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三十章 閻王與小鬼

  “汪老大”兄弟倆慢慢解開了衣衫上的腰帶,整個袍子松散開來,露出堅實的胸膛與腰身。

  他們倆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有些已經凝結成了血痂。

  老二更是干脆些,徹底將外衣脫去,用手在胸前來回揉搓著,將血痂大片大片的搓下來,掉落在腳邊。

  兩人早些年是補匠,在夏天時通常都光著膀子干活兒,脊背與胸膛都曬得黝黑,猶如用鐵水澆筑的一般。

  在老二脫去衣衫后,老大的目光看向了劉睿影。

  “劉典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劉睿影搖了搖頭。

  他知道“汪老大”要做什么,所以他不會也不能答應。

  “一點余地都沒有?”

  “汪老大”用近乎哀求的口氣問到。

  “一點余地都沒有。”

  劉睿影也頗感到為難的說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從古至今的公道。

  那些人雖然沒能殺死“汪老大”兄弟來,但“會仙樓”中,隸屬于汪老大的弟兄們卻都已經死了個七七八八。

  包括那位一個眼神就能明悟他想要做什么的跑堂伙計在內。

  訓練出這么一個人可不容易。

  需要很長的時間和很好的耐心,以及智慧、機巧等等。但最重要的卻好似運氣。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除了運氣外,根本不會有別的東西。

  “汪老大”一向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畢竟能從一個小小的補匠,做到能夠統御整個石碾街乃至暗夜里的中都城,單憑努力可不行。

  做一個營生,可以讓人吃飽穿暖,下雨是不淋雨,頭上有瓦,四周有墻。偶爾有酒喝,喝完有床睡。

  這還得是在營生適合自己的時候,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倘若不適合,那還有可能血本無歸,自己還得跟別處簽下賣身契才能還的清。

  在自己適合的營生里,更努力些,就能吃的更好,穿的更好。喝的酒貴些,睡的床軟些。

  作為補匠,這種生活是“汪老大”兄弟倆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當時也根本沒有敢奢望過今天這般。

  但越是如此,卻是就讓他們的每一步走得越踏實,就這么不明所以的,加之“運氣”這種極為玄妙的東西,走到了現在。

  所以他們對如今的生活十分珍惜,還對這玄妙的“運氣”極為敬畏。

  沒有什么事是憑空而來的,定然都是觸碰到了某種契機。

  現在“汪老大”兄弟倆就想要殺人,殺死面前的大老姜。

  而那位靈動的跑堂伙計的死,就是契機。

  但殺人這種事,劉睿影是決計不會同意的。

  “汪老大”應當也明白,所以在開口時才會說是“不情之請。”。

  這個詞說出來,卻是就讓他有些沒底氣…一個自信的人,根本用不著去詢問旁人。決定了,立馬就做。

  “文壇龍虎斗”剛剛結束沒有幾個時辰,各路貴客還要在中都城、擎中王府里盤桓幾日才會離開。

  方才大風起時,劉睿影就看到幾個帶著頭冠的白面書生,從石碾街兩旁的酒肆里走出來,讓風吹起自己的衣襟和頭發,好像借此可以激發文思一般。

  讀書人最好舞弄這些個沒來由的東西。

  劉睿影在無事時,雖然也會一個人看著夕陽和晚霞發發呆,但決計不會這般刻意。

  今晚要是他沒有來石碾街的話,眼不見為凈,還不會有這么多的顧慮。可現在他就站在這里,卻是如何能躲得開?

  “會仙樓中可有外人?”

