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莽山縣
莽山縣城，在涼州七府中隸屬東山府，因處莽山地界，故名莽山縣。
莽山相比落馬村旁的那一個斷龍山，兩者自然不在一個層次。
莽山連綿數十公里，其間俊險山峰無數，山野中無數猛獸，靈藥，奇珍異寶，可以說莽山縣的大批人馬都得靠著這山頭養活，這無疑是一座真正的大山頭。
至于莽山縣城，在不少下面村鎮人的眼中自然就成了一座高城，畢竟那是這方圓數百公里的中心，是下屬八九個鎮子，幾十個村落的頭頭。
這一些是秦富貴在路上聽吳家的大伯講的。
一路上，吳家大伯給他們講了不少故事，和老孫叔講的不同，他講的大多是那些江湖恩怨，快意恩仇。大概是吳家大伯接觸得多的就是這一些，不過這也恰恰合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人的胃口。
秦富貴坐在馬車上面聽得是有滋有味，旁邊還有吳家的三個子弟。富貴和他們的關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得差。畢竟吳家的人和落馬村的其他孩子大體是不同的，白白凈凈的，眼中也多了一點其他人所沒有的傲氣，他們是不怎么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的。
不過富貴在村里面的人緣不錯，還算有過幾次交道，都是年紀相仿的半大小子，之間相處還算愉快。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天多才到莽山上的地界，下面的路算不得好走，崎嶇不平，有時車轱轆還要磕到硬石頭，顛簸幾下，到了這時，幾個孩子早已沒有了開始的興奮和彷徨，臉色泛著蒼白，顯得一身疲軟。
路上終究沒有什么意外，穿著差服的吳家大哥露臉在城門口和老門丁打了一個招呼馬車就順利的進城了。
幾個孩子透著馬車上的窗子好奇的往外瞧，全是大塊青石鋪造的地面，各式各樣的店面豎立在街道的兩頭，沿途叫賣的各種小販，騎著高頭大馬背著刀劍的粗漢，同樣駕著馬車的馬夫，一切都讓這些小孩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馬車一直往西走，飛快的從街道上駛過，一直到縣城的中央才停了下來。
是莽山縣的衙門。
兩個半人多高的石頭獅子張著大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齒，豎立在門口兩邊。青石鋪就的臺階后，四輛馬車寬的門口前站立著四個精裝的持槍著甲兵丁。
“迂......”
吳家大伯握緊馬韁，熟練的停下馬車。
隨后兩步并一步從馬車上矯健的跳了下來，后面跟著吳家的三個子弟和秦富貴。
“吳大膽，你這兩天喜酒喝得可是痛快呀”
“有沒有給我們幾個帶幾顆喜糖呀！”
那幾個健壯兵丁顯然和吳家大伯極為熟絡，頓時半笑著打招呼道。
“那自然少不了你們的！”
吳家大伯笑著從腰間夾著的布口袋中掏出一把紅紙包著的喜糖，隨手拋給了門口的這幾個兵丁。
那幾個兵丁倒也不客氣，伸手接住便揣進了自個兜里。
“這幾個是你本家的侄子?”
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老兵丁望著吳家大伯身后的幾個小崽子，隨口問道。
“是呀，自家里頭就兩個姑娘，幸好我兄弟那頭的男丁不少，趁著這機會，這不都帶過來了嘛。”
吳家大伯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三個吳家子弟。
“那后面那個是......”
