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沖突
太康縣衙，紅娘子高坐堂上，李巖陪坐一側。其下，縣丞、主簿，還有典史宋肇站在兩側，再往下，則是縣中的士紳富商名流，皆畢恭畢敬的站著。若是把紅娘子換做殉國的縣令卞士豫，這便是太康縣官紳擴大會議。
整個太康縣，除了縣令卞士豫自殺殉國，其他官吏盡皆投降。
紅娘子坐在堂上，臀部在寬大的座椅上扭著，感覺座位很不舒服，然而看著堂下的官吏士紳，她心中又隱隱有著刺激感。對她這個昔日跑江湖賣解的來說，堂下這些人都是身份貴重之人，她以前見了都要磕頭的，現在卻畢恭畢敬的對自己行禮，想想都感到刺激。
“我紅巾軍入城之前，承諾過不搶劫不殺人，不過縣倉庫錢糧所得不多，不足以供養大軍，故需要諸位鄉紳賢達慷慨解囊，捐獻錢糧養軍。八萬石糧食，十萬兩紋銀，爾等只需要捐獻這個數字即可！”李巖清朗的聲音在大堂上傳播。
諸鄉紳們面面相覷，都感到心痛。河南的鄉紳不比江南士紳，一個個都是靠著土里刨食，真正的大商人不多，這些錢糧，分攤在每個士紳富商頭上，也有幾千兩銀子，他們如何不感到心痛？
“子......，李公子，我們剛交過秋賦，都在縣庫沒來得及運走，應該足夠大軍吃上一段時日。我們剛交過秋賦，實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錢糧。”一個舉人和李巖是同年，站起來求情道。
河南雖大，但舉人并不太多，好些舉人李巖都認識，也認識李巖。
“別給臉不要臉！”李巖還沒說話，紅娘子拍案而起，“爾等士紳官吏欺壓百姓，強占田地，魚肉鄉里，沒有殺爾等已經不錯了，讓你們交些賣命錢還推脫，是嫌本帥的刀不利嗎？”
此言一出，士紳們皆嚇得臉色蒼白。
“紅帥息怒，息怒。”李巖連忙唱紅臉，威逼利誘道，“趙年兄，并非我非要勒索錢糧，實在是數萬大軍耗費太多，若是沒有足夠錢糧，恐怕我根本彈壓不足，到時若是出了意外就麻煩了。”
姓趙的舉人嘆了口氣：“罷了，我認捐糧食三千石，白銀五千兩。”
不得不說，紅巾軍是仁義之師，若是換作其他反賊攻入城中，早就殺戮得天翻地覆了。趙舉人雖然舍不得掏銀子掏糧食，但也不敢惹怒了反賊。
有趙舉人帶頭，其他士紳富商也紛紛認捐，片刻功夫，錢糧皆湊齊。
“紅帥，李公子，不知道貴軍接下來作何打算？”趙舉人問道。
李巖道：“昏君無道，屠戮士人百姓，我紅巾軍起義為的是吊民伐罪，接下來要向南攻略，攻下陳州后占領整個汝南府。”
“可是聽聞平北候張世澤即將來到河南，若是他帶兵征伐該怎么辦？”趙舉人問道。
李巖淡淡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沒什么好怕的。皇帝昏庸，朝廷無道，天下士紳百姓皆對朝廷萬分不滿，我紅巾軍所到之處，百姓必然壺漿簞食來迎，便如這太康城一般。用不了多久，便能占據大半河南，到時擁兵數十萬，還怕什么平北候！
趙年兄，你可愿助我成就大事？”
趙舉人臉色蒼白，連忙搖手：“在下母親年事已高，要在塌前盡孝，恐怕不能跟隨公子。”
雖然對皇帝對朝廷不滿，但大明兩百多年的江山，在這些士紳心中是絕對的正統，若非走投無路，沒人愿意拋家舍業造反。
“可惜了，趙兄錯過了元從之功。”李巖惋惜道。不過李巖心里并不在意，這河南士紳官吏何其多，即便這姓趙的不投奔自己，也有的是人投奔。
李巖代表紅娘子宣布，封投降的典史宋肇為太康縣令，然后宣布太康縣三年免征任何稅賦，算是履行了箭書中的承諾。事實上，李巖根本就沒打算在太康守著，用不了多久平北候張世澤也必然派兵進攻太康，所以承諾只是一句空話。
至于開倉放糧，李巖真的放了三日，凡是城內城外百姓，只要來到城中，皆可領取一斗糧食。一時間，百姓們紛紛歡呼雀躍，紅巾軍，紅娘子，李公子的大名，傳遍了太康周圍。
趁著這個勁頭，李巖宣布征兵，在太康征召了兩萬軍隊，挑出一萬精壯的補入紅巾軍，剩下的一萬作為太康城守軍，交給縣令宋肇統率。
“公子，林頭領率人沖進了趙舉人家，正在殺人搶劫。”李巖正在編練隊伍之時，突然有人來報。
李巖大驚，連忙命令召集親兵，向著趙舉人家趕去。
趙舉人家，大門洞開，門內倒著數具仆役的尸體，宅中隱隱傳來喊聲叫聲笑聲。
“李公子！”有人攔住了李巖的去路，正是林九川的手下。
“讓開！”李巖一把撥開此人，向著內宅飛奔而去，然后看到院子里趙舉人的尸體，眼睛頓時紅了。
“把那狗才給我拖出來！”李巖沉聲命道。
“你們干什么？”十幾個人從各處房間沖了出來，擋在了門前，擋住了李巖部下去路，正是林九川的部下。
“是李公子啊，怎么有興趣來到這里，是不是也看上了這宅中的小娘子，哈哈，我剛玩完，就送給李公子你了。”林九川沖著李巖笑道。
李巖面沉似水：“我下令禁止殺戮奸淫，你竟然公然闖入士紳家里，殺死數條人命，奸女，林九川，你可知罪？”
“哈哈哈，什么知罪不知罪的？李巖，你并非大當家，有什么資格管老子？老子們提著腦袋造反，自然要殺人搶錢，可你卻禁止搶劫，那老子們造反還有什么意思？識相的你就此走開，我還尊你一聲李公子，咱們河水不犯井水。”林九川冷笑道。
“觸犯軍律，按律當斬，來人，給我拿下！”李巖趁著臉道。
隨著他的話，李牟帶著人便沖了過去，林九川和他的手下則舉起了刀槍，眼看一場廝殺就要發生。
“住手！”紅娘子一聲嬌喝，帶人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