  劉睿影突然問道。

  “汪老大”在被他拒絕了之后,就一直在低著頭默不作聲,好像在思考別的能打動劉睿影的法子。

  “以他們喝酒的習慣,會仙樓都是最后一場,喝完之后就能直接吃早點,然后回去睡覺。”

  “汪老大”回答道。

  他清楚劉睿影說的“外人”正是指那些從博古樓和通今閣來的讀書人。

  方才“會仙樓”里死了那么多人,血流成河。一旦被外人看到,想必明日太陽升起前,就能傳的沸沸揚揚。

  劉睿影聽到“汪老大”如此肯定,心中也頓時踏實了幾分。

  “劉典獄盡可放心。畢竟我會仙樓還是要做生意的,這樣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對我們最沒有好處。”

  “汪老大”接著說道。

  劉睿影聽后笑了笑,拱手作揖,道了句多謝。

  這個“謝”字,卻是替整個擎中王域的官家,以及擎中王劉景浩說的。

  中都城就是擎中王劉景浩的臉面。

  要是自家王爺的臉上有了一片血污,那城里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家,以及門閥氏族,還能抬得起頭來嗎?

  這種唇齒相依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劉睿影自己也丟不起這個人。

  但“汪老大”忽然想到,他還有個可以利用的關系,握在自己手里。就是那個被他們兄弟倆,套了麻袋,打的只剩下半條命的漠南蠻族部落中的智集。

  劉睿影交待讓他們好生照料,萬萬不可死了。

  “他服了湯藥,現在心脈已經平穩。郎中說他體魄過人,不到天亮應該就可以轉醒,不出三日就能健步如飛。”

  “汪老大”說道。

  劉睿影點了點頭,再度道了聲謝。

  “汪老大”在這個檔口言及此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劉睿影清楚地很。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還帶著一點點威脅。

  不過劉睿影還是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

  漠南蠻族部落中的智集,混入中都城中,還給“寶怡賭坊”供應酒水。若是深究下去,定然有極為嚴重的事端。

  劉睿影心里總是把傅云舟和“寶怡賭坊”連在一起。對于這點,他沒有任何證據,僅僅憑借的就是種直覺。

  但這種直覺,不是沒緣由的胡亂猜測。

  經歷的事端多了,對同類的事情將要發生或有多么嚴重的后果,就會有自己獨特的感覺。

  不能說這種感覺完全正確,也不能讓這事端完全按照自己的感覺發展,但多一種可能總是要完備些,劉睿影是不會忽略自己的這種感覺的。

  聽到他再度道謝,“汪老大”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只不過他的臉上還滿是血污。

  血污中的笑,并不能讓了覺得溫暖和希翼,反而看上去有些猙獰,看久了就會變得惡心。

  “汪老大”之所以笑,正是因為劉睿影的道謝。

  在他有事相求的情況下,劉睿影對他道謝,表明他承了自己的人情。

  道謝兩次,便是兩次人情。

  人情是要還的。

  人情最難還!

  你若是從旁人那里借錢,只需要按照借條上的期限以及約定好的利息,一五一十的償還了便罷。若是借了什么東西,那即使弄壞搞丟了,也可以按照本身的價值去賠償。

  唯有人情二字,無法衡量。

  在你快要餓死的時候,有人給了你兩個白面饅頭,讓你能繼續活下去。

  白面饅頭,一枚大錢一個。

  但一條性命,該值得多少錢?沒人算得出來。

  而且因為算不出來,也不會有人去算。

  對于重恩情的人來說,滴水之恩該當涌泉相報。要是這人寡情薄意,那再重的恩惠也無濟于事,轉頭就能忘了,翻臉不認人。

  劉睿影也覺得自己說的“謝”有點多…尤其是在今晚這個特殊的時候,不該這么明顯的表示出來才對。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劉典獄想聽聽嗎?”

  “汪老大”說道。

  他先前低著頭沉思還是想出了門道,并不是在故作深沉。

  “劉典獄無非是顧及在這石碾街上動手,影響過大,讓整個擎中王域都丟了顏面。我兄弟二人也是中都城人,說句托大的話,這也事關我倆顏面。不過要是有人上門來挑釁,還要我兄弟倆的性命,好像后者更加嚴重些。”

  “你想說什么?”