這名年紀稍大的老兵丁努了努嘴，朝著秦富貴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道。
看秦富貴，相比吳家其他三個，那黑黑的瘦瘦的模樣，也知道這黑小子不像吳大膽的后輩。
“也是我一個村上的，受人所托，到時候還得托人送到那云霞門去碰碰運氣。”
吳家大伯搖了搖頭，簡單的朝那老兵丁解釋了一句。
“哦，這樣呀。”
那老兵丁也知道難免有這種情況，笑了一聲，側開身子便把路讓了出來。
這一路奔波，他身后的這幾個小子一看就知道身心疲憊，吳家大伯也沒過多的寒暄，帶著他們幾個便進了衙門，來到衙門后一個偏僻的小院子安定了下來。
“你們幾個先在這屋里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到時候我自然會帶人來安排你們的事情。”
吳家大伯指著院子，和藹的對著他們幾個說道。
說完，便轉身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到了門口，似乎又又些不放心，轉身囑咐道：
“這里是衙門，你們幾個別亂跑，最好別出這院子，到時候飯菜有人給你們送過來。”
“嗯。”
幾人乖巧的應承了下來.
看到他們應承之后，吳家大伯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幾個小孩子體力比不得成人，長時間坐馬車又是個耗費精力的事情，不一會，都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倒沒什么不適應的。
到了晚上，有個小廝送來了飯菜，雖然不是很可口，也沒有大魚大肉，但對于富貴來說，已經是只有過節時才能吃到的飯菜，顯得極為難得，自然是大口大口地，一點不剩。
吃完后，小廝又將剩菜的碗給收了回去.
連續兩天，
吳家的幾個小子也有點耐不住性子了，隔三差五的就往窗外望，覺得飯菜都不大合自己的胃口了。
不過秦富貴倒是沒什么，有吃有喝的，這樣的日子上哪里去找，他倒是還巴不得多過一陣子。
幾天下來，他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但這樣的日子自然不會長久，
吳家大伯走了進來，前頭是一個同樣穿著差服但顏色卻是紅色的漢子，后面跟著一個著甲的老兵丁。
“吳少英，吳少雄，吳少坤，你們就幾個跟著王大哥走。”
吳家大伯指了指站在自己身邊的同樣穿著差服的漢子，客氣的說道。
“這段時間，我家這幾個子弟就拜托王大哥多照顧了，”
吳家大哥拱了拱手，麻利的從身上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隱秘的遞了過去。
那王大哥手伸到長袖里，暗中掂了掂袋子，原本不茍言笑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來。
“好說，好說，自家的兄弟何必這么客氣。”
“既然如此，那你們幾個就跟我走吧，他們幾個在我這里，你老吳就放寬心！”
那王大哥指了指站在吳家大伯身后的三個孩子，聲音有些尖利，快速的回道。
吳家大伯陪同著，同著那人隨同而去，快要出門時，望見還呆呆站在堂內的秦富貴，轉身一陣小跑，朝著他身后的老兵丁，一陣耳語，似在吩咐。
隨后，那兵丁走到富貴的面前。
“你小子，跟我走吧。”
“別看了，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的。”
見著秦富貴還在朝吳家大伯那邊張望，那兵丁忍不住提醒了兩句。
“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提拉了一下秦富貴的衣領，帶著富貴就往外走。
“看你也是土里刨飯吃的農家子弟，你就叫我李大哥吧。日子都不容易，不過，他們以后基本是衙門的捕快了，鐵定吃公家飯的人，你以后可是比不得的。”
“不過你也不要太羨慕，你那去的地方也還算不錯，只要能進得去，也算不得比他們差的。”
那姓李的兵丁大哥努了努嘴巴，又搖了搖頭，低頭看向旁邊的秦富貴。
“我說這么多，恐怕你也聽不懂，你到時候也就明白了。”
看著秦富貴略微茫然的臉色，那李姓兵丁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己今天是操什么心呀，和這半大的孩子瞎解釋什么。
其實，秦富貴大概聽懂了李大哥的意思，但他卻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吳家的大伯帶著他出來了，那一半邊熏兔子肉已經是物超所值了，他自然不能夠求太多。
就像別人給他一袋山上的紅漿果，讓他幫忙。可他也不會答應別人將自家的熏肉偷偷拿給人家一樣。
而他姓秦，叫秦富貴。而之前，那顯然是吳家自己人才有的待遇。
他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