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呶了小嘴兒,看了一眼表哥準備的禮物,有些不情愿:“算啦,看在表哥為我準備了生辰禮物的份上,我就原諒表哥這一次,表哥以后可不行這樣。”
說完了,已經迫不及待拿過了表哥手里的紋盒。
周令懷笑了一下,趕情小姑娘這么快就原諒他,是沖著他準備好的生辰禮物。
虞幼窈輕撫了盒上的花紋,這才慢慢打開了:“表哥,你又哄我啦!”
之前表哥送她壽山田黃凍石墜子時,她嫌棄表哥暴殄天物,沒給她刻一個章子,表哥當時是怎么說的?
“便也是用剩的邊角料,也不好刻了章送于表妹了。”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哪曉得,她卻是沒領會這里頭更深一層的意思。
不好用剩下的邊角料刻章送她,但可以用旁的好料啊!
這不,一塊上好的桃花凍石刻章,不就到了她手里頭嗎?
大周朝“貴石而賤玉”,壽山石又叫“萬壽石”,是頂貴重的刻章料,拇指大小的桃花凍石,便是舉世難得。
四大名料里頭壽山石、青田石、雞血石、巴林石,壽山石就排了第一,享有“石帝”,“石后”之盛名。
表哥太討厭啦!
瞧著虞幼窈臉上歡喜又懊惱的表情,周令懷忍俊不禁:“便也不好提前告之于你,要送什么生辰禮物。”
虞幼窈激動不已,小心翼翼地將刻章雙手捧在手里頭,湊近了,仔細地瞧,忍不住驚嘆:“可真漂亮,瑩潤如脂,脂色光艷,紅點細密,深淺不一,卻疏密有致,”她又將手抬高了,抬著眼睛仔細地瞧:“觀之卻是聚散有情,濃淡掩映,點點分明似三月桃花落于水流而上,凝而視之似動非動如花飄靜水,嬌艷欲流又如雨釀桃花天霽色爛漫,跟書上寫得一樣。”
表哥雕藝卻是巧奪天工小塊的桃花凍石琢得美倫美煥,一簇杏花綻放在枝頭上,胭脂盡染,不勝芳柔。
她翻開底面上頭也篆刻了杏花紋。
虞幼窈覺得這杏紋繁復漂亮,仔細地瞧,也瞧出名堂來了:“表哥,你竟然將杏花紋,刻成了花紋體字。”
上流社會的姐兒們,便喜歡搞這樣的花樣將名兒折騰成漂亮的花體,與別人家書信往來,便寫上花體名兒,顯得好看又雅致,沒想到表哥也會這樣的花樣。
虞幼窈連忙定眼去仔辯認:“虞、幼、窈”她眼睛一亮又驚呼了一聲:“是我的名字!”
周令懷點頭:“嗯女兒家取表字,也是為了顯露家中的重視也不時常用的與人書信往來,大多也是用了自己的名諱。”
也是書香門第講究了一些一些勛貴人家,也就女子及笄才象征性取個表字,有些甚至連表字也不取。
他將小姑娘的名兒和表字都篆刻上去,比拇指大一點的桃花凍石,可經不起這么多篆刻,一味刻字也顯得刻板,不好看了。
便篆刻了花紋體字。
虞幼窈歡喜不已,杏花紋的花體字中間,有兩個隸書字,正是“芷窈”二字,這是她的字。
她倏然就想到,表哥之前便問她有沒有取表字,當時她就將母親臨終前,為她取的表字告訴了表哥。
這樣想著,虞幼窈也就這樣問了:“表哥,這枚刻章,是不是準備了許久了?”
周令懷表情略頓,便道:“我擅長這些,也沒有費太多工夫。”
篆刻可比雕刻要難得多,因此世間,雕刻大師多,但篆刻師少,成名在外的更是少之又少,這枚桃花凍石,不僅要篆刻,還要雕刻,更是難上加難,他花了許久,從琢型、雕花、刻紋,到篆刻,幾乎每一個過程,都是精細活兒,差之毫厘,便是毀于一旦。
光上頭的一簇杏花,他都雕了一個月,期間杏花正艷,他就坐在杏花樹下,一邊觀察杏花形態,一邊拿著昆吾刀,一點一點地琢…
“表哥,你騙人!”虞幼窈嘟嚷著唇兒,一副“我已經看透你啦,你休想再哄我啦!”的表情。
周令懷笑了笑,未語。
“我記得表哥之前問了我的表字,”說到這兒,小姑娘瞅著表哥,一臉“我都記得,你別想否認”的表情,接著就道:“就是表哥之前在我書房里,寫了那幅草書,我覺得喜歡,就問表哥討要,還說要親手繡扇面,與表哥交換。”
她得意洋洋地瞧著表哥,一副“看吧,我是真記得”的表情。
看得周令懷心中好笑,淡白的唇間也透了莞爾之色。
虞幼窈繼續道:“當時,表哥取了壽山田黃凍石私章,我一見私章,就喜歡,表哥問我喜不喜歡,我說喜歡,表哥就問了我表字。”
她記得與表哥在一起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呢。
周令懷呼吸微滯,倒是沒想到她記得這樣清楚。
虞幼窈呶著小嘴兒:“表哥一定是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蓄謀要為我篆刻章印,雖然過了很久,你看,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表哥休想糊弄我。”
這個桃花凍石章印,是表哥花了許久的時候,一點一點慢慢雕琢篆刻完成的。
周令懷笑了:“我手里恰巧有一枚難得的桃花凍石,便覺得,比起黃凍石莊重,你應當更喜歡桃花凍石嬌艷美麗。”
上好的桃花凍石比起黃凍石還要難得一些。
閑云先生收藏的這一塊,便是極品,質地宛如蜜蠟一般,備具細、結、潤、膩、溫、凝之六德,光彩奪目,嬌艷欲流。
世間獨此無二,是舉世也是難求。
虞幼窈笑容甜又軟:“表哥最了解我啦!”
周令懷呼吸微頓,便道:“便也祝愿表妹朝夕以豐潤兮,夜光麗而揚榮,心存華文以穆清兮,蓋鐘靈而毓秀。年年有今夕兮日久月長,歲歲有今朝兮星辰恒遠。”
虞幼窈眼兒眨也不眨地看著表哥,聽著表哥的生辰祝詞,突然道:“唯愿明夕,似今夕,歲歲年年人常在。”。
她希望今后每一個生辰,表哥都能常伴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