  劉睿影趁著“汪老大”停頓的時候開口問道。

  他知道“汪老大”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該當是有一肚子的情緒和言語想要發泄。

  但劉睿影沒空聽他繼續掰扯下去。

  黑夜是所有這種腌臜之事的保護色。

  這些事在黑夜中發生,最好也在黑夜中結束、消亡。

  劉睿影抬頭看了看天,此刻距離朝陽升起,還有最后一個時辰。

  這些恩怨,都得在最后一個時辰內得以了結。

  在太陽升起后,劉睿影還有別的許多事要忙活。比如他和王淼的約定、漠南蠻族部落的智集該當如何處理、還有凌夫人和趙茗茗的下落。

  一想到這么多事由都要一個時辰后開始忙,劉睿影就感到自己兩邊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隱隱作痛。

  早知道會如此,他今晚就不會喝酒。

  這會兒酒勁剛剛從后腦勺下去,卻是卡在胸口,進退不能,讓他不由得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好似對空氣的十分貪婪。

  “我想說,既然事端在會仙樓起,那就在會仙樓結束。”

  “汪老大”說道。

  這到還真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會仙樓中有獨立的院子,大門一關,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什么。

  不過這個法子也只是掩人耳目罷了,歸根結底還是要死人。

  劉睿影盡力的想找到個不死人的法子,但他想了許久,卻仍舊是一盆漿糊,根本沒有頭緒。

  何況“汪老大”說的法子,大老姜就一定要遵從?

  二者之間已經有化不開的抽煙,只能用血來清洗干凈。他又怎么會任憑“汪老大”擺布?

  劉睿影即便答應了“汪老大”的法子,也作不得數,這才是讓他為難的地方。

  大老姜隱隱咬緊了牙關。

  他看著“汪老大”兄弟倆的以及劉睿影的站位,心里開始盤算起來。

  先前只有他、老頭兒、還有劉睿影三個人時,他的位置最好。

  劉睿影和老頭兒都在他身子的左右側,這個角度使得大老姜能進能退,無論出現什么樣的狀況,他都可以應付自如。

  但“汪老大”兄弟倆一來,卻是就打破了這種平衡。

  大老姜在劉睿影和他們倆說話的功夫,在腦海中將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全部演化分析了一遍。

  所有的結論都指向了一個字。

  那就是“逃”!

  好漢不吃眼前虧,逃跑并不是個丟人的事情。

  但當逃跑都成為一種要深思熟慮之后才能做事情時,可想而知局面對于大老姜來說有多么的不利。

  劉睿影在內心其實是認可“汪老大”的法子的。

  黑夜有黑夜的規矩,誰都不能破壞。就像沒有人能夠讓太陽站下,人間永灑光明一般。

  在這種規矩里,不分男女,不分身份,更沒有官職的高低大小。所以的人都因為身上披著的夜色而退化,變得原始、野蠻。

  最原始的人們,只被一種力量所驅使,那邊是活下去。

  生存這個字眼現在已經很少被提及,因為大家的日子都越來越好過,追求的都是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原始的生存。

  一個人在生死之際,存亡關頭,究竟能爆發出多少能耐,唯有當真到了那一刻才可以知曉。

  劉睿影見過。

  那種為了活下去而不顧一切的模樣,著實令人心驚動魄。

  他不想把大老姜逼到那種地步,否則局面會變得更加不可琢磨。

  “閻王易躲,小鬼難纏。但最可怕的還是‘汪老大’這種人,有時候是閻王,有時候又是小鬼。”

  所謂旁觀者清,湯中松坐在酒鋪前聽著劉睿影等人的對話,不由得頗為感慨的說道。

  “這世上本也不存在單純的閻王和絕對的小鬼。”

