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病有了轉機,虞幼窈放心了一些:“謝神醫可是安頓好了?”
夏桃連忙道:“昨兒,三小姐親自帶人將前院的汀蘭院收拾了一通,謝神醫住進了汀蘭院,事后謝神醫聽聞三小姐身子骨弱,幫三小姐把了脈,還開了方子,說三小姐的病癥可以根除。”
“我昨兒突然昏倒,是謝神醫幫我把的脈?”虞幼窈突然有些透不過氣,甚至有一種荒誕可笑的感覺。
噩夢里,大窈窈從小就用謝府的蠱藥泡澡,體質很適合做藥引,那么現實之中呢?
夏桃點頭:“是他!”
榮郡王府的花會,祖母病重,這些都是噩夢里發生過的,噩夢和現實雖然不同,但是發展軌跡卻十分相似。
謝神醫進府了,虞幼窈的命運,正在朝著“藥引”這條路上發展。
但是!
她早已經不是噩夢里孤立無援的大窈窈了。
她是虞府金嬌玉貴的嫡長女。
是皇上親封的韶儀縣主。
是深明大義救濟災民的虞氏女。
更是武穆王的“小表妹”。
謝府也還好好的。
出了汀蘭院,虞兼葭神思不屬地回了嫏還院。
昨兒,謝神醫幫她把脈之后,就說她的病癥可以根治。
乍然聽了這話,虞兼葭心里很激動。
但冷靜下來后,就有些不信了。
她是打娘胎里帶的病癥,連胡御醫都不能根治,謝神醫一個江湖郎中,還能比得過宮廷御醫不成?
不過是口出狂言!
謝神醫看出了她不相信,讓她摒退了下人,直言道:“三小姐是足月出生的吧!”
一句話,宛如炸雷一般,驚得虞兼葭心頭一跳,端在手里的茶杯,險些失手砸到地上。
她強自鎮定:“也不知道謝神醫是打哪兒聽來了,這紅口白牙的野話?我七月早產,先天不足,打胎里帶了病癥,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
謝神醫撫了一把山羊須:“是不是早產,厲害的郎中望一望、把一把就清楚了,三小姐倒也不必驚慌,我們做郎中的,最講究醫德,向來重視病人的隱私,不該說的話,自然不會往外吐漏半分。”
虞兼葭白著臉兒,這種事,無論怎么說都會落人口舌,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接話。
謝神醫笑了一下:“并非足月出生,就不會先天不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楊大夫人當年懷了三小姐時,胎象不好,又失了將養,一直都在服用保胎藥。”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虞兼葭心里一“咯噔”。
到底是母女,一些事,只是細心一些,也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再經過推敲驗證,哪有不清楚的?
她娘當年還在閨中,就算計了父親,朱胎暗結。
發現自己懷了胎時,娘還在閨中,擔心被人發現了,根本就沒有養過胎,甚至為了讓父親娶她,要死要活地折騰。
最后父親是被折騰得沒有辦法,一是憐憫母親懷胎,對母親有愧,二也是擔心,事情鬧大了,會誤了自己的前程,三是那時與母親情濃,父親這才違抗了老夫人,將娘續娶進門。
也因此,娘的胎象并不好,一直在吃保胎藥。
后來胎象穩了,又為了遮掩這件丑事,保胎藥就一直沒停過,足足保了十個多月,她將她生下來。
謝神醫見她不搭話,面色還算平靜,就繼續道:“是藥三分毒,任何藥在需要的時候用,是治病良藥,若是用得太多了,就有害身體,令堂服用了過多的保胎藥,延遲生產,也導致三小姐從胎里就損了根底,這才是三小姐先天不足的根源所在。”
事實上,胡御醫早前也提過只字片語,只是宮里的御醫,向來謹慎慣了,十分的話總要留三分。
謝神醫這話她是相信的。
虞兼葭抿了唇,遲疑了片刻,終于忍不住問:“你方才說,我的病癥可以根治,這是真的嗎?”
若她的病能根治,誰又愿意當個病殃子呢?
謝神醫點頭:“這是自然。”
只說了四個字,就沒有多說了,反而吊得虞兼葭心癢難耐,捏緊了帕子又放松,之后又捏緊,反反復復數次之后…
她終于忍不住追問:“不知是什么辦法?”
謝神醫搖搖頭,只道:“我一介江湖野郎中,只會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實在不足道之,不提也罷。”
虞兼葭一聽這話,就知道謝神醫是在拿喬,一個江湖野郎中,敢在官家小姐跟前拿喬,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謝神醫許是有些真本事,而且她聽說,像謝神醫這樣的方士,見多識廣,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本事。
這樣一想,虞兼葭越發耐不住了:“謝神醫過謙了,父親為了祖母遍訪名醫,這才尋到了謝神醫您,想來也是您醫術高明,聲名在外,我聽說,早前浙江發生了暴亂,父親叫暴民傷了,也是您妙手仁心,才治好了父親,父親這才沒有誤了賑災大事,父親之前就贊您是在世華佗,小女打小養在閨里頭,沒什么見識,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謝神醫您多多包涵。”
話都說了這份上,謝神醫也不好沒有表示,無奈一嘆:“三小姐這病癥,確實是可能根治的,只是需要一些特別的藥引,而且這藥引也十分難得,所以老夫方才就沒有多提…”
虞兼葭心中一喜,連忙追問:“不知需要什么藥引?還請謝神醫告之,若此方真能根治我的病癥,他日定當重金酬謝謝神醫大德。”
父親對她疼愛有加,若她的身子真能根治,父親一定會不惜代價替她尋找藥引。
父親位極人臣,她也并不覺得,這世間還有什么藥引,是父親尋不來的,只不過多費些時間和功夫罷了。
謝神醫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猶豫了半晌,還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也不管虞兼葭如何追問,他就是不張口。
虞兼葭沒問出什么,只好失望離開,只是心里想著這事,也是一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
因此,今兒一早用了早膳,就又去尋了謝神醫。
一通哀戚哭求,總算是打動了謝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