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貞出離憤怒了。
鵝是什么動物?發起威來,比狗還厲害呢。
唐元貞前世也是看過網文的,許多種田文里,有的女主專門養鵝來看家。
鵝看著不起眼,但一口下去就是一片青紫,不見血,卻讓你疼。
而且鵝是個擰脾氣,認準一個人,除非主人攔阻,否定會一直追著那人咬下去。
那威力,能把一個成年人咬得倉皇鼠竄。
她家貓兒呢?才三歲啊!
小人兒皮膚還特別嫩,平時抱她的時候,稍稍用力些就能留下指痕。
這樣的奶娃兒倘或被鵝擰上幾口…唐元貞根本不敢想象是個什么后果。
過去的一個月里,因著萬氏大壽,什么牛鬼蛇神都踏進了王家的門。
唐元貞看得只頭疼。
偏她是個小輩,上頭的婆婆趙氏都沒有發話,她更不好貿然出頭。
現在,那些人竟把黑手伸向了她的寶貝女兒。特喵的,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hello ketty啊!
楚家人必須趕出去,還有王令佩那個小丫頭也不能放過!
不過,這兩件事唐元貞都沒有親自出馬,因為有失身份,更沒必要。
叫過唐媽媽和阿何,唐元貞仔細吩咐了幾句,便將事情分別交給了她們。
“哎喲喲,你們這是仗勢欺人!咋的,王家富貴了,就不認親戚了?”
楚姨娘的嬸娘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哭嚎著。
阿何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嗤笑一聲:“親戚?你們算王家的哪門子親戚?”
“我、我侄女兒是王將軍的女人,我們家自然是王家的姻親!”
楚嬸娘理直氣壯的說道。
“該打!阿楚不過是王家的侍妾,侍妾是什么?我想你們不會不知道?不過一個‘通買賣’的賤婢,也敢在王家充主子?還親戚?哼,我們王家可不敢認侍妾的娘家人做親戚,沒得讓天下人笑話!”
阿楚滿眼鄙夷,說出的話更是難聽無比。
“…”楚嬸娘自然知道時下婢妾地位不高,之前被萬氏縱著,他們一家暫時忘了身份問題。
這會兒被人當面罵出來,面兒上很是過不去。
噎了好一會兒,楚嬸娘方又道:“我們、我們是王家的遠房親戚。我妯娌是王將軍的堂房妹子。”
阿何故意伸出手指,掰了好幾根,方做出一副終于理清親戚關系的模樣,“喲,原來是我們將軍快出五服的堂妹的妯娌啊。”妥妥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啊。
“沒錯!”再遠,那也是親戚!
楚姨娘終于有了底氣。
不料阿何卻說道:“楚家既然是將軍府的遠親,那就該去城外的農舍暫住。”
說著,阿何的手向后指了指,“我們府上的客舍,只招待家中近親和貴客。”
楚嬸娘傻眼了。
阿何對上她的眼睛,冷冷的說道:“楚家嬸娘可要想清楚,如果你們家是楚姨娘的娘家,那么就必須出去,沒有主母的允許,我們王家絕不會招待妾侍的娘家人;如果你們是王家的遠親,那么就搬到城外的農舍!”
楚姨娘的堂兄想了想,湊到楚嬸娘身邊,“阿娘,咱、咱們還是去農舍吧。”好歹有個落腳的地方。
京城這么大,他們又是頭一次進京,萬一就這么被趕出去,他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農舍雖遠了些,但到底還是王家的地盤,他們只需等到王家老祖宗壽辰,便還能進王家的門。
到時候,不管是告狀還是把幾個未出閣的姐妹推銷出去,也都有機會!
楚嬸娘倒是想撒潑、鬧上一鬧,可那個阿何身邊站在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個個手里提著木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權衡了一下利弊,楚嬸娘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怕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沖著王家的角門吐了口吐沫,“呸,狗眼看人低!兒啊,咱們走!”
西園。
唐媽媽帶著三四十個客女直沖沖的闖了進來。
將王懷恩一家住的小院團團圍住,只放出了一個小丫鬟去找萬氏搬救兵,其他人包括小萬氏母子三個在內,全都被堵在了院子里。
“大娘,小二娘呢?”