  蕭錦侃說道。

  不論旁人說起什么,他都能夠接下去,繼續講幾句。

  要是不看他的臉,絕對這是個老人家。

  因為老人家活得久,見過的世面多,感悟也自然就多。更何況老人家都有個通病,那就是喜歡用過來人的口吻教訓年輕人。

  其實他們自己過得或許并不怎么樣,這就表明那些個經驗,絕對沒有他們吹噓的那么厲害。

  遇上不講理的人,一亮刀劍,他們就會立馬閉嘴。

  所謂的什么經驗、道理,在一瞬間都會煙消云散。

  不過只要愿意閉嘴,說明他們還不算是糊涂到底。

  對于尋常老百姓來說,刀劍恐怕還見的不多,更多的卻是金銀。比道理更管用的是一錠銀子,而比一錠銀子更管用的是一錠金子。

  金子比銀子更重,放在桌上的響聲也要更大。

  “在‘汪老大’眼里,劉睿影絕對是閻王。”

  湯中松說道。

  “他即使是閻王,現在卻也被小鬼捏的死死的。”

  蕭錦侃說道。

  閻王雖然統領小鬼,但小鬼卻知道閻王的所有底細。不過閻王也不是生來就是閻王,他也是從小鬼當起的,自是也知道小鬼們的手段。

  二者之間猶如斗法般,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故而才能一直僵持下去,看似一團和氣。

  放在當下的世道里,“閻王”莫過于就是說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官爺,“小鬼”則是隸屬于他們的部下。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面色和善且極好溝通,遇上真正事端,處理的效率也快。

反倒是那些個無名無分的小卒,常常狗仗人勢  明明沒有身份,卻常常狐假虎威的樣子,無非就想從中多聽些好話、多撈點好處,享受一下這種欺壓良善的痛快。

  這種蠅頭小利對于他們就像吃多了菜偶爾吃了一頓肉,雖然解不了樸素的困境,卻能給肚子帶來頓慰藉,也能試圖給自己一個暗示,他也是能吃的起肉的人,只是不常吃罷了。

  蕭錦侃這句話,湯中松卻是沒有再接著說什么。

  除了爛醉的樸政宏以外,看似最沒心沒肺的,就是酒三半了。

  他仍舊在一杯一杯的不停喝酒,根本不關心其他。

  但要是有心人仔細看看,就能發現他雖然在喝酒,可雙眼既沒有盯著酒杯,也沒有看著酒壇,卻是都在劉睿影身上。

  這般喝酒已經喝的不如水了,就算杯子空了,他也還是會如此,喝酒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而在此刻還能將心思分給劉睿影,屬實難見。

  不過這時,他的下頜卻朝一旁微微偏轉了些許,定格在大老姜身旁的空地。

  空地什么都沒有,連一塊能讓眼神聚焦的石子都沒有。

  但他就是死死的盯著,絲毫沒有游移。

  壇子里還剩下最后一杯酒。

  酒三半的手輕輕的放在壇口。

  看著架勢,是要將這最后的酒,倒入酒杯中。

  但他的身子卻緊跟著站了起來。

  這讓一旁的湯中松和蕭錦侃覺得極不尋常。

  他們三人都在博古樓中,共同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也都曾見過酒三半喝酒,這般自飲自酌的時候,卻是可以一杯接一杯的,連續好幾個時辰不挪窩。

  而他最長的記錄,就是自己這么坐在那里,燒完了足足三十六根蠟燭。

  博古樓中用的蠟燭較為細長,一根差不多可以燃燒一個時辰。如此設計,也是為了方便在博古樓中苦讀的學子在漫漫長夜中計算時間。

  酒三半卻是用它來衡量喝酒。

  但蠟燭并不是他點的,而是湯中松。

  而湯中松之所以點蠟燭來計算酒三半喝酒是因為他與蕭錦侃打了賭。

  即便他不知道酒三半到底能喝多少酒,但隨口就說了個三天三夜。

  酒三半也好似有意讓湯中松贏得賭局一般,在第三十六根蠟燭剛剛燒完,騰起一縷青煙時,就立馬放下了酒杯,大笑著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不多時就呼呼大睡起來。

  一個可以連喝三十六個時辰的人,現在卻突然站起身來,這怎么能不讓湯中松和蕭錦侃奇怪?

