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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撕扯戰士的靈魂

  冰風谷劍之海·第八章撕扯戰士的靈魂_/冰風谷劍之海/R.A.薩爾瓦多_爬爬書庫_

冰風谷劍之海R.A.薩爾瓦多第二篇追蹤第八章撕扯戰士的靈魂爬爬書庫  翻譯:husy

  他們發現商船嚴重傾斜,她的帆相當大一部分被鏈鎖彈扯掉了,她的船員們——那些仍然在甲板上的——都死了,四仰八叉地躺著,布滿甲板。杜德蒙和他經驗豐富的船員知道,曾經有其他人登上過這艘船。這樣一艘船通常載著至少一打船員,而只有七具尸體被發現。船長對失蹤的人仍然活著的期望很小。受傷的輕帆船周圍水域里可以看到大量鯊魚,也許其中不少的肚子里裝滿了人肉。

  “不超過幾個小時,”羅比拉德趕上船長,向船長宣布說。船長正在那艘被毀壞的船的舵盤邊,舵盤被繩子綁著,固定住了。

  海盜們擊傷了她,殺死她的船員,掠走值錢的物品,然后令她以大角度轉向,在水中打轉。在整天都盛行的強風中,杜德蒙被迫命令羅比拉德發出一道閃電摧毀方向舵,進一步毀壞了商船,這樣他才能讓海靈號控制住這艘輕帆船。

  “他們可能掠走了相當多一筆貨物,”杜德蒙推斷。

  商船貨艙里殘余的庫存表明,這艘船從梅農裝貨,曾經載著大量紡織品,盡管貨物日志中沒有提到外來的或是特殊的貨物。

  “不值錢的貨物,”羅比拉德回應道。“僅僅為了值回攻擊船只和殺戮所花的時間,他們就必須帶上很大的數量。如果他們填滿了貨艙,顯然他們正朝陸地而去。”他停頓了一下,蘸濕一根手指,然后舉起來。“而且他們有適宜的風向來進行這么一次航行。”

  “跟我們自己的一樣適宜,”船長陰沉地說。他的一個頭目正站在附近命令最后一次檢查幸存者,船長對頭目下令,檢查完后趕緊回到海靈號。

  追捕開始了。

  站在離杜德蒙船長和羅比拉德不是很遠處,沃夫加聽到了每一個字。他同意暴行發生僅一小時的估算。海靈號船艙是空的,在強風下,即使海盜船正全速航向安全的港灣,她也會很快趕上滿載的海盜船,

  野蠻人閉上眼,考慮著即將到來的戰斗,這將是自海靈號從深水城出來后他的第一次行動。這對沃夫加來說是一個決定性的時刻,他的決心與意志的力量將聽命于勇氣,而這勇氣又是如此搖擺不定。他看看周圍被殺害的商船水手,那些被嗜血的海盜屠殺的人們。厄運很可能降臨到那些兇手頭上,他們將被扔進深水里,在寒冷與孤獨中死去,或者被捕,并送回深水城,甚至路斯坎,接受審訊與死刑,他們完全活該遭到這樣的命運。

  沃夫加告訴自己,為這些無辜的水手們報仇是他的義務,用他天賦的戰士技能,在無情的世間扶持正義,為無辜又無助的人們帶來安全,這也是他的職責。

  站在破損的商船甲板上,沃夫加試著有意識地喚起每一個高貴的特質,喚起每一個理想。站在殺戮的地點,沃夫加呼喚著他關于義務與指責的本能,呼喚著他舊日朋友的奉獻精神——崔斯特,他會毫不猶豫地為了別人的緣故將自己置于險境。

  但他總是看到黛麗和柯兒森,孤單地與殘酷的世界抗爭,他陷入悲哀與無助。

  有人在側面捅了他一下,提醒野蠻人周圍的情形,他和那個戳了他一下的頭目是破損的商船上僅剩的船員。他跟著那個頭目走上登船木板,注意到羅比拉德正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野蠻人走回海靈號,最后看了一眼商船上的可怕景象,并且把死去的水手們的形象烙進腦海,當行動的時刻到來時,他也許需要喚起這個記憶。

