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常五冤枉了許顯存,這事要怪還是應該怪朱由檢。朱由檢并不知道李自成這個名字并非其本名,而是后來所取,現在李自成應該還叫李鴻基。
當然也不能怪朱由檢,主要是這幫流賊一開始造反的時候害怕牽連族人,大都取了綽號或假名。比如李自成剛造反時便自稱闖將,后來高迎祥被殺后接管了高迎祥部分手下,又自稱闖王。攻下西安府建立大順后,方才改名李自成,而李鴻基這個本名知道的人很少,朱由檢又如何知道?
現在,常五便很憤怒,破口大罵許顯存。
罵過之后有心一走了之,但又不敢,害怕回北京后被許顯存處罰。自己這個錦衣衛校尉雖然油水不多,但好歹能夠養家糊口,若是丟了這份工作,家中妻兒老小就得喝西北風。
想了想后,常五耐下心來繼續打聽。
“兄弟,你們驛站真沒有叫李自成的?”常五拉住一個年輕驛丁繼續問道。
被他拉住的驛丁二十來歲,身高背挺,手長腳長,就是臉色有些蠟黃,一看便是營養不良造成。
年輕驛丁明明已經很不耐煩了,卻不敢得罪常五,陪著小心道:“官爺,真的沒有,小人在驛站當差一年多了,這驛站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個人,根本就沒有您找的李自成。”
常五失望的松開手:“難道是弄錯了,對了,兄弟你叫什么啊?”
“俺叫李鴻基,官爺您要沒什么事的話,俺還要去喂馬。”說著拱了拱手,徑直離開了。
常五沒精打采的吃過飯菜,正要回房休息時,看到驛丞從身邊經過,便又問了一次。
驛丞五十來歲,滿臉的皺紋,搖了搖頭:“下吏在這驛丞干了半輩子,就沒有聽說過李自成這么名字,眼下驛站就七八個人,姓李的也只有一個而已。”
常五躺在床上唉聲嘆氣,越想越覺得被許顯存那王八蛋耍了,可就這么回去又不敢。
“可是沒道理啊,折騰老子對他許顯存有什么好處?難道是許顯存記錯了名字?或是這李自成的家人在驛站當差?這驛站就李鴻基一個姓李的,難道是李鴻基的家人?”常五胡思亂想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轉身便出了屋子,找人打聽那李鴻基去哪里了?
“李鴻基啊,剛剛喂了馬說是有事回家一趟,走了沒有一會兒。”一個驛丁說道。
“他的家在哪里?”常五連忙問道。
“就在向西三里外的太安里李家站,你要是快些的話能追上他。”那驛丁好心的道。
常五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背上包裹,提起了長刀。殺了人后這驛站就沒法住了,得趕緊離開。
李鴻基并不知道被人盯上了,他興高采烈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若是按照歷史正常發展,此時的李鴻基已經失業,正處在借貸度日的艱苦階段。不過這一世的朱由檢沒有裁撤驛站,李鴻基日子還能過得下去,自然沒有生出造反心思。
他剛娶妻子不到一年,正處在戀奸情熱階段,只是經常要在驛站值班無法回家,害得妻子獨守空房,今天給驛丞說了無數好話,才給他半天假,正好回家和妻子韓金親熱一番。
滿腦子精蟲上頭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村里人看他都有些異樣,興沖沖回到家里,卻發現大白天的屋門緊閉。
“金兒,我回來了!”李鴻基推門時,門卻被從里面上了根本推不動,便大力敲門。
屋里面傳來了驚叫聲,仿佛還有男子在低聲說話,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李鴻基愣了,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心中的旖旎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怒火。
轉身拿起豎在墻上的木棒,用力一腳踹開了房門,然后便看到一對衣衫不整的狗男女正滿臉驚慌。
“蓋虎!”李鴻基緊咬著牙,冷冷說道:“很好,你竟然欺負到你老子頭上了!”
蓋虎是村里的無賴,平日里橫行慣了,被捉奸了也不十分驚慌,滿臉賠笑道:“黃娃,這事可怪不了我,誰讓嫂子長得這么水靈呢,不過你放心,兄弟會補償你的。”
“去死吧!”李鴻基怒喝一聲,一棍便砸了下去,蓋虎驚慌一擋,咔嚓一下一條胳膊斷了。
“當家的不要,”韓金兒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李鴻基的腰,“當家的,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可是不能殺人啊,殺人是要償命的!”
“老子今天就要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李鴻基怒吼著,用力去掰韓金兒的胳膊。
蓋虎趁機便往外跑,邊跑還邊喊:“狗日的李鴻基,你竟然打折了你爺爺胳膊,我這就去找我姐夫,讓他派人拿你進大牢!”
蓋虎的姐姐嫁給了隔壁村的艾舉人做妾,這也是蓋虎平日里橫行霸道每人敢管的原因。
“王八蛋,我連你姐姐和艾舉人一起殺!”李鴻基用力掰開韓金兒的手,正要追趕時,卻又被韓金兒抱住了大腿!
“當家的,咱們惹不起他們啊!”韓金兒仰著潔白的臉蛋,凄婉的道。
“賤人!”看著妻子這張漂亮的臉孔,想想她剛剛給自己戴的帽子,李鴻基只覺得怒火直沖腦門,提起木棒重重的砸了下去,正砸在韓金兒頭上。
“當家的......”韓金兒叫了一聲,便倒了下去,鮮血從頭頂泊泊流淌,很快淌了一片。
“金兒......”見了血,李鴻基愣了一下,下意識去探韓金兒鼻孔,卻感受不到一丁點呼吸。
怒火瞬間從腦中消失,剩下的是極度的惶恐。殺人了,自己殺死了自己妻子!李鴻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叔!”就在此時,李錦得信跑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韓金兒。
“錦兒,我殺人了!”李鴻基喃喃說道。
李錦厭惡的看了地上韓金兒一眼:“這等賤婦就該殺。不過小叔,你不能呆在家里了,得趕緊跑。”
“跑?往哪跑啊?”李鴻基茫然道。
“咱們投軍去,官府不敢到軍隊抓人!”李錦斷然道,“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在村里給人干活累死也吃不飽肚子,我又一個人無牽無掛。”
李鴻基回過神來:“好,就這么辦!”
當下收拾了行李,提起墻角的一桿長槍把行李挑在背上,隨著李過便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