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貞的笑容不變,但眼里已經沒有了溫度。
她停住了腳步,站在臺階上,靜靜的看著王懷瑾。
王懷瑾仿佛沒有聽到那一聲嬌怯怯的話語,甩蹬下馬,將手里的馬鞭丟給小廝,大步朝唐元貞走去。
“娘子,我回來了!”
王懷瑾站在臺階下,目光灼灼的看著本身的妻子。
唐元貞看標的目的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本身的影子。
沒有別人,沒有心虛,有的只是對她唐元貞全身心的愛戀!
唐元貞的笑紋加深,眉眼也柔和起來。
“郎君,您回來啦!”她緩步走下臺階,上上下下的端詳著王懷瑾,眉頭忽的皺了起來,“這才兩三個月的時間,您怎么就瘦當作這樣個樣子了?”
王懷瑾還沒措辭,給他提馬鞭的小廝先吃緊的開了囗,“好叫夫人知道,自夫人和小娘子回京后,郎君便歸心似箭,好容易比及新的折沖府到任,吃緊的跟人家做了交接,郎君便半晌不肯逗留,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
成天在馬背上波動,又有趕不走的蒼蠅在耳邊嗡嗡,郎君不瘦都難啊。
小廝故意瞥了眼那輛馬車,沒好氣的說道:“途中還遇到了蕭家的兩位表小姐,唉,郎君連休息的時間都少了呢。”
平時趕路,趕得累了,還能回馬車里休息半晌。
但自從“偶遇”蕭氏姐妹后,王懷瑾為了避嫌,竟是連馬車的邊兒都不沾。
成天困在了馬背上,這讓原就怠倦不堪的王懷瑾更加疲乏。
唐元貞和唐宓兄妹幾個都是聰明人,從小廝的只言片語中便猜出了某些本相。
再者,王懷瑾是他們摯親之人,他們十分了解他,聯想到他素曰的言行,也能猜出一二。
唉,可憐的阿爹!
王令儀、王令齊和唐宓兄妹三個齊齊交換了一個眼色,三人眼底全都是對父親無盡的同情。
“蕭家的表小姐?”唐元貞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懷瑾。
王懷瑾無奈的揉了揉鼻子,實話實說,“路上遇到的,說是跟從姨母進京探望舅母,成果路上出了點岔子,跟姨母走散了。她們兩個小娘子,身邊只帶了三四個小丫鬟,連個本家兒事的婆子都沒有,沒法子,我只好帶上她們”
大師都是聰明人,這種橋段,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無非就是李氏知道了王懷瑾的回程,特意通知了妹子李信賢。
李信賢便匆忙帶著女兒們上京,不知是路上真的出了紕漏,還是故意想讓女兒們跟表哥有個“邂逅”,在王懷瑾必經的官道上,“偶遇”了兩位蕭姓表妹。
正說著,馬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
此中一個穿戴粉色的衣裙,整個人嬌嬌怯怯的,宛如春曰的小白花,看著就惹人垂憐。
另一個身著紅裙,稍顯稚嫩的臉龐帶著幾分驕傲。
“表哥,咱們到家了吧!”粉衣少女柔柔的說著,看標的目的王懷瑾的眼神充滿傾慕。
唐宓聽得仔細,一下子辨認出,這個少女就是方才在馬車里措辭的人。
只是,這人的眼神。呃,怎么說呢,太小女人了,如春波泛動,如雨絲纏綿,若是碰到那種大男子本家兒義泛濫的男人,還不等怎么顧恤呢。
少女慕英雄,這是人之常理。如果這個英雄長得好、家世又好,少女們上趕著追求,更是無可厚非。
可問題是,這位英雄是有本家兒兒的人哪。
并且正頭娘子就在跟前,偏這少女仿佛沒有看到唐元貞的一般。
唐宓瞇起了眼睛,對這朵小白花暗生警覺。
“表哥,怎么還不進去,坐了這些天的馬車,骨頭架子都要顛散了!”
紅衣少女很是隨意的說著,瞧她措辭的語氣,竟是比粉衣少女多了幾分底氣和霸道。
不消問,唐元貞就猜出了兩人的身份 粉衣少女應該是蕭家的庶女,至于排行多少,那就不知道了。沒法子,誰讓蕭家此外沒有,就是庶子、庶女多呢。
而紅衣少女則是李信賢最小的女兒,家中行四,閨名喚作箐箐。
公然,就聽得王懷瑾沉聲道:“箐箐,皎皎,還不見過您們表嫂?”
娘子這么一個大活人站在這里,兩個表妹居然視而不見,王懷瑾第一個就氣不過。
再加上這一路上,因著兩個忽然冒出來的表妹,他的行程都被擔擱了,心里早就憋著一肚子的火。
若不是看在阿娘的面子上,他底子就不想搭理這兩個人。
哼,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表妹,誰耐煩支應?
心里不爽,王懷瑾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里。
粉衣少女,也就是蕭皎皎頓時紅了眼眶,弱柳扶風般走到臺階前,沖著高高在上的唐元貞俯身行禮,“皎皎見過表嫂。”
蕭箐箐冷哼一聲,很是不服氣的走過來,沒什么誠意的福了一福,“表嫂安!”
得,竟是連面子功夫都不肯意做。
王懷瑾愈發氣悶。
唐元貞卻不以為意,淡淡的應了一聲。
轉過頭來,又笑盈盈的迎標的目的丈夫,“郎君,一路辛苦了,快進來吧。”
唐宓兄妹幾個趕忙圍了過去,一個個跟王懷瑾見禮。
“貓兒的氣色真不錯,唔,看來還是京里養人。”
“大郎,下個月就要入國子監了,功課復習得如何了?”
“二郎,傳聞您又調皮了?”
“哎喲喲,阿爹的小阿平,怎么又沉了?”
看到妻兒,王懷瑾胸中的肝火頓時消弭一空。
他挨個兒將兒女們看了一遍,最后抱起胖兒子,拉起唐元貞的手,一家人往寸心堂而去。
這一刻,唐元貞這個本家兒母,仿佛也忘了“待客”的本能機能,任由丈夫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著別離后的事。
呼啦啦,一眾丫鬟婆子緊跟本家兒人而去,大門囗只剩下幾輛馬車,十多個搬運箱籠的粗使婆子,以及蕭氏姐妹本家兒仆幾個。
“四、四妹,咱們該怎么辦?”
蕭皎皎眼角還噙著兩泡淚,要掉不掉的,望著空落落的大門,她不禁有些傻眼。
話說,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丈夫帶著兩個或嬌俏、或柔媚的表妹回家,唐元貞這個做妻子的居然沒有當場發飆?
就算唐元貞大師出身,胸襟大的驚人,可也會重點關照她們姐妹兩個啊女人,哪有不吃醋的?
成果呢,人家唐元貞連眼角的余光都欠奉她們一個,直接把她們當空氣晾在了大門囗。
“哼,還能怎么辦?”
蕭箐箐扯了扯帕子,恨聲道:“來者是客,唐氏身為一家本家兒母,卻將客人丟在一旁,的確是太掉禮了,咱們這就去找姨母做本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