  他非常努力地試圖壓制黛麗與柯兒森的形象,當他這么做時,還提醒自己,他曾經是誰,他必須成為誰。

  利用常識以及一點點羅比拉德的魔法,海靈號在第二天黎明之后不久,就使海盜船出現在目力所及范圍之內。它看上去是一艘可怕的船,這是一艘三桅船,有兩層甲板,突起的上層甲板上還有第二架弩炮。即使從遠處,杜德蒙也能看見許多船員手里持著弓,在海盜船的甲板上亂轉。

  “卡林·巴丁?”羅比拉德問杜德蒙。他站在杜德蒙邊上,靠近飛速航行的縱帆船船首。

  “有可能,”船長回答,同時回頭面對他瘦弱的朋友。

  海靈號已經斷斷續續追逐卡林·巴丁幾年了,他是劍之海灣最臭名昭著的海盜之一。看來他們終于逮到了這個難以捉摸的兇手。據傳言,巴丁的船大而慢,配有可怕的武器和裝甲,還有一群高明的弓箭手和兩個聲名狼藉的法師。海盜巴丁本身則是他這類人中更加嗜血的,這早已廣為人知,因此剛才商船上可怕的景象的確符合巴丁行事的模式。

  “如果是的話,我們必須處在最佳狀態,否則會冒損失很多船員的風險,”羅比拉德指出。

  杜德蒙的眼睛在他的望遠鏡后面,他沒有反對。

  “一個錯誤就會送掉我們許多船員的性命,這個錯誤最近我們犯了很多次,”法師繼續說。

  杜德蒙放下望遠鏡,面對他神秘的朋友,然后理解了羅比拉德的評論,他橫眼瞥了一下站在右舷中部欄桿旁的沃夫加。

  “已經向他指出過他的錯誤了,”杜德蒙提醒說。

  “他邏輯上理解他所犯的錯誤,甚至當他正在犯錯的時候也是這樣,”羅比拉德反駁道。“當這些事件開始的時候,我們的大個子朋友不是為理智所控制,而是被情緒所控制,被恐懼和憤怒所控制。當你跟他解釋這些錯誤時,喚起了他理性的頭腦,在這個層次上,你的話確實能起作用。但是一旦他投入戰斗,那種理智的頭腦,在那個層次上的邏輯推理,就會被一些更原始的東西取代,而且顯然無法控制。”

  杜德蒙仔細地聽著,即使有點不認同。盡管他期望事實與之相反,仍然無法否認他法師朋友的推論。如果沃夫加表現得不理性,妨礙了羅比拉德的作戰進程,杜德蒙也不能忽略這對其他船員的牽連。畢竟,巴丁的船載著兩個法師和一大群危險的弓箭手。

  “我們要圍著那艘動作遲緩的船轉圈才能打贏這場仗,”羅比拉德繼續說。“我們需要快速和反應靈敏,還要有力的轉向。”

  杜德蒙點點頭,因為實際上,海靈號將機動性作為其對抗許多更大型船只的主要武器,常常以一側對著海盜船的船尾,由弓箭手對敵人的甲板發動毀滅性的攻擊。因此,羅比拉德的話看起來相當淺顯。

  “有力的轉向,”法師重申,杜德蒙明白了法師真正的意思。

  “你希望我把沃夫加分配到舵工那里。”

  “我希望你這么做,這樣對海靈號上每個人的安全來說都是最好的。”羅比拉德回答。“我們知道如何擊敗這樣一艘船,船長。我只請求你準許我們以慣用的方式進行,不要混入危險的變數。我不想否認我們的沃夫加是一個強力戰士,但是和曾經跟我們一起航行的他的朋友們不同,他是無法預測的。”

  羅比拉德還想繼續,但是杜德蒙以舉起的手和微微頷首阻止他,承認了這次辯論的失敗。沃夫加確實在先前的遭遇戰中表現得很危險,而現在面對這么可怕的海盜船,如果他還這么做,將會帶來災難。

  杜德蒙會愿意為了一個朋友的自負而冒這樣的險嗎?

