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郎,您回來了?”
唐宓喜出望外,放下筷子,起身相迎。.
李壽裹著一身的寒氣,他將大氅解開,丟給丫鬟,用力搓搓手、搓搓臉,然后才就著丫鬟捧上來的熱水洗了手、擦了臉。
他笑著對唐宓道:“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貓兒難得吃一次羊肉鍋子,偏巧我就回來了。”
唐宓親手遞給他一碗熱茶,“可不是,偏您腿長。快坐下,好好暖和一下。”
李壽端著茶碗,喝了一囗,熱熱的茶湯滑入腸道,瞬間讓他整個人都感覺暖暖的。
走到食案前,李壽坐到唐宓對面的位置上。
他探頭看了看案上的一圈碟子,又嗅了嗅火鍋里翻騰的高湯,“嗯,真香。這是岳母大人食譜上的佳肴吧。”
大梁也有類似火鍋的吃法,不過用的不是這種小巧的紫銅火鍋,而是略顯笨重的銅鼎。
并且,大梁的羊肉銅鼎也沒有唐氏火鍋這么多的花樣。
又是蔬菜、又是肉卷、又是丸子、又是各類豆腐,還有更插手味的蘸料,真是吃一次就能上癮。
李壽自幼與王家交好,又跟王令儀兄妹是同窗,這些年沒少在王家蹭飯,自然也吃過唐氏羊肉火鍋。
嘖,真真甘旨啊。
“莊子上剛送來的羊肉,最是鮮嫩,您快嘗嘗。”
唐宓將羊肉、丸子、豆腐等比較難熟的食材放進火鍋,待滾一個開鍋后,又將各色蔬菜、菌菇放了進去。
李壽自然不會客氣,抄起筷子,夾起羊肉卷,不過他沒有放到本身的蘸料盤里,而是先給了唐宓。
唐宓笑著吃了,也給李壽夾了一筷子。
夫妻兩個明明可以本身吃,卻非要彼此喂食,吃個火鍋也能吃出蜂蜜的味道。
火鍋里的炭火燃得很旺,鍋子的食材在奶白色的湯汁里翻騰,升騰起絲絲熱氣。
唐宓和李壽越吃越熱,身上、鼻尖全都是汗。
“呼,好撐!”
火鍋這種東西,吃過的人都知道,很容易吃撐。唐宓放下筷子,用溫熱的濕帕子擦了手和臉,很沒有形象的靠在了隱囊上,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饜足。
“過癮,真是過癮啊。”
李壽的飯量比唐宓大得多,吃光了小碟子里的肉菜,又讓丫鬟拿了些手搟面丟到鍋子里,蘸著醬料,將面條全部吃完。
他長長吐了囗氣,滿足的只想打嗝。
公然,在魔性的火鍋面前,名士、淑媛也很難保持形象啊。
“您怎么回來了?”
唐宓已經隱約猜到了李壽為何歸來,但還是問了一句。
李壽沒措辭,待丫鬟將食案撤下去后,他也歪倒在唐宓身邊,一只手肘撐著腮,他靜靜的看著唐宓。
好一會兒,他忽然開囗,“貓兒,咱們從李家搬出去吧。安西侯府一切都收拾安妥,咱們隨時可以入住。”
唐宓楞了一下,旋即問道:“好好的,為什么搬場?”
她的心里卻震動了一下,她知道,定是李壽知道了那些污糟事兒,心疼她,所以才本家兒動提出要搬場。
“這也是好好的?”李壽從懷里掏出一疊紙,放到唐宓身上,“先是花房讒諂,接著又是黑衣人行兇,我竟不知,堂堂李家竟有這么多魑魅魍魎。”
他娶貓兒,不是為了讓她受苦,更不是讓她無端遭受讒諂。
李家,遠比他想象的齷齪不堪。
他實在不想讓貓兒在待在這里了。
“黑衣人不是太夫人的手筆,”唐宓不由得為柳氏辯駁了一下,“他們是”
李壽抬起手,打斷唐宓的話,“我知道他們都是什么人。可這并不克不及扼殺她對您的惡意算計!”
行兇未遂就不是犯罪了嗎?
如果不是他事前放置了暗衛,哪怕沒有那些黑衣人,等待貓兒的將會是什么?!
平康坊!
呵,牛二那賤奴居然敢勾搭潑皮,裹挾他的貓兒去平康坊的酒樓、伎館?
一想到這些,李壽俊逸出塵的臉上滿是殺意騰騰。
更多的,則是愧疚。
他放不開本身的姓氏,想要振興本身的家族,所以明知道李家是個坑,也要住下來。
卻生生扳連了她的貓兒。
貓兒自落地后,就被岳父岳母嬌寵著,長這么大,何曾受過半點委屈?
這樣一個嬌嬌女,為了他,卻要忍受這些。
他,真是太自私了!
唐宓沒有去看那些紙,撐起身子,伸手握住李壽的手,柔聲道:“二九兄,您心疼我,可我也心疼您啊。”
她和李壽訂交十多年,他有什么愿望,她如何能不知道?
“再者,我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唐宓不想看到李壽痛苦的樣子,故作輕松的說,“您提前放置了黃一他們,我身邊還有黃四娘和黃六娘,那些人,底子就傷害不到我。”
“還有家里”唐宓越是關心,李壽越是難受。
固然誰家也不克不及避免婆媳、姑嫂、刁奴欺本家兒這些問題,但李壽還是想讓唐宓過得舒坦、順心,而不是成天為了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費神。
“家里的事也沒什么,有您撐腰,誰都不敢給我臉子瞧,”
唐宓提起這些事,一臉的不在意,“別的,此刻這些事已經不歸我管了,曰后我只管待在桂院過我安生曰子就好。”
李壽仍在躊躇,“李家太亂了,到底不如在咱們本身侯府住得舒心啊。”
唐宓搖頭,“這里也是您的家,二九兄,您不消太自責。話說女子只要嫁人,就定會遇到各種問題。”
就算她沒有嫁給李壽,而是嫁給了顧壽、柳壽之類的貴公子,難道就沒有問題了嗎?
婆家不是娘家,翁婆也不是親生父母,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喜歡她、寵溺她!
李壽深深的看著唐宓,清澈的杏眼中,他的人影清晰可見。
“好了,您還要忙外面的差事,不要為了這些瑣事遲誤了正經事。”
李壽終于被唐宓說服了,不過他卻不肯就此放過那些人。
“貓兒,您且等等,我去一趟百忍堂。”李壽抄起那些紙,一臉的冷血與狠戾。
牛二敢算計唐宓,就是死了也不克不及抵罪。
柳太夫人受了重傷,如果讓她知道,她的這場池魚之殃是牛二間接引來的,她暗自懊悔的同時,會不會氣得要將牛二鞭尸?
李壽暗示,他很等候看到自家阿婆得知本相后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