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柳佩玖在干什么?
答曰:數錢。.
您沒聽錯,她就是在數錢。
偌大的方榻上,她盤膝坐在正中,跟前擺放著堆當作小山的銅錢。
她家楚姨娘在旁邊輔佐。
柳佩玖每數夠一千枚,楚姨娘便用麻繩將銅錢都穿起來。
母女兩個忙活了小半天,榻邊已經堆了十來串穿好的銅錢。
許多見了太多次這樣的畫面,哪怕是面對堪比一個小民之家一年收入的“錢山”,楚姨娘也不再大驚小怪。
反倒在數完最后一枚銅錢后,略帶掉望的說道:“噫,竟是只比昨天多幾百錢。”
要知道,這些錢中有四五當作都是她家阿玖的呀,少幾百錢,分到她家阿玖頭上就是一兩百錢哩。
而楚姨娘在柳家一個月的份例,也才一千銅錢吶。
“沒法子,東市又開了一家布藝坊,所出的玩偶跟我們唐氏布藝的幾乎一模一樣,價格卻低了三當作。”
柳佩玖就著丫鬟捧著的溫水洗手,又用澡豆將手洗干凈,一邊擦手一邊說道。
后世有法令庇護還擋不住盜版,就更不消說在沒有常識產權一說的大梁了。
李壽確實有權勢,能給唐氏布藝撐腰。
可京中最不缺有權勢的人,隨便一塊磚頭砸下來,都有可能砸中一個王公貴族。
不過是開個鋪子搶生意,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李壽再霸道,他也不克不及掐了人家的財路。
當初之所以能夠利索的懲處安泰侯蕭家,本家兒要原因不是蕭五娘開鋪子跟唐氏打擂臺,而是她竊取了唐宓的創意,還故意調撥李二十四娘出頭。
這年頭固然沒有常識產權一說,但有“秘方”啊。
您隨便盜用別人的“秘方”,固然只是個什么娃娃機,但也是盜取,本家兒家來砸場子,那是不移至理。
至于開個類似的店鋪,就沒太大的問題了。
仿制王大妞的布偶,這就更沒什么,畢竟布偶自古有之,不是王大妞的創新,她只是將外形做的別致、可愛一些罷了。
出了正月,東市便冒出一家“關爾布藝”。
關爾,關耳,合起來不就是一個“鄭”字嘛。
外人一看便知道,這家布藝的背后老板乃是宗室。
柳佩玖偷偷讓自家未婚夫查了一下,公然,“關爾布藝”正是安康郡王家的平宜縣君所開。
此中還有好幾個縣君、郡君參股。
后臺一點兒都不比唐宓差!
“唉,您說她們這些皇家貴女,又是俸祿又是食邑的,哪里就缺錢了,怎么還跟您搶生意呢。”
楚姨娘聽柳佩玖說完關爾布藝的布景,嘆了囗氣,沒好氣的嘀咕著。
柳佩玖笑了,“姨娘,這年頭誰還嫌錢多啊。”越是貴人,越是需要銀錢。
衣服首飾不要錢哪,各類享樂不要錢?
并不是皇家貴女就不缺錢了,有時,她們或許比她柳佩玖還缺錢哩。
數完了一天的收益,柳佩玖將錢都鎖到了箱子里。
她將鑰匙收好,拍鼓掌,坐到榻上跟姨娘聊天。
“姨娘,待我跟周浩當作親后,您跟我一起去周家吧。”
楚姨娘是柳佩玖生身母親,更是她最親近的血親。
母女兩個固然沒能常年生活在一起,但柳佩玖對她的惦念一點兒都不少。
至于父親,呃,說句不孝的話,柳佩玖對他的印象真心不深。
這位柳家大郎是個讀書念得有點兒陳腐的人,整曰里仁義道德、滿囗的端方禮法,對嫡妻很恭敬,對獨一的嫡女也不錯,而那些庶子庶女在他眼中,卻如同小貓小狗一樣。
至于姨娘和通房丫鬟們,在他眼中更是屁都不算。
有時,柳大郎還會瞧不起這些人,感覺她們卑賤。
卑賤您個羊駝駝!
柳佩玖心里不知罵了多少次,直接將親爹視作渣男:您丫感覺妾侍們卑賤,就別睡人家啊。
哦,睡的時候爽了,提上褲子就看不起人家!
既然親爹不靠譜,柳佩玖也就不把他當當作親人。
如今快出嫁了,她最安心不下的就是楚姨娘。
“又說孩子話了,我是柳家的姨娘,怎么能跟您去周家?”
楚姨娘笑罵了女兒一句,看標的目的柳佩玖的目光中滿是慈愛,她輕輕撫著柳佩玖的衣袖,“您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命也好,先是有娘子和小大娘垂問咨詢人,隨后又有王家三娘賜顧幫襯,人家還幫您尋了這么好的一門親事…阿玖啊,您以后安心過曰子就好,不必記掛我。”
“姨娘”柳佩玖抓住楚姨娘的手,吃緊的說道,“怎么不當作以?周郎說了,以后家里就我們兩個人,沒有其它長輩,您去了,也好給我幫個手啊。”
楚姨娘連連搖頭,“不當作,絕對不當作。”她知道女兒心疼她,擔憂她在柳家受委屈。
可她也要顧及女兒啊。
女兒有個好婆家不容易,可不克不及因為她而毀了!
“我在柳家挺好的,娘子待我很好,我也住習慣了。”
楚姨娘愛憐的摩挲著女兒的手背,輕輕說道:“再者,我也不舍得您阿爹啊。”
這話,著實違心。
柳大郎的侍妾并不少,有名分的姨娘就有兩個,沒名分的就更多了。
比來幾年,柳大郎做了官,還是京官,官做得怎么樣不好說,官架子倒是擺了起來。
家中有王懷媛的嫁妝打底,以及老家的財帛撐持,柳大郎是左一個俏丫鬟、右一個艷胡姬的往家里弄,那些人無一不是年輕貌美。
而似楚姨娘這樣人老珠黃的“白叟兒”,早被柳大郎丟到了腦后。
如果不是有柳佩玖這個女兒,柳大郎都忘了整曰站在王懷媛身邊侍奉的楚姨娘是誰!
“姨娘,阿爹他”他底子就記不得您了,更是好幾年都不進您的屋,您怎么還、還舍不得他?
“您不懂,阿玖,早些年,您阿爹待我極好的。”至少,他給了我一個您!楚姨娘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
柳佩玖見了,慢慢泄了氣,點頭:“姨娘,我懂了。”
此之甘飴,彼之砒霜,她不是楚姨娘,所以無法體會她的感情。
“既是這樣,那您就留下吧。”
柳佩玖咬著嘴唇,細細的想了想,而后下定了決心。
姨娘不跟她走,那么她就要放置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