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果然睿智,聽完姜鶴年的話,頓時點頭同意,不過他表示:想跟平康見個面,好好詳談一番。
姜鶴年很理解。造反不是小事,這年頭請客吃飯還需要提前下個帖子,跟人家商量時間呢,就更不用說這種掉腦袋的大事了。
他疊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太子又叮囑:“此事甚大,在未成事前還需謹慎。”
言下之意,平康來東宮的時候低調些,別前呼后擁的弄一大群人來,沒得引人注意。
姜鶴年連忙點頭:“對、對,還是殿下想得周到。”
第二天,姜鶴年便與平康一起來到東宮。
平康許是想向太子彰顯一下實力,再三試探太子確實有意取圣人而代之的想法后,便將自己掌握的兵馬、裝備都亮給了太子。
太子一聽平康已經策反了大半個右威衛,連左威衛也有滲透,心里暗道一聲好險。
隨后又聽平康說他還弄到了前朝戾帝為東征而準備的兵器甲胄,眼底不禁閃過一抹寒光。
好個平康,心懷不臣之心久矣!阿爹待他不薄,他竟這般回報阿爹。
很好,既是這樣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阿姑,您都聽到了吧?”太子揚聲喊了一聲。
姜鶴年和平康驚懼不已,兩人四下里亂看。
就在兩人搜尋的時候,一身戎裝的平陽長公主從一側的帳幔后閃了出來。
她身后還跟著二三十個殺意騰騰的娘子軍。
“平、平陽,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平康若是還反應不過來,他就太蠢了。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本該在西山大營的平陽,竟突然出現在了東京。
西山大營那邊也、也失敗了?
是的,籌謀了二三十年,平康可不是傻白甜,太子輕易就答應了他的合作計劃,他心里不是沒有懷疑,所以早在進宮前,他就安排了人去西山,準備來了雙管齊下。
太子這邊若是一切順利,當然是最好,可就算有詐,只要他的心腹拿下了西山打贏,他自然有談判的籌碼。
“哼,平康,你以為僅憑幾個威力強大的爆竹就能炸死本宮?”
平陽冷冷一笑,手里把玩著一個用一節竹子做成爆竹,爆竹一頭帶著引線,另一頭封死。
單看外表,就是個普通的爆竹。
平陽和平康卻都知道,這東西的威力不小,只這一個,就能炸開半邊城門。就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血肉之軀的人了。
所以,看著平陽隨意的把玩,平康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平陽一個失手,爆竹會當場爆裂。
“行了,也別說這些廢話了。”平陽跟這些亂臣賊子實在沒什么好說的,直接一抬手。
她身后的二三十娘子軍一擁而上,直接將姜鶴年和平康兩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平康極力掙扎著,試圖給留在外面的人發信號。
但娘子軍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熟門熟路的拿了塊破布塞進他的嘴里。
至于姜鶴年,早在平陽進來的時候就傻了眼,腿腳發軟,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娘子軍上前來捆人,他這才反應過來,急切的沖著太子喊道:“殿下,我是被平康言語哄騙,這才誤上賊船,我、我——”已經被圣人抄過一回家,姜鶴年可不想來第二回。
而且,姜鶴年有預感,這次比上次要嚴重一些。上次不管怎么鬧,都是自家人的內部爭斗。可這次卻讓外人摻和進來,以己度人啊,換自己是圣人,知道此事定不會饒過他!
現在,趁著事情還沒有鬧到圣人跟前,一切還有轉圜的余地。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太子的親舅舅,他就不信,太子真的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太子當然不會看著舅家落罪,不過他救人辦法跟姜鶴年想的不一樣。
姜鶴年是想讓太子直接瞞下他參與此事這一節,而太子打算的卻是:“阿舅,你放心,孤會幫你向阿爹求情的。”
或許不能保住阿舅的官職,但一家人的性命,太子還是有信心能保住的。
說實話,對于自己這個舅舅,太子早就煩了。才能沒多少,小心思卻不少。偏他還自以為聰明,沒少攛掇姜皇后。
上次庚辰之亂的時候,就是姜鶴年暗地里支招。
這次,居然還是這樣。
似姜鶴年這樣的禍頭子,還是啥官也別做,老老實實在家里做個閑老翁吧。
“殿、殿下,這——”求情?萬一圣人不同意咋辦?
哎呀,這個太子,怎么就這么傻,你不說不就成了?
姜鶴年對太子很不滿,如果不同意跟平康合作,可以直接跟他說啊,何必故作答應然后再讓平陽來當場捉人?
他這不是坑人嗎?
坑的還不是外人,是自己的親舅舅啊!
姜鶴年越想越氣。只是平陽根本就不給他發作的機會,直接讓人堵了他的嘴,然后把他和平康一起壓了下去。
“大郎,你有何打算?”平陽低聲問道。
“孤想去遼東。”太子看著平陽的眼睛,堅定的說到,“阿爹身染重疾,二弟下落不明,而似平康這樣的人,抓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
太子沒有明說的是,其實不止是平康這樣的“野心家”,就是東宮的某些僚屬,在確定圣人確實染了時疫后,沒少說什么“國不可一日無君”,暗示太子“以社稷為重”。
呵呵,他們哪里是“以社稷為重”,分明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哩。
太子不是不想當皇帝,但他想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子,而不是靠陰謀詭計。
而且,太子沒有忘了上次庚辰之亂的教訓,更沒有忘記李壽臨行前的暗示——靜!
是的,在情況未明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輕易行動,他的君父可不是個無能之輩,就算是身染重疾,也能控制大局!
“也好,朝中有顧相他們,你去遼東也無妨!”平陽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發現自己這個侄子還是蠻拎得清。
腦子清楚就好,如此才不會犯錯。
次日,太子便帶著他的太子六率,押送著平康和姜鶴年,一路往遼東進發。
轉眼到了五月末,唐宓懷孕八個月了,她的肚子大的讓人心驚膽戰,太醫說她可能會早產,唐元貞便命人把莊子上養著的穩婆和乳母都接了來。
剛把人接進李家,京城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