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云臺部眾看到了李韻的手勢,但陣型卻沒有任何改變。不過這七人的身上卻是冉冉升起了一股極為玄妙的氣息,讓劉睿影不可捉摸。
人依舊。
劍依舊。
陣型也依舊。
可散發出來氣勢卻徹頭徹尾的有所改變。
圓形的劍陣雖然沒有任何鋒芒與棱角,但結陣的每一位云臺部眾身上,殺氣卻越來越凌厲。每個人都面朝著劉睿影,濃郁的氣息幾乎使得他都睜不開雙眼。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背后被割裂的有些疼痛。
劉睿影心下一橫,知道不能讓這七位云臺部眾的氣息再繼續下去。他可沒有沈清秋的本事,能將對手玩弄于鼓掌之中。現在唯有在對方仍未到達巔峰時,便出劍破之,方才可以脫陣而去。
劉睿影疑惑的注視著這些匪夷所思的變化,不明白這是云臺劍陣欲擒故縱之術,還是真心露出個破綻給自己逃出生天所用。
糾結中,那兩位姑娘卻是抬頭對著劉睿影微微一笑,手中長劍朝著分開的缺口處指了指。
沒想到,劉睿影剛準備出劍,卻忽然感覺到這七人身上的氣勢驟然泄去,轉眼之間變得與常人無二。若非手上仍然握著長劍,根本看不出她們竟是武修劍客。
不但如此,先前那兩位臉上掛著淚痕的姑娘,互相對視了一眼,身形朝兩側微微分開。
但眼神中輕微的波動卻是都可以暴露出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這些姑娘已經被剝奪了說話的可能,除了手勢以外,唯有一雙眼睛能夠傳達出她們的心聲。
她們倆的目光澄澈,干凈。沒有一絲狡黠,與狠厲。
人可以說謊話,可以做假事。
做好了這兩手準備,就算前方的缺口不是生機而是陷阱,劉睿影也有信心自保。無非是再被逼退回劍陣之中罷了。不過只要性命猶在,那便總能再想出新的法子。
待劉睿影的身形靠近時,這兩位姑娘再度沖著她微微一笑,手里的長劍橫起,做格擋之狀。
眼看劉睿影仍舊無動于衷,她們倆似是有些焦急。皺著眉頭,手腕連帶著長劍再度一抖,好像是再催促著劉睿影。
劉睿影嘆了口氣,無論這是陷阱還是生機,他卻是都決定闖一闖 了!隨即腳下奮力一蹬,持劍朝前筆直的刺去,同時體內已暗暗溝通了大宗師法相。雖然這家伙仍舊是對劉睿影愛答不理,不過還是懶洋洋的給出了回應。
相比于沈清秋那般分河斷海的雖然遠遠不及,但河面上仍舊被劈出了一道狹長,之地對面河岸。
還未落定之際,劉睿影身后卻是再度騰起兩道閃爍!
但他卻看出這兩人只是擺了個花架子,手中無力不說,劍上也沒有任何勁氣的加持,就這般空空的放著,弄個樣子糊弄。可劉睿影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動用了大宗師法相的力量,朝著二人橫在自己面前的劍奮力劈去!
劍光起,劍氣長。
對上這樣的神情,劉睿影也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著實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兩位云臺部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卻是一片赤誠的給自己留出了生機。但自己卻有些不是好歹,將她們倆的配劍都劈斷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
已經站于陣外的劉睿影,轉身一看,發現那兩位姑娘手中的長劍已經從中斷裂開來。
劉睿影沖著二人點了點頭,但她倆的的心思卻都在自己手中斷裂的長劍上,神情有些哀傷。隨即一臉幽怨的看著劉睿影,好似再說明明已經露出破綻,放你破陣,為何還有如此認真出招,毀我手中之劍?
劉睿影滿含歉意的朝著這兩位姑娘頷首,但她們卻把身子轉了過去。先前漏出的破綻,重新鎖死。劍陣中雖然已經空無一人,但她們七人卻紋絲不動。
李韻當然察覺到了異常。
劉睿影想起趙茗茗的劍,卻是也在救他時損毀于高仁手中。都是佳人, 都是劍客,卻接二連三的都為自己斷了劍。這般因果欠下,又該怎么去償還?