  酒三半左手四指酒壇子里扣著,將壇子提起。

  右手拿著的酒杯也緩緩高舉,直到和酒壇子形成一條直線時,也沒有停下。

  劉睿影的余光看到一旁的大老姜好似微微動了動。

  但因為漆黑,卻是沒能看清他動的究竟是哪里。

  大老姜趁著夜色的掩護,右腳繃緊,腳腕勾著,朝身后退了半步。

  在劉睿影轉過頭的一瞬。

  大老姜的腰身驟然扭動。

  像是條泥鰍般,朝著一旁閃去。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要逃。

  眼下的局勢,權衡半天,還是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反復默念。

  “當啷!”

  劉睿影想要拔劍阻攔。

  但劍還未出鞘。

  耳旁卻刮過一陣疾風,夾雜著凄厲的呼嘯。

  一道白影,落在大老姜身旁的空地上,發出脆響。

  他的右腳已經抬起。

  雙眼看準的落腳地正是那道白影碎裂之處。

  在半空中的右腳,頓時變得無處安防。

  而那道白影襲來的時機卻又拿捏的太過于完美!

  早一分,大老姜的右腳尚未全然離地,還有改變的機會。晚一分,卻是就已然落地,白影碎裂也影響不到分毫。

  一步踏出,接著就是第二步,第三步。

  但要是第一步的就被阻攔,那便根本不會有后續。

  每個人在打定主意做一件事前,定然都會在腦海中演練一遍。要是被這般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定然需要片刻反應的功夫。

  劉睿影的劍已經出鞘。

  他并不想殺人,但也不想大老姜就這么輕而易舉的離開。

  “汪老大”兄弟倆因為今晚的血仇,定然不會放過他。

  雙方若是互相追殺起來,難免就會傷及無辜。

  劉睿影同樣也不想讓“汪老大”兄弟倆死于非命。

  這兩人建立的黑夜法則不得不說很有成效,也著實完備。起碼整個中都城在日落后,明面上看起來還是繁榮、祥和。以劉睿影的立場來說,這樣就已足夠。

  但他的劍也不是白白出鞘。

  大老姜被逼無奈,只得將右腳再度原地落下。

  劉睿影手中挽了個劍花。

  劍鋒霎時調轉,被反手握住。

  “叮…”

  長劍的鋒刃上,架住了三把刀。

  兩把是老二的,一把是老大。

  老大的刀鋒,一觸即潰,與劉睿影的劍刃根本不糾纏分毫。

  老二卻鉚足了勁氣,死命的朝下壓去,想要破開劉睿影的阻攔,徑直沖到大老姜身旁,一刀劈了他。

  相比于老二的蠻力,老大卻是要聰明的多。

  他知道和劉睿影硬拼并不會有什么好的結果,但要是從頭到尾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難免又被小覷。所以他收手,算是給自己兄弟倆一條退路。縱容老二的蠻干,也讓劉睿影在心里莫要輕視他們兄弟倆。

  劉睿影自是不會和老二硬碰硬。

  他的目的是平衡,并不是擊潰、殺死某一方。

  還有個莫測高深的老頭兒坐在那里抽煙,拉板車椽子下放著可以稱之為自己夢魘的刀,劉睿影卻是還得分出些許精神來堤防。

  好在老二也不是傻子。

  手上加了幾分勁氣,發現和劉睿影仍舊是平分秋色后,便也緩緩撤去。

  趁著這個檔口,老大卻轉過身,面朝著酒三半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酒三半卻好似沒看見一般,從桌子下的抽屜里重新拿出個酒杯,將壇子里最后的酒倒入杯中,一飲而盡。

  先前手中的酒杯,已經在剛才千鈞一發之際被他擲出,由一道白影化作了碎瓷片。

夢想島中文    邊月滿西山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