唐媽媽緩緩走進小院的正房,抬頭便對上了小萬氏含恨的雙眸。
“唐婆子,你想造反嗎?”
小萬氏抱著小女兒縮在席上,強作鎮定的瞪著唐媽媽。
唐媽媽輕嗤一聲,“老婆子姓唐,在唐家當差,領的也是唐家的月例,何來‘造反’一說?”
她可沒占王家半點好處,就算對上萬老婆子,唐媽媽也敢這么說。
“你、你們唐家欺人太甚!”
小萬氏氣得臉都紅了,心底還有隱隱的畏懼。
以前,她總覺得唐元貞好說話,自己沒少在她身上撈好處。
那時小萬氏暗自得意的同時,還在心里鄙夷:哼,什么豪門貴女?還不是個任她索取的面團兒?!
但現在,小萬氏不敢這么想了。
自家閨女不就是唆使白鵝去咬唐宓嘛,而且還沒咬著,唐元貞就敢命人圍了西園,還擺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這是要跟她小萬氏母女拼命嗎?
“欺人太甚?我家娘子就是太好脾氣了,竟縱得某些小婦養的下作東西不知規矩為何物。”
唐媽媽得到了唐元貞的授意,說起話來真是毫無顧忌。
“你、你敢罵人!”小萬氏又羞又惱。
在當下,“小婦養的”絕對是罵人的話,但凡顧及點兒臉面,對方都不會罵出這樣的話。
“罵你又如何?今天老婆子我不但要罵人,還要打人呢。小二娘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唐媽媽一邊說一邊擼起袖子,帶著一群客女便在小萬氏的上房“搜檢”起來。
其實,唐元貞知道王令佩不在西園,她讓唐媽媽去西園,不過是擺明態度,以及給小萬氏母女一點顏色。
嘭、嘭~
稀里嘩啦~~
唐媽媽所過之處,瓷器碎了一地。
哐當!
百寶閣倒了,小幾被踢翻…
“住、住手,你們要做什么?快給我住手,聽到沒有!”
小萬氏抱著女兒,想攔阻,又不敢上前,只好站在一邊喊叫。
“來人啊,快來人啊。夫君,你快回來啊,家里進強盜了!”
“唐元貞,你也太過分了!”
“你家小三娘不是沒事嗎,干嘛還要來我家里又打又砸的?”
西園里的哭聲傳出很遠、很遠。
王懷恩得到消息,沒敢回房,而是一溜小跑去找王鼐。
王鼐在前衙辦公,聽了王懷恩的哭訴,頓時火冒三丈,迭聲喊著:“二郎呢,二郎那個小畜生在哪里?快讓他給我滾回來!”
王懷瑾在衙門。
王家小廝找來的時候,他正跟同僚閑聊。
眼見小廝急赤白臉的,王懷瑾沒多說什么,跟同僚說了句“抱歉”,又去跟上司告了假,這才慢悠悠的出了衙門。
路上,小廝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后道:“郎君(王鼐)十分生氣,揚言要休了二娘(唐元貞)。”
王懷瑾挑眉,“休了我娘子?他舍得?”他家娘子可是王家花了大本錢才娶進門的,王鼐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會休掉。
小廝不敢接茬,他聽出來了,二郎似乎對郎君并無多少尊敬呢。
回到家,王懷瑾去了王鼐的書房。
剛走到廊下,便有一只茶盞從里面丟了出來,險些砸到王懷瑾的腳。
“小畜生,還不進來!”王鼐嘶吼著。
王懷瑾繞開那堆碎瓷片,緩緩走了進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命人去西園鬧事?還將人家的屋子砸了個稀巴爛?”王鼐仿佛一頭憤怒的公牛,鼻孔里噴出的氣都帶著火。
“他們縱容女兒去害人,難道還不許受害人報復?”
王懷瑾歪著腦袋,仿佛很不理解“父親”為何這么生氣。
“…”王鼐更生氣了。
“其實要我說,也不必砸東西,直接把那惡毒的小丫頭抓來好好懲戒才是正經。”
王懷瑾仍嫌不夠,繼續說著讓王鼐生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