她們救了自己的命,而自己卻只能賠出一把劍。就算是被稱為寶器的歐家劍,卻是都不能和性命做衡量。畢竟這命只有一次,但劍卻是可以不斷的重新煉鑄。
只要他們各司其職,這七位云臺部眾再按照自己的命令,開始絕殺,那劉睿影即便不死,也會重傷。到時候想要得到他手中的星劍,便會易如反掌。
李韻看了一眼劉睿影,并沒有多做理會,而是對著那七位云臺部中接二連三的打出了好幾道手勢。可這七人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仍舊是站立在原地,分毫不動。
剛才她打出的手勢是絕殺的意思。
東海云臺的三人雖然實力不濟,但若是徹底拼命的話,想來拖住沈清秋片刻還是可以做到的。至于歐雅明,由她親自阻擋。高旭凱超然物外,心中只有太上河的安慰,至于河面上的人,或許還沒有河面下的水草與魚重要。
再抗命,就得死。
看到這道手勢,七人終于有了些動作。起碼已經開始緩緩轉過身來,朝著劉睿影這邊走去。
眼見如此,李韻卻是指了指自己劍,又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意思很明顯。
這七位云臺部中,朝著劉睿影緩緩走來,卻是中途突然加速且變換了方位。
劉睿影本已做好了應敵之姿,這次無論如何卻是都不能再被這云臺部眾結成的劍陣所圍困。但剎那間的功夫,劍陣再度成型,而被圍困在中央的人,卻是李韻!
李韻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解下來的一幕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現在這七位云臺部眾,李韻眼中的七條狗,卻是將自己這位主人圍困在陣中,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你們,是要殺我?”
她正皺著眉頭,打量著每一個人的臉龐。
這七人一直跟隨著子瑩練習劍陣一道,與自己的交集并不多。畢竟她們在李韻的眼中也只是替她達成目的,完成心愿的工具而已。就像是養的一條狗,主人開心了或許會給它些肉吃,不開心了就算是朝著它的肚子猛踢泄憤,狗也得忍著。自古以來都聽只聽說過人殺狗, 可曾對狗背主有所耳聞?
李韻收住了笑聲,平靜的說道。
平靜之下是已然涌起的無窮無盡的殺機。
李韻指著自己的說道。說完后,她便開始笑,還笑的越來越厲害,直到笑彎了腰,還開始咳嗽都不愿意停下,卻是要比先前沈清秋的笑還要夸張,還要凄厲。
“就憑你們,也想要殺我?”
她自覺問心無愧。
雖然她幾乎逼死自己的妹妹,殺了跟隨自己八年的部下子瑩,但她還是覺得問心無愧。不但如此,李韻卻是連些許愧疚與惋惜之心都沒有。她覺得這一切的付出乃至犧牲,并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整個東海云臺。
但劉睿影卻看出李韻已經有些失常了…她似是忘記了這七位云臺部眾都是聾子和啞巴,無論她說什么都無濟于事。
李韻的心里不但涌起了濃烈的殺機,更是有深深的疑惑…為什么這些人都要背叛自己?從自己的妹妹李懷蕾開始,再到子瑩,再到這結陣將自己圍困在陣中的云臺部眾們。她們為什么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李韻身為云臺臺伴,卻是錯誤的把自己的身份用來凌駕于生命的尊嚴之上。無論是她的血緣至親,還是追隨她許多年的忠勇部下,都是雖是可以舍棄的東西。
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為人擁有人性。
在這個大前提下,李韻覺得身為東海云臺的一員,就要做好隨時位置犧牲準備。可她自己,卻從未想過要拼命。因為李韻總是覺得自己的存在要比這些人更加重要,養狗的人只有一個,狗死了只需要不斷再養新的就好。但要是重新尋來一位養狗人,卻是極不劃算的買賣。
事實上生命本身并沒有高低貴賤,無論是狗還是養狗人,都一樣寶貴,一樣值得珍惜!只是在日后不同的道路上,不同的人或者不同的狗都承擔了不同的角色,因而才會分得出主次來。
但人不會如此,人若是如此,便也不再是人。可李韻不但不顧及陌生人,卻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如此對待,她在這片天下,已經遺世而獨立,起碼劉睿影根本無法將她劃分,也不知道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和她一樣的人。
先前覺得,李云如此,或許是東海云臺之過錯。現在看來,東海云臺也并非都是些無情無義的冷血之徒。這七位云臺部眾,還是能夠分黑白,辯是非的。從那二人露出破綻,放劉睿影脫困之時,她們心中想必便已經有了決斷,卻是要和李韻徹底決裂!
人性中最大的光輝便是感情,尤其是對血脈、家族之外的陌生人的感情。
異獸們雖然可以化形,變得與人無疑。但他們始終是以血脈為紐帶,和自己的宗族生活在一起,并且對其他的種族都會有種莫名的敵意。
她們只是持劍一步步朝著李韻逼近。
“對付你們,我卻是連劍都不用出!”
