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聽不下去了,瞧見不遠處修了一座涼亭,就道:“二姐姐,我去前面涼亭坐一坐。”
涼亭就在前邊,一眼就能瞧見,里面三三兩兩坐了幾個小姐,正湊一起熱鬧。
虞霜白點點頭:“我送你過去。”
虞兼葭搖頭:“也就幾步路,我自己過去就行,二姐姐不用管我,和宋三姐姐,齊七姐姐一起賞花吧!”
“那好,你自己小心些,我一會兒就過去找你。”虞霜白也不勉強,虞兼葭身邊帶了丫鬟,她也沒打算走遠,多留心一些,也不擔心什么。
論心眼,虞兼葭可比她多,又熟知花草,應付這樣的場合,完全不成問題,也不需要她亦步亦趨地跟著。
虞兼葭帶著艾葉和百葉一起去了涼亭。
她一進了涼亭,立馬就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迎過來,熱絡地拉了她的手:“可是虞三姑娘?”
少女穿了一身霞影紗,打扮得光鮮貴氣。
虞兼葭不覺就想到了,虞幼窈生辰那日,也是穿了這樣一身燦若云煙,宛如云霞一般的霞影紗。
當真瑰姿艷逸,不可勝贊。
虞兼葭愣了一下,并不認得這位小姐,輕輕點頭,面含歉意地問:“不知這位姐姐是?”
少女沒來得及說話,倒是她身邊有一位穿了青色軟煙羅的少女,執了一把雙面牡丹的團扇,扇柄上墜了玉流蘇。
她香扇掩口,嬌聲一笑:“這位啊,說出來讓你嚇一跳,”她笑容一深,別有意味道:“徐國公府的嫡二小姐,徐琳瑯,正兒八經的外戚貴女。”
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將“貴女”這兩個字眼加重了一個音,仿佛帶了深意。
虞兼葭心下一驚,首先聯想到了,早前虞幼窈受了太后娘娘的賞賜和夸贊,在京里也有“貴女”的名聲在外。
可虞幼窈這個“偽貴女”,到了徐琳瑯這個“真貴女”跟前,就有些不夠瞧了。
徐國公府是徐貴妃的娘家,三皇子的外家。
陸妃進了冷宮,元后久病不出,現如今宮里頭執掌鳳印,攬了后宮大權的人,是“眾妃之首”的徐貴妃。
虞兼葭反應過來了,連忙歉聲道:“我從前身子不大好,才出來走動,沒認得徐姐姐,徐姐姐莫怪。”
徐琳瑯也不介意,虞兼葭不認得她,親切地笑道:“可別聽錦柔胡說,她是正兒八經的宗親貴女,擱她跟前,我們哪敢以貴女自居?!”
她也不著痕跡打量了虞兼葭,見虞兼葭柔柔弱弱,端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好模樣,身上卻不見病氣。
這身子許是養好了。
原來方才說話的少女,就是榮郡王府嫡三小姐殷錦柔。
虞兼葭連忙行禮:“殷姐姐,有禮了。”
殷錦柔見她大方知禮,就笑道:“你大姐姐與我們家頗有淵緣,倒也不必太客氣,”她話鋒一轉,一雙妙目邊打量虞幼窈,邊關切地問:“聽說你打胎里帶了弱癥,頭兩年一直在莊子上休養,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也沒費心解釋什么,虞兼葭柔柔一笑:“也是胡御醫好脈案,用了固本培元的藥,又靜養兩三年,已經沒有大礙了。”
固本培元的藥,主要是調理身子,看樣子這樣虞三小姐,除了身骨弱了些,也沒得其他病癥。
徐國公府和榮郡王府,時常與胡御醫打交道,對胡御醫的醫術,自然是十分推崇,聽了虞兼葭輕描淡寫的話,也就相信了。
徐琳瑯拉著她的手,笑了:“如此看來,虞三妹妹身體是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賀。”
殷錦柔也道:“你身體剛好,也才出來走動,不如與我和徐姐姐一起去賞花,順道帶你認一認人。”
虞兼葭求之不得,連連道謝。
殷錦柔是榮郡王府的嫡女,待她周到有禮,這也說得過去。
可徐琳瑯是徐貴妃的侄女,三皇子的嫡親表妹,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怎還主動對她親近起來了?
虞兼葭借著賞花,很快就與殷錦柔、徐琳瑯熟絡了。
徐琳瑯似乎對虞幼窈很感興趣,問了不少關于她的話兒:“早就聽聞,你大姐姐是京兆第一美人,也就有了賢德名聲,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三妹妹一會兒,可要介紹我們認識。”
虞兼葭垂了眼兒,柔聲應下了,徐琳瑯與她親近、熱絡,仿佛都是為了,讓她幫忙介紹虞幼窈?!
只是以徐琳瑯的家世,怎么還要往虞窈跟前湊去?
虞兼葭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夏桃急色匆匆地過來:“三小姐,大小姐請您馬上回花廳。”
虞兼葭抿了一下唇兒,就有些不樂意了。
不管徐琳瑯接近她有什么目的,難得有機會與徐琳瑯、殷錦柔這樣的貴女結交,她自然不想這么快就走。
思及至此,虞兼葭也不急著走了,柔聲問:“大姐姐尋我有什么事?”
徐琳瑯和殷錦柔也有些好奇。
夏桃垂下了眼睛:“老夫人在花廳里暈倒了,二小姐得了消息后,就立馬使人尋您,沒想三小姐賞花走遠了,一時沒有找見,二小姐憂心老夫人身體,就自己先回了花廳,讓奴婢過來尋三小姐。”
虞兼葭驚愕當場,眼眶一下就紅了;“什、什么?祖母她暈倒了?這是怎么回事?祖母怎么樣了?都怪我不好,我明知道祖母身體不大好,就不該留了大姐姐一個人在祖母跟前照料,我、我馬上回去…”
夏桃卻冷了冷眼兒。
三小姐這是什么意思?仿佛誰要同她計較,她為什么沒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將老夫人暈倒的錯處算到她頭上似的。
殷錦柔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徐琳瑯也愣了一下,連忙安撫道:“虞三妹妹莫慌,這事兒也不怪你,你大姐姐身為長姐,本就該在長輩面前多照應一些,你也才到外面走動,理應趁此機會在花會上多見一見世面,認一認人…”
虞兼葭慌亂不已,死死地咬著唇兒,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著圈兒,胡亂向殷錦柔和徐琳瑯行了一禮,急忙匆匆跟著夏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