尋找。
“阿齊,你找什么”唐元貞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李十八呢”王令齊一邊問,一邊繼續搜尋。
剛才在院子里揍了李壽一頓,仍覺得不出氣,他就跑回房間拿武器了。
拖著他慣用的一把大刀,王令齊滿臉的殺氣騰騰。
唐元貞嘴角抽了抽,“他臉上的傷是你打的”
王令齊不客氣的點點頭,沒說話,等著阿娘問他為何要打李壽。
結果唐元貞也沒說話,只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王令齊沉不住氣,急吼吼的問:“阿娘,您就不問我”
“不問你我也知道原因。”剛才她不就說了嘛,怎么老二還這幅模樣“阿娘,您、您覺得我不該打他”否則干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該打”唐元貞嘆了口氣,“可問題是,打人不打臉,你就不會挑看不到的地方招呼”
把人打成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李壽這只禽獸惦記上了她家的貓兒 “對哦,”王令齊眼睛一亮,握緊了手里的大刀,一臉殺意的說:“阿娘,您的意思是,我再找機會打他一頓這次專挑人看不到的地方打”
唐元貞不耐煩的擺擺手,“隨你便。”
不過,以她對李壽的了解,約莫二兒子再想打他,很難 王令齊卻沒有這個認知,瞇起眼睛,開始琢磨起如何再胖揍李壽一頓。
且說李壽,一路疾馳來到長公主在驪山的別業。
“阿娘,您快去請媒人去王家提親吧。”
李壽剛看到平陽,便迭聲喊道。
“怎么你終于求得安國公夫婦松口了”平陽笑瞇瞇的看著寶貝兒子,對于他滿臉的青紫好不意外。
“是啊,唐夫人可算是同意了。”
李壽也是松了口氣,自己雖然各項都優秀,可年長貓兒太多,只這一項,就足夠王家猶豫的。
“那就好,我這就去跟你阿舅商量。”
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人,并不一定是請專業的媒婆。
有些個豪門貴族,越是看重女方,便越會請身份高的人去做冰人。
李壽恨不得將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送到唐宓跟前,更不會在親事這樣重要的事情上委屈了她。
聽了長公主的話,他連連點頭,“對,索性讓阿舅來做這個媒,賜婚什么的,也好聽一些。”
放眼天下,還有誰比圣人更尊貴 長公主也想讓兒子的親事盡善盡美,一條一條的跟兒子商量,“聘禮也要最好的。合八字就找欽天監,還有還有”
李壽一邊聽,一邊隨時做補充。
母子兩個說得十分熱鬧。
忽然,長公主猛地想起一事,遲疑的問道:“你父親那邊”
雖然不待見李家,但長公主也明白,李壽姓李,他的親事不可能繞過李家。
就算李壽聰明,早早的跟李家老祖宗談好了條件,但娶親什么的,還是要由李家出面。
而且李壽成親后,約莫也要在李家住。
李家是出了名的團結,輕易不分家。
李壽身為李家子,就算李家再窄仄,就算長公主送了他更好更大的房子,李壽和他的妻子都要在李家住。
否則,世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把李壽淹了。
他的名士好名聲也將蒙塵。
提到李其琛,李壽也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淡淡的說:“我寫信跟父親說一聲。”
長公主猶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李壽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其實,你父親一直都很關心你,只是你不在他身邊長大,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你相處。”
長公主恨李家,也恨李其琛,但她并不是因為“和離”一事而恨他們。
平心而論,當年李家雖功利了一些,卻沒有把事做絕。
沒有像李其玨對他的發妻那般,直接把平陽“病逝”了,也沒有休妻,而是和離。
事后,還加倍奉還了平陽的嫁妝。
平陽也正是靠著這一大筆錢,順利的招兵買馬,在京城策應父兄的起事。
她之所以恨李家、恨李其琛,是恨他們對李壽的絕情。
大人們的恩怨,與孩子有什么相干她的阿壽,多么高貴的出身,憑什么要受到李家的無視 更不用說新朝建立后,李家又無恥的貼了上來,還拿阿壽的身份做文章。
那時,平陽恨不得拿刀剁了李其琛和李家的老祖宗。
但過去這么多年,平陽發現,當年的事情里,李其琛有點無辜。
或許他不作為、不爭取,但你不能說他冷心冷肺。
至少,他對李壽還是很關心的。只是不懂得該如何表達。
再一個,就算李其琛不關心李壽,他也是李壽的父親。
如果李壽抱著心結,與李其琛關系太過僵硬,那么極有可能被人冠上“不孝”的罵名。
平陽可不想兒子落入那樣的境地。
李壽卻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阿娘,我已經不需要父親的關心了。更何況,我有阿舅呢。”
在他的心目中,阿舅才是他的父親 “好吧,一切全憑你的心意吧。”平陽喟嘆道。
李壽沒再說什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傍晚,用過暮食,唐宓坐在窗邊發呆。
耳邊總是回蕩著李壽的那句話:“我心悅你日久我欲娶你做新婦,你可愿意”
想著想著,唐宓的臉就紅了。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外想起了撲棱棱的聲音。
唐宓趕忙打開窗戶,一只鴿子飛了進來。
唐宓熟練的取下鴿子爪子上的小竹筒,然后把鴿子交給阿陳。
她打開竹筒里的紙條,熟悉的字跡就寫了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