只是她們不能說話,劉睿影不知道她們的這種改變究竟是忍受不了李韻的無情和暴虐,還是要為死去的子瑩復仇。
對于李韻的話,這七位云臺部中當然不會有任何回答。
圓形的劍陣,無論哪一方,都該是相同的。但李韻卻是舍棄那兩位斷劍之人的方位,撲向西北角,只能說明這才是云臺劍陣的薄弱所在。
李韻身形閃動,劍陣也隨之而動。
李韻說道。
輕蔑一笑后,再度看了眼劉睿影,隨即展開身形,朝著劍陣的西北角沖去。
誰知李韻竟然毫不在乎,任憑這兩劍朝著自己襲殺而來。
待劍近身后,她周身忽然爆發出一股濃郁的東海之力,卻是將兩柄劍彈開,接著其中又生出極大的吸引,把這兩位持劍人強行拉扯入其中。
這七位云臺部中始終都想把李韻放在劍陣的原型中,但她們卻都趕不上李韻的速度。
不過她身后還是有兩人挺劍而上,刺向李韻的后背。
讓劉睿影等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兩位挺劍而出的云臺部眾,已經被李韻周身的東海之力吸入后扯的粉碎。
東海之力晶瑩的藍,從內而外投出深紅。
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極為濃烈血腥味。
黑的讓人看一眼,仿佛魂魄就要被勾走了似的。
死去的兩位云臺部眾,正是主動露出破綻,讓劉睿影脫困的那兩位臉上掛著未干淚痕的姑娘。
大片大片血肉混著衣衫與白骨隨著東海之力逐漸退到李韻的腳底而調入河中。河面被暈染開來,血污久久不能散去。
鮮紅的血,在夜晚,在月光下,呈現出的是烏漆的黑。
她倆終于還是朝著李韻刺出了劍。
雖然這劍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改變,可單憑這卻是已經足夠。
到最后,她們卻是也沒來得及用衣袖將臉上淚痕擦去,就這么生于東海,死于太上河。被扯碎的肉體,化為了太上河中水草與魚兒的養料。不過相對于她們悲慘的人生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人若是沒有死在目標完成之后,當然會很遺憾。但死在完成目標的路途中,想來也是一種安慰。
身旁的歐雅明語氣凝重的說道。
顯然也是被這些云臺部眾們所打動。
能下定決心的人很多,但能徹底否定從前的自己,十分堅定的劃清界限,想要重頭再來,重新開始的人不多。即便只是徒勞無功的兩劍,劉睿影也從不免為之動容。
“這七人,不是李韻的對手。”
歐雅明轉頭說道。
差不多的話,他已經說了兩次。
劉睿影看著,手卻是又不自覺的握住了劍柄。
“這是她們云臺自己的事,你要插手嗎?”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每一個勢力都會有它自己的規定。王域有律法,家族有家規。就算是沒有家規,也會有祖訓。總的來說,人都要受些約束,不能肆意妄為!”
歐雅明說道。
“歐家主,你覺得查緝司的規定有多重要?”
劉睿影反問道。
“規定讓人分黑白,辯是非。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必須做。這一點無論是律法,還是家規都一樣。”歐雅明想了想說道。
他不清楚劉睿影為何要問他這些,因為他不相信劉睿影卻是規矩的作用都不知道。
“再問歐家主一句,這些個規定的作用是什么?包括什么家規祖訓在內。”
劉睿影接著疏導。
歐雅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些個道理他當然明白,可在當下被劉睿影這么說出口來,反倒是令其十分尷尬。
“但歐家主不要忘了,這些個規矩只是最為基礎的。要是一個人只按照規矩生活,豈不是冰冷無情,和眼前這位視生命如草芥的李臺伴有什么分別?”
劉睿影說道。
雖然省下的五人都是云臺部眾,而劉睿影是中都查緝司的省旗,不同的歸屬賦予他們不同的職責,但并不能掠奪他們身而為人的本性。要是連這都喪失了,劉睿影卻是覺得他比李韻還不如。
正當他準備持劍向前時,李韻腳下的河面忽然泛起一陣潔白的泡沫。
只得沖著劉睿影拱了拱手,隨即右臂朝前虛引,側過身子,讓劉睿影自便。
規定總有紕漏,就和人性中總有弱點一樣。劉睿影不想當一個熟視無睹,麻木不仁的看客。雖然這樣做他的確是遵守了規矩,也可以為他避免很多的麻煩。但他仍然選擇要挺身而出,制止李韻的濫殺。
身后一位云臺部眾手里的劍刺入了她的后背。
李韻吃痛轉身,手中的劍鞘拍擊在她的頭頂。
她驚異的低頭看去,水花連帶著泡沫從河面拱起。
也就是這么一眼,讓她手中的劍和身形略微慢了片刻。
“姐姐?”
