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已經有了身孕,聞聽朱由檢要御駕親征,拉著朱由檢手眼淚漣漣。
“陛下,能不去嗎?”周皇后抽噎著道。
朱由檢搖搖頭:“皇后你不清楚,很多事需要朕親力親為......”
“臣妾不懂國事,就是擔心陛下您吃不消啊,兵兇戰危不說,一路的勞頓奔波,陛下您怎么承受得住?”周皇后滿是擔心的道。
“將士們受得住,朕這一國之君也受得住!”朱由檢滿臉堅毅道。
“只有真正踏過河山,見識了民間疾苦,朕才會清楚為啥那么多百姓要造反,才知道如何做這個皇帝!皇后你不必擔心,有大軍保護,朕不會有危險。”
夜,朱由檢要留宿時,卻被周皇后紅著臉拒絕:“陛下,臣妾有孕不能侍奉君王,您還是去田妃妹妹那里去吧。”
朱由檢愣了一下,朕也沒想要干嘛,只是想著出征前好好陪陪你和未出生的孩子而已。
想了想,也不好厚此薄彼,當君王的自然要雨露均沾,朱由檢便從善如流,起駕到了田妃的宮里。
田妃是江南人,長得比周后更加美麗,只是多了幾分嫵媚少了一分端莊大氣,所以當年選妃的時候才輸給了周后。
上一世的時候,朱由檢滿腹心思都在國事上,對后宮的幾個妃子并不假以辭色,除了皇后,對其他妃子也談不上多喜愛。而在周皇后的主持下,后宮妃子們也很安分,氣氛比較融洽,并沒有什么爭寵的事情發生。
田妃精通音律、擅長丹青,是個才女,只是性格較為清淡,平素里并不太愛說話,跟著朱由檢十多年,為他生下了四個皇子,除了四皇子永王慈炤外,其他皇子盡皆早幺,田妃也因此郁郁寡歡以至于英年早逝。
看著田妃美麗的面容,朱由檢心中嘆息,這是自己的女人,可是上一世自己對她們并未給予足夠的關懷。
“陛下。”
“愛妃。”
“喔...”
“唔...”
......
果然如朱由檢猜想,朝臣們對他御駕親征采取了拖延戰術。
先是禮部左侍郎周延儒上疏,言及天子御駕親征應該采用什么樣的禮儀,又該有哪些官員隨侍左右。
周延儒的奏疏卻得到了很多人反對,其他大臣紛紛上疏,就禮儀流程展開討論,瞧這架勢,沒有十天半月根本討論不出個子丑寅卯!
朱由檢下旨,兵情緊急,流程一切從簡,具體可參照當年武宗朱壽大將軍出征禮儀流程。
然后兵部又上疏,言及需要制定行軍路線,需要安排各地官府為大軍籌集糧草,請求陛下緩些時日再出征。
朱由檢便把禁衛軍幾個將領們商議的行軍路線直接拿出來,告訴他們會從京師南下,經井陘進入山西,經官道通過太原盆地,然后經榆次由吳堡渡過黃河進入陜西,兵部只需要按照路線派飛騎傳告途徑的地方官府為大軍提供給養便是。
然后欽天監上奏,說最近一段時日皆無良辰吉日,至少要到下月才合適出征。朱由檢大怒,大罵了欽天監正,言說朕乃真龍天子,集天下氣運于一身,朕出征之日便是良辰吉日。
群臣們接著上奏,不是勸阻便是各種拖延之辭,總而言之就是不想讓皇帝御駕親征。朱由檢不耐煩了,各種奏疏一概不看,命從內庫撥出銀兩,從常平倉調出幾千石糧食隨軍所用,于七月十六日一早,便帶著七千禁衛軍拔營離開了西苑,向城外而去。
內閣諸閣老聞聽大驚,慌忙追出城來,卻只看到大軍的背影。
“這,這,如之奈何!”張國瑞拍著大腿嘆氣道。
“該怎么辦怎么辦吧。”黃立極木著臉道,“命兵部立刻派人按照陛下上次說的行軍路線通知途徑府縣,讓他們做好迎駕準備。再派人飛馬前往陜西,告知延綏巡撫洪承疇,讓他帶軍隊接應陛下。”
張國瑞擔憂道:“陛下就帶了七千禁衛軍,人數是不是少了些?”
施鳯來道:“人是少了些,但不用擔心,陛下這七千人皆是精銳,戰力不比邊軍差。再說,盧象升在洛陽還有一萬三千人馬,會經河東進入陜西和陛下會合。”
黃立極淡淡看了眾人一眼:“諸位,陛下離京,但國事卻不能耽誤,大家各就其職,替陛下守好后方!”
“是,元輔!”眾人皆抱拳答道。
......
禁衛軍按每日六十里速度行軍,這個行軍對已經經歷了大半年訓練到禁衛軍士兵來說并不算太快。畢竟這些士兵都是來自吃苦耐勞的農民,又飽食了大半年,再加上長久的訓練,一個個身體都非常壯。
而對朱由檢來說,就有些吃力了。
一開始朱由檢還堅持騎馬隨軍行走,然而不過兩日,一雙大腿被磨蹭的血赤呼啦,只得下馬乘車繼續行進。跟隨伺候的只有王承恩幾個太監,吃食用度皆不舒服。
不過朱由檢還是咬牙堅持著,每到宿營,都堅持在營中巡視,和士兵們在一個灶上吃飯。
朱由檢的作為,使得禁衛軍士氣高昂無比,七千士兵人人皆愿為皇帝赴死。
一路行軍,過府經縣,大軍從不進城,皆在野外駐扎宿營,周遇吉被朱由檢任命為臨時總兵官,負責一應指揮事宜。
每到一座城池,地方官皆來拜見,卻從來不被批準進入軍營。朱由檢不愿見他們,只是派人接受所需糧草。
一路行軍,朱由檢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江山,也感受到了民間疾苦,宿營的時候,他會在護衛保護下著便裝在附近村子查看,并親自詢問村民生活狀況,農村百姓生活之艱難讓他很是心痛。
離京越遠,看到的百姓生活狀況越差,衣衫襤褸、面帶菜色已經無法遠遠無法形容。
朱由檢親眼看到,一家人只有一條褲子穿,十多歲的大姑娘躲在屋里整天沒法見人。
朱由檢親眼看到,很多百姓家連一件家具都沒有,低矮漆黑的茅草屋里除了做飯的鍋裝米的翁再無其他,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朱由檢親眼看到,瘦的一把骨頭的孩童,睜著大大的眼睛怯怯看著營地升起的炊煙,卻畏懼不敢靠近。
朱由檢還看到,隨著地方官迎接自己的隊伍中,那些身穿綾羅綢地方士紳,一個個神采奕奕,臉色光滑油亮,舉止風度翩翩。
原來這就是朕的江山,原來這就是朕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