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凄厲的哨聲突然在西苑響起。
曹變蛟一個激靈,迅速的翻身下床,開始穿戴披掛。看同屋的李彥直還沒起來,一腳踹在李彥直屁股上。
“別鬧......”李彥直迷迷糊糊的用手拍了一下,翻個身繼續沉睡。
曹變蛟皺了皺眉,一把掀開了李彥直的被子。
“怎么了?怎么了?”李彥直一下子坐了起來,驚慌的叫道。
“緊急集合了。”曹變蛟隨口說道,把棉甲披在身上,然后瞥了李彥直一眼,“這么大個人了,竟然裸睡......”
李彥直訕訕一笑,吊兒郎當跳下床,開始往身上穿衣服,“習慣了,穿衣服睡不著......”
“快點吧!”曹變蛟催促了一聲,拿起頭盔戴在頭頂,開始催促其他人起床。
曹變蛟現在是把總,手下有一百名武進士。
此次恩科,共錄取了三百名武進士,然而武進士們并未等來官職,而是被拉進了西苑,分成了三個哨,由武進士前三名曹變蛟、周遇吉和黃得功分別擔任把總,開始了嚴格的操練。
現在已經操練了一月有余......
曹變蛟軍戶出身,其叔曹文詔是遼東游擊將軍,從小在軍營長大,曹變蛟深諳帶兵之道。他遇事身先士卒,手下這幫武進士們也都服他。
眼看著手下武進士全都起床,穿戴整齊,曹變蛟帶著他們向校場跑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從軍營中沖出,向著校場跑去,有的人邊跑邊穿戴著衣服。
曹變蛟帶著手下迅速來到校場,很快便排成隊列。而此時,另外兩哨的武進士們還有很多沒有來。
哨聲繼續吹著,又吹了兩遍,方停了下來,三百武進士已經到了大半。
許顯存陰沉著臉站在前面,十個勛貴教官并排站在他的身后。
五六個武進士衣衫不整慌慌張張跑來,許顯存陰聲道:“集合遲到,每人十鞭!”
幾個勛貴過去,不由分說的把他們按到在地,扯下棉褲,然后勛貴教官們一人拿著一根鞭子,朝著柔嫩的屁股重重的抽打下去。
“啊!”
“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西苑上空,其他武進士人人膽寒,卻不敢多話。
從他們來到西苑起,挨打已經是家常便飯,一開始他們還憤怒,叫囂著老子是武進士,不是來當丘八受罪的。然后打他們的教官陰森一笑,說老子還是侯爵世子,未來的大明侯爺,先前不也一樣受這份罪!
這幫武進士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言了。在勛貴子弟們面前,他們這些武進士論身份如螞蟻一樣。
從此以后,這幫武進士開始了他們在西苑的凄慘歲月。
一開始是隊列訓練,一站便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這些武進士便是身強力壯也有些吃不消。而勛貴教官們則笑呵呵的坐在馬扎上,磕著瓜子聊天,可是每當有武進士試圖偷懶的時候,鞭子便會長眼睛一般抽在他們身上。
當日被訓練時受過多少罪,這幫勛貴子弟便把兩倍的虐氣加在武進士們身上,每天都有不少人被打的鬼哭狼嚎。
站隊列,左轉右轉,行走隊形訓練,既累又枯燥而且乏味,這種訓練一直進行了一個月,直到隊列整齊劃一,三百人如同一人。
而現在,竟然又在黎明人睡得最沉的時候搞起了緊急集合,也不知道那陰險的錦衣衛頭子還有那幫勛貴紈绔們又搞什么幺蛾子!
“這幾個留下,打掃所有營房和茅廁,不打掃完不許吃飯!其他人,進行跑步行軍操練,向西上皇城城墻,往北跑到北安門,然后再返回營地,半個時辰回不來者,不許吃早飯!”許顯存冷聲命令道。
武進士們頓時一陣喧嘩,從這里到北安門再返回,至少要有十五六里,而且只給半個時辰,還不累個死!
“再敢喧嘩者,一人十鞭!”許顯存厲聲叫道。
武進士們頓時閉上了嘴巴,許閻王的陰狠他們都是見識過得。
曹變蛟默不作聲的帶著他的左哨向西跑去,然后跟著周遇吉的中哨和黃得功的右哨。
“張世澤、柳紹宗,你們幾個騎馬去北安門,徐元貞、李國禎,你們幾個騎馬去途中各處盯著,防止有人偷懶中途折返。”許顯存吩咐道。
“得令!”勛貴們答應著,快步而去。
經過了這幾個月嚴格的訓練,這幫勛貴子弟已經和以往變了個人。當然五十余勛貴現在只剩下三十多,被淘汰掉了差不多二十來個,那二十來個基本上失去了爵位繼承權......
跑著,奮力的奔跑著,一個個累的如狗一樣。這幫武進士雖然都是練武的,但平日里不過是打熬力氣,練習刀法射術,這般遠距離奔跑還從未有過。
然而他們卻不敢偷懶中途折返,因為那該死的勛貴紈绔就在城墻上各處看著他們。
曹變蛟跑前跑后,為跑不動的屬下鼓著勁,到最后甚至拖著跑不動的慢跑,在他的帶動下,左哨一百武進士全都按時返回了營地,此時天已經大亮。
黃得功和周遇吉二人卻不像曹變蛟這么細心,他們只是帶頭跑在前面,沒有顧忌落后的部下,結果他們兩哨都有數人不能及時返回,然后,這些回來晚的真的沒飯吃......
營中的伙食還算不錯,一人四只大肉包,一大碗小米粥,那些沒能及時返回的武進士只能咽著口水看別人吃。
周遇吉看著幾個沒飯吃很委屈的部下,嘆了口氣,把一只包子塞在一個人手中,他手下的兩個旗總猶豫了下,也都分出一只饅頭給了一個挨餓者。吃過飯后還要訓練一上午,一點東西不吃根本頂不住。
許顯存陰森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黃得功則不管不顧的吃著,完全沒有理會幾個挨餓的部下。幾個廢物,總是拖老子的后腿,活該挨餓!
吃過早飯后,休息了一刻鐘,然后開始上午操練,又是枯燥的行進訓練,中間穿插著站軍姿,一練就是兩個時辰。
許閻王終于開恩了,說下午休息一下午,但仍然不準出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