李懷蕾的聲音響起。
一口鮮血噴出,這位云臺部眾朝后倒去,躺在河水里,慢慢下沉。
等李韻再度想起方才自己腳下詭異的水花時,卻看到身后有一道人影從自己腳下蔓延過來。
李韻感到身子冰涼。
李懷蕾手中一柄斷劍從她后背刺入,直至劍柄。
李韻揮劍轉身卻是已然來不及,只得鼓蕩勁氣,朝前沖去,想要來開自己和李懷蕾距離,再做打算。
“噗!”的一聲。
李韻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卻只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將胸前衣襟全然浸透。
“多行不義,必自斃…”
斷劍的鋒刃從李韻的腹部穿過,微微露頭。
帶著猩紅的鮮血,被月光映照著,極為可怖。
李懷蕾再一發力,卻是來拿劍柄都捅入李韻體內大半。
“畫舫上你故意中的劍,想必都暗中服用了云臺秘藥,治愈了傷勢。但這一劍,姐姐你無論如何都算計不到吧?”
劉睿影自語道。
他的手松開了劍柄,轉過身去,不愿意再看。
這次她輸了。
輸的很是徹底。
李懷蕾問道。
李韻凄慘一笑。
云臺秘藥雖然珍貴,但是以她的身份,就是多帶出來幾顆也不壞規矩。但從始至終她身上卻都只有兩顆而已,一顆在離開定西王域時,遭到定西王霍望襲殺,已經用掉了。第二顆,在畫舫上故意中間流血,激起了李懷蕾體內獸性后,也已服用。
這一劍,讓她傷的極重。
李懷蕾說得對,她的確算計不到。
李韻是個極為自負的人。
河面上灑下一串血雨。
李韻的腹部露出個駭人的血洞,她正用左手死死的摁住。
即便是還有一顆迷藥,或許都會回天乏術。
但李韻卻還是拼足氣力,向前奔出幾步,將李懷蕾插入她體內的劍全然掙脫。
她姐姐的鮮血,將整個右手全部沾染,一直沒過手腕,直達小臂。
“你竟然還沒死!”
她對垂著腦袋,朝著河面再度嘔出幾口鮮血,隨即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劉睿影的背影。
李懷蕾斷劍在手,不慌不忙的朝著李韻走來。
李懷蕾說道。
李韻踉蹌這腳步,朝后退卻。
李韻終究從嗓子眼擠出了一句話。
“多虧了姐姐給我吃的獸丹!不然我怎么能在水里昏厥了這么久,還能完好如初?”
“另外,姐姐教我的東西,我都記得。但姐姐你自己卻好像忘記了!”
李懷蕾接著說道。
她已經無法穩住身形。
右手雖然還握著劍,但卻也再無力氣將其拔出。
即便是死,她也不愿意低著頭死去。
“姐姐曾說,對于敵人既然要動手,就一定要下死手,決計不能抱有任何僥幸。”
“我忘記了什么?”
李韻瞇著眼,盡力將自己的下巴揚起。
李韻說道。
“但是你自己并沒有這么做!”
李懷蕾說道。
“我是說過,還教了你很多次。”
對于李懷蕾,她的確是疏忽了…全然沒有想到被自己劍氣震蕩而暈厥的李懷蕾,竟然還能從冰冷的河底活過來。亦或是自己對這妹妹還有最后一絲憐憫,因而再將其踢下船的時候才沒有補上一劍?
現在想到這些已經于事無補。
李懷蕾說道。
李韻目光一凝,隨即慵懶的散開。
即便是要死,她也不會狼狽的死在這里。
“是姐姐活糊涂了,把教給你的東西,都忘了干凈…”
不過沒有人想死。
李韻也不想。
向來覺得算無遺策的李韻終究還是沒了對策。
這會兒她有點后悔殺了子瑩。
李韻邊朝后退便說道。
體內調動勁氣,封住傷口血脈。同時繼續和李懷蕾這么一句句的拖延下去,只要她的身子能在承受住一次勾動東海之力的負擔,她便會毫不猶豫的翻卷而去。
要是子瑩仍在,這七位云臺部眾定然不會背叛于她。
就算李懷蕾再度現身,李韻也有把握讓子瑩等人將其視為云臺叛逆,一劍殺之。但現在,卻是希望不存,只能依靠自己。
從來不會拼命的李韻,卻是要為了自己活命而拼命。老天爺終究還是有幾分公平的,過于避諱的事,這輩子總會讓你做上至少一次。縱然拼命不等于就能活命,但李韻已經再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