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搖搖頭,沒有理會陸壓小院那邊的異動,注意力收回盯著小河里。
現在他有更要緊的事兒。
小河乃是昆侖頂上積雪所融,一路蜿蜒流下形成瀑布小河,水流雖冰寒,而這得天獨厚的環境讓他在此發現了一種別處沒有的魚。
魚身而生鳥翼,赤紅夾雜金色的身體,青藍色的雙翅,還有御使水與火的神通,令他大感新奇。
至于他旁邊的魚簍里…此刻空空如也。
當然,雖然他看似在垂釣,他也卻是在釣魚,陸壓既然走了那他那這種怪魚釣到了再去探探陸壓燒掉的老窩。
神秘…這是他對陸壓這家伙評價,哪怕他在這里蹲守好久了,但對這家伙的了解還是與本尊玉鼎的資料差不多。
陸壓極為低調,平日深居簡出要么待在他的小院里要么出去一段時間,看起來很忙。
因為他經常在此蹲守那種魚,只有偶爾碰見也就和剛才那般問候一聲對方點點頭故而也能算得上點頭之交。
雖然陸壓的小院的外面也沒設有結界和法陣,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有冒險去陸壓的窩里察看一下或者跟蹤一下什么的。
因為他發現以他大能級數的道行尚且看不清這家伙的深淺,這說明陸壓的境界還要遠遠超于他。
不過這家伙在封神中的戰績的確恐怖,除了釘頭七箭書和斬仙飛刀兩件大殺器外,遁術也是一絕,被混元金斗捉走能自行逃脫,戰孔宣時雖也吃了點虧,但也能化虹而去從五色神光下逃走。
這說明陸壓至少是大羅金仙,甚至是斬卻了三尸的合道準圣也說不定。
現在只有本尊老玉鼎過來能可與這家伙打一打,反正他不行!
總之要是找不到有用的情報那就讓老玉鼎自己傷腦筋去算了。
靈鷲山!
圓覺洞深處的云床上,燃燈掐訣閉目,凝神打坐,身前一盞琉璃燈照亮了整座洞府。
突然,琉璃燈火開始搖曳,燃燈猛地睜開眼來就見一道赤藍色的火焰飛進洞府。
燃燈叱道:“裝神弄鬼!”
他正要出手之際,火光一閃,化作一個微笑的道人。
“這火…”
燃燈神情壓下心頭的驚色:“來者何人?”
道人稽首笑道:“貧道昆侖散人陸壓有禮了。”
“昆侖山?陸壓?”
燃燈直直的盯著道人:“沒聽說過啊!”
陸壓微笑道:“貧道區區洪荒一散仙,無名之輩,燃燈副教主沒聽過也正常。”
“無聲無息深入貧道這圓覺洞又豈是無名之輩?”
燃燈冷淡道:“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友今日到此有何貴干?”
陸壓笑道:“無他,聽聞封神劫已起貧道料定將來闡截之間必有一戰,截教勢大人多,玉虛人少,故而于你們玉虛而言貧道是友非敵,所以道友無須如此戒備。”
“是友非敵?”
燃燈冷笑道:“那你有什么條件?”
“沒有條件!”
陸壓笑道:“要說有,那就是碧游宮龍蛇混雜,門人行事肆無忌憚,依仗身份胡作非為,洪荒眾生敢怒不敢言,貧道這么做也是順應天道,替天行道。”
“沒有條件?這樣的理由在貧道這里可站不住腳。”
燃燈深深看陸壓一眼:“道友有話不妨直說,不然貧道甚至無法確定道友是否對闡教也別有用心,若這樣繞來繞去,那貧道可就要送客了。”
陸壓嘆息道:“道友真的是…我與截教有著很深的仇怨,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個理由夠嗎?”
仇…燃燈道:“什么仇?”
“這個就請恕貧道無法告知了。”
陸壓搖頭道:“另外貧道聽聞貴教玉鼎真人得到了一顆羲和神珠,此寶對貧道修行有莫大的助益…”
燃燈點頭:“成交!”
“爽快!”
陸壓眼中露出奇異的神色:“不過道友可還沒問過玉鼎真人答不答應呢。”
“我相信…他會答應的。”
燃燈沉吟道:“闡教弟子不管數量還是修為都不如截教遠甚,這是事實,除了道友相助多少能減少闡教的傷亡和損失外,還好過多過道友這樣一個敵人。”
“燃燈道友如此為闡教著想,還真是無愧于闡教副教主之名了。”
陸壓意味深長的搖頭惋惜道:“可惜只給名,不給實,闡教這事兒辦的確實不地道啊。”
燃燈盯著他:“話說完了嗎?”
看到燃燈臉色有些陰沉下來快要發飆了,陸壓趕緊道:“好,那就這么成交了,待到你們遇到危難時貧道自會前來相助,告辭!”
他搖身化作一道火光飛出了圓覺洞。
直到陸壓離去,那原本被壓的偏下去的燈芯這才回正。
“陸壓…火?”