  他更接近地看著沃夫加,這個大個子站在欄桿旁,緊張地注視著他們的獵物,雙拳緊握,憂郁的眼睛里閃爍著內心的火花。

  沃夫加不情愿地爬下船艙——當他意識到實際上他更適合呆在下面,就更不情愿了。他看著船長過來,從羅比拉德那里向他走來,但是當杜德蒙指示他下到尾艙里,戰斗時舵工工作的地方,他還是很吃驚。通常,海靈號的舵由上面的舵盤控制,但是當進入戰斗時,舵盤前的駕駛員只是通過接力把命令傳到下方的船員,他們能更有力、更可靠地按指示轉動船只。

  沃夫加從來沒有操縱過人工舵,也根本不認為那是利用他才能最好的地方。

  “苦瓜臉,”舵工首領格力姆斯力說。“在法師和弓箭手的射程之外,你應該感到高興。”

  沃夫加幾乎沒有反應,只是走過去拿起沉重的舵桿。

  “我猜他把你放在下面是因為你的力量,”格力姆斯力繼續說,沃夫加意識到這個頭發灰白的水手在試圖減少他感情上的傷害。

  野蠻人更加清楚了。如果杜德蒙真的想利用他巨大的力量來操縱船只,他應該把沃夫加放在上面操縱主帆繩索的地方。很多年以前,在原來的海靈號上,沃夫加曾經有一次漂亮而有力地把船轉向,將她的船首帶離水面,完成了一個似乎不可能的動作,贏得了那天的勝利。

  但現在,看來杜德蒙甚至不信任他做那個工作,根本不允許他看到戰斗。

  沃夫加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但這是杜德蒙的船,他提醒自己。他所處的地位不能質疑船長,特別是一場戰斗正在他們面前逼近。

  過了一會兒,第一聲警告的呼喊被重復著傳了下來。沃夫加聽到附近一個火球爆裂的沖擊聲。

  “把她拉到左邊第三條線!”格力姆斯力喊道。

  沃夫加和另外一個長舵桿邊上的人使勁地拖,把舵桿的頂端與墻上左邊第三條線對齊。

  “拉回左邊第一條!”格力姆斯力尖聲嘶叫。

  兩人作出反應,海靈號從一個急劇的轉向回復過來。

  沃夫加聽著上面不停的呼叫聲,弓弦的嗡嗡聲,弩炮的嗖嗖聲以及魔法的爆破聲。這些聲響切入了高貴的野蠻人戰士的內心。

  戰士?

  沃夫加不能被信任地投入戰斗,不能被允許執行任務,而這任務是他畢生所接受訓練的目標,這樣,他是不是還有權力稱呼自己為戰士呢?他是誰,因此,他不得不如此懷疑,當戰友們——戰斗技巧和力量都不及他的人們——就在他上方進行著戰斗時,他除了騾子干的活以外什么也沒做。

  伴著一聲咆哮,沃夫加對下一個指令“右邊第二條!”作出反應,然后當格力姆斯力遵從上面的狂叫聲,命令切向左方,使得海靈號能轉多急就轉多急,沃夫加即猛烈地拉回舵桿。

  沃夫加迫使桿子全力轉向左,木條和舵嘎吱嘎吱地抗議著,海靈號如此劇烈地傾斜,以至于在沃夫加后面控制舵桿的人失去了平衡。

  “輕點!輕點!”格力姆斯力對著強有力的野蠻人喊道。“你別把船員都甩出甲板,笨蛋!”