燃燈目光落在燈芯上閃動輕聲低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此人定然別有用心,不可不防。”
昆侖山。
一道身影背負雙手悠悠而來,正是陸壓,和平時一樣沉著臉沿著小路徑直從旁邊走過。
只是剛經過太虛兩步,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今天好像少了些什么。
他扭頭看去就見太虛屏息凝神,全神貫注的盯著河里,而以他的道行一眼看去就見河底有一條長有丈許的‘龐然大物’正潛伏水底,盯著魚鉤上的一顆冰藍色珠子。
“道…”
陸壓小聲開口,只是還未說完太虛就頭也不回對著他擺手示意他快走。
又是個釣魚佬…陸壓額頭青筋跳動,輕哼一聲轉身離去,回到了原來被他燒掉的草廬和小院遺址跟前,閉上眼,右手掐訣地面亮起時光碎片。
對于這個“鄰居”這些日子他自然也有在小心觀察。
甚至,草廬和小院沒有設置法陣和結界,還有這次燒掉也是他有意為之的試探,看對方是否沖著他來的。
可是…
陸壓突然睜開眼,愕然的回頭看向河邊方向有些無語的嘴角抽了抽。
不是,真跑來這里釣魚的啊?
為了一條魚那家伙還在河邊一坐就是大半年?
本來可以用道術輕松捕捉的玩意兒費這么大功夫有時候抓完了又放回去…
有時候他真的很難理解這些釣魚佬這個群體的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好,就算神仙長生不老,壽元悠長,但如此揮霍浪費真的好嗎?
用神通抓出來后余出來的時間做點別的有意義的事兒,不好嗎?
隨著他解開神通,那原本被火燒成灰燼的小院處好似時光倒流,轉眼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陸壓本想推門進入小院子,只是突然動作停下,又回頭看向了小河方向,目光閃動:“道行倒是不弱結交一番,后面的計劃行動也可以派上用場,甚至…”
想到這里陸壓的嘴角不自覺的扯了扯,大劫這場戲越來越好看了,他也得多準備后路才行 陸壓收回落在院門上的手,轉身返回到小河邊的太虛身邊靜靜等待。
不過這時候他發現太虛的釣鉤上又多了一顆火紅色珠子。
冰魄珠、赤炎珠…陸壓目光一動,這是分別以千年玄冰心與火山源凝練而出的寶珠。
卻在這時,只見太虛雙眼發出精光右手猛地一提也不見他用了多大力氣,但隨著水花四濺一條足有三丈長,似魚又似鳥,睜著驚慌大眼的神魚飛出了水面。
“哈哈哈終于上鉤了!”太虛大笑著。
陸壓忍不住皺了皺眉,要不是他看出眼前這貨就是個純粹的釣魚佬的話聽到這話他立馬轉身就走。
這話…兆頭很不好!
卻見太虛左手將魚簍輕輕一撥,魚簍就發光飛起綻放神光,那龐大的神魚就縮小落在了魚簍中。
不過就算被逮住進簍這魚也不安分,甩動尾巴掙扎著,恐怖的巨力幾乎將魚簍掀翻,驚得太虛趕緊將魚簍抱在懷里方才穩住,這才松了口氣。
“恭喜度厄道友喜獲此地獨有的冰炎神魚!”
陸壓恭喜道:“據說此魚不僅可御使水火,更可在巖漿中洗澡,極為珍惜吶。”
太虛哈哈笑道:“確實是一大喜,咦,陸壓道友不是燒了草廬離去了嗎?”
當他發現這狗東西殺了個回馬槍后他就知道這家伙是在挖坑試探。
陸壓干咳一聲道:“貧道修行出了些問題,體內火氣太甚,這才不慎燒了草廬,咦,道友這是做…”
他忽然看到太虛將魚簍倒扣那費勁釣來的魚就這樣噗通一聲回了河中,快速沉入了海底。
這一幕看的陸壓眼角直跳,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攥成拳,手臂和手腕上青筋畢露。
太虛笑道:“閑來無事,興之所至,釣著玩玩,正好也是修心養性的一種修煉,道友這是怎么了?”
“沒事!”
陸壓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道友與我相識的日子也不短了,只是先前貧道有事在身未有空暇,不知今日道友可否去寒舍一敘?”
太虛有些意外道:“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此前他熱臉貼了那么久的冷屁股,不曾想今天釣個魚還有意外收獲。
“請!”
陸壓側身道,太虛則扛著自己的竿和魚簍正要離開,突然小河沖起一道水柱,方才的那冰炎魚沖出水面,發出一聲清亮的低鳴,周身旋繞水光飛到了太虛跟前,眼神十分溫順與清澈。
太虛和陸壓對視了一眼,啞然失笑。
“嘿,這家伙它不笨!”
太虛指著魚笑道,將魚簍一舉:“本來貧道只是玩玩,但既然你愿意那就來與貧道做個坐騎吧,今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冰炎魚叫了一聲化作一道光芒鉆進了魚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