  沃夫加稍稍放松,并接受了斥責,因為這是應得的。但除了老海員喊叫的那些特定指令,他幾乎沒有聽格力姆斯力說話。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上面戰斗的聲音,那些尖呼與喊叫,那些連續不斷的魔法和弩炮的吼叫。

  其他人在上面代替他處于危險的境地。

  “嗨,不要擔心,”格力姆斯力指出,他顯然注意到了沃夫加臉上沮喪的表情,“杜德蒙和他的孩子們會打贏今天的戰斗,不用懷疑!”

  實際上,沃夫加根本不懷疑這點。在他到來之前很久,杜德蒙和他的船員們就已經成功地參予這類戰斗。但這不是撕扯著沃夫加心靈的東西。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是因為這個,而由于他自身心靈的軟弱,這里是杜德蒙船長唯一可以負責地安置他的地方。

  他的上方火球隆隆,閃電噼啪作響,弓弦嗡嗡蜂鳴,弩炮以巨大的呼嘯聲射出炙熱的彈藥。戰斗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當通過接力傳來的命令經過格力姆斯力,告訴船員可以把舵重新掛在舵盤上,沃夫加身邊工作的人緊跟著格力姆斯力急切地沖上甲板,查看勝利的果實。

  “沃夫加獨自留在尾艙里,靠墻坐著,他太羞于在上面出現,太害怕有人代替他死去。

  不一會兒,他聽見有人在舷梯上,然后驚奇地看到羅比拉德走了下來,他撩起深藍色的袍子,以便跨步。

  “控制已經換回到舵盤,”法師說。“你難道不認為你也許能幫我們搶救海盜船里的東西?”

  沃夫加狠狠地瞪著他。即使坐著,野蠻人看上去也象一座塔一般矗立在法師跟前。沃夫加是這個人體重的三倍,手臂比羅比拉德的腿還粗。顯然,沃夫加能夠毫不費力地把法師撕成碎片。

  即使羅比拉德有那么極少一點點畏懼野蠻人,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你對我干了這些,”沃夫加指出。

  “干了什么?”

  “你的話讓我被置于此,而不是杜德蒙船長的,”沃夫加闡明他的觀點。“是你干的。”

  “不,親愛的沃夫加,”羅比拉德狠毒地說。“是你干的。”

  沃夫加抬起下顎,挑釁地瞪視著。

  “面對可能非常艱難的戰斗,杜德蒙船長除了將你移到此處之外別無選擇,”法師很高興可以解釋。“你自己的傲慢和自作主張使他只能給你這些。你認為我們會為了滿足你放縱的憤怒和高度的自我意識,而冒損失船員的風險嗎?”

  沃夫加向前移動,站起身,蜷縮成一團,仿佛意圖彈跳起來扼死法師。

  “除非你已經愚蠢透頂,除了這樣的意識,還有什么可能在上次戰斗中指引你如此行動呢?”羅比拉德繼續說,看上去幾乎一點也沒有被嚇倒,也沒有緊張。“我們是一個團隊,紀律良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指責。當一個人沒有按照預定的去做,我們的團隊就會被削弱,各自不相干地運作,而不是統一行動。那是我們無法容忍的。不管是你,還是任何人。因此放棄你對我的攻擊吧,還有你的譴責和無力的威脅,否則你會發現自己在游泳。”

  沃夫加的眼睛的確睜大了一點,與他有意擺出的克制姿態和凝視相左。

  “而且我向你保證,我們離陸地很遠,”羅比拉德說完,走上舷梯。但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看沃夫加。“如果你不喜歡今天的戰斗,那么下次我們進入深水城停泊之后,你在那兒留下也許是明智的。”

  “是的,也許這是最好的方法,”羅比拉德稍稍停頓之后繼續說,并作沉思狀。

  “回到陸地上去吧,沃夫加。你不屬于這兒。”

  法師走了,但是沃夫加沒有試圖追他,反而往后倒向墻壁,再次滑落成坐姿,思考著他自己曾經是誰,而現在又是誰——一個他不想去面對的可怕事實。

  他甚至不能開始向前看,考慮希望成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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