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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持心

  趙茗茗救援不及。

  而劉睿影手中無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一柄輕薄的扇子從旁側飛來。

  扇骨打在了這位壇庭蓑衣客捏住華濃咽喉的那只手腕上,扇面宛如利刃,在他用劍的右手虎口處劃出一道血痕。

  血痕不深,不傷筋骨。

  就連鮮血也沒有流出多少。

  不過打在手腕之上的扇骨卻是極為沉重。

  痛的這位壇庭蓑衣客慘叫一聲后,松開了手。

  華濃借此機會,急速后退,與之拉開了距離。

  這柄扇子來的有些過于莫名其妙。

  但劉睿影還是認出了它。

  這是張學究的白骨扇。

  白骨扇出,說明張學究就在附近。

  至于為什么會在這里巧遇張學究,已經不是劉睿影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眼看華濃脫困,卻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何人竟敢出手阻撓壇庭辦事?”

  為首的壇庭蓑衣客厲聲喝道。

  同時目光在四周來回掃蕩。

  那白骨扇掉落在地,他正欲要彎腰撿起時,卻又被極細的金線,牽引著悠忽一下飛了回去。

  “張學究!好久不見!”

  劉睿影拱手側身,朝著左前方一拜說道。

  “劉省旗不必客氣!”

  張學究手持白骨扇,和銀星驀然出現在眾人不遠處的空地之中。

  “是你?!”

  趙茗茗出言驚呼道。

  “姑娘別來無恙!”

  張學究笑著說道,和銀星一道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壇庭三位蓑衣客目光冷峻的看著眾人寒暄,一邊仔細的打量著張學究與銀星二人。當為首的壇庭蓑衣客,目光定格在張學究手中張開的白骨扇上時,臉色驟然一變。腦海中一個身影正在和眼前的張學究慢慢重合。若說壇庭是天下人的禁忌,那張學究便是壇庭的禁忌。壇庭中人從上到下,都為這位叛出壇庭的昔日最強庭令忌諱莫深,只字不提。其余二人看到為首這人的神色變化,心知這老頭兒或許大頭來頭。他們當然也知曉張學究的事情,只是腦子沒有為首之人如此靈光,一時間還未想到罷了。

  “這真是老天爺送來的一場大造化!不僅能讓我們帶回這小姑娘,還能為壇庭誅殺叛逆,清理門戶!”

  為首的壇庭蓑衣客看著張學究說道。

  另外兩人被如此一提點,頓時也明白了過來。眼前這老頭兒,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叛出壇庭的庭令,張羽書。

  “安波,從陽,尋云!我記得你們是在五王共治之前入了壇庭,怎么到現在還只是個一等庭使?”

  張學究云淡風輕的說道。

  庭令為壇庭第二等職級,可謂庭主之下第一人。而這三人只是最末端的庭使,在他們之下便是不入流的雜役以及外圍門客。從張學究的話中不難看出,這三人入壇庭的時間已然不短,可惜進步卻是龜速一般。混了這么多年,也才是個庭使而已,遇上這樣外出拿人的臟活、苦活、累活,他們自是當仁不讓。然而那些個肥差,卻與他們根本無緣。

  “張羽書!我們雖然是最末等的庭使,但對壇庭的赤膽忠心,天地可鑒!你即便在昔日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庭令,現在也是個人人唾棄又得而誅之的叛徒而已!豈不知天下最講究的便是“信義”二字?你又有何臉面站在這里對我等大言不慚的說三道四?!”

  安波說道,他正是為首的壇庭蓑衣客。

  另外兩人,從陽和尋云雖然一言不發,但看向張學究的目光卻也極為不善。任憑誰無緣無故的被人如此嘲諷一頓,想必都會心情不好。更何況張學究這一番話,卻是還戳到了他們的痛處…

  “口舌之爭沒有任何意義,不過這小姑娘你們今日帶不走。不光帶不走她,其余人等,你們也為難不了。因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張學究說道。

  “張學究小心…這三人甚是邪門…先前華濃明明已經用劍刺穿了一人的咽喉,可那人倒地之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卻是又完好如初的活了過來!”

  劉睿影用勁氣傳音對張學究說道。

  張學究聽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劉睿影身旁,對他微微一笑,隨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他能看出劉睿影的恐懼。

  畢竟這敵人再強,終有弱點。即使這弱點不能被旁人所發現,他也有自然老去而死的一天。但這三人卻當著劉睿影的面上演了一處死而復生的戲碼,這如何能不令他吃驚震悚?劉睿影很相信華濃的劍,他的劍決計不會無功而返,所以先前發生的那一幕,便令他更加恐慌…

  反觀張學究,仍舊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他自是清楚壇庭的這些個把戲,況且曾經的他也不是沒有玩過。只是到了一定的層次之后,回過頭去看看,覺得無非是小道而已…上不得臺面!料想壇庭坐擁這如此珍貴的“天賜仙書”,卻不思進取,不想著為天下人做些天下事,而是全然都荒廢在這這些個爭權奪利,勾心斗角的逼仄勾當里,張學究便不由得一陣心痛…雖然他已然離開許久,可那里畢竟是他曾經不顧一切去奮斗的地方。縱使后來變得愈發腐朽,猶如寶劍蒙塵,但他仍舊堅信這只是一時之失誤,只要他能守得本心,便可成為中流砥柱,扶危樓之將傾。

  至于劉睿影所見的那人起死回生,是壇庭的三十六道秘術之一,真實的名字,張學究已經記不得了。但這道秘術的綽號卻是要比真名更加響亮,也好記,名為“騙閻王”。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世間從萬物開啟了靈智之時,這些鬼神之說便也流傳開來。這些個傳說,講究,可要比歷史久遠得多。只不過極為模糊…卻是沒有個一定之規。定西王域的鬼神之說,和安東王域的定然不同。似是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講究,平日里要是不同地域的人碰在一起,當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沒法子強壓誰一頭。

  關于這般起死回生的傳說,也不少見。但凡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肚子里都有大把大把這樣的故事。你若是感興趣,找個老翁老嫗,逗得他們樂呵,打開了話匣子,那就是從端午說道龍抬頭估計還未講完一小半。

  至于這“騙閻王”,倒也不算是壇庭的獨創。民間自有殺牲聚魂魄替死,或是七星燈續命之說,大抵都是一類意思。只不過壇庭的這道秘書,脫胎于那本“天賜仙書”之中。想要行此法,必須要取人三件貼身之物,以及一塊血肉,一片皮膚,一縷毛發,和一滴精元。

  精元也叫心頭血,取時,需要施術人用一把匕首刺入被施之人的心口。進出務必急速,刀劍上帶出的第一滴血,便是人之精元所在。這樣的精元一人共有九滴。每取出一滴,人便短壽一紀十二年。但在壇庭秘書的加持下,這滴心頭血混合以上的種種,埋于地下,便可化為一具替命之身體。

  遇到意外而不得不死時,只要手中掐動法訣,口中默念秘術剛要,便可用那句假身為自己替死一次。每替一次,便折陽壽一紀十二年。這方法雖然有些陰狠,更有傷天道至公至允之因果,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即便是折損了一紀的壽命,只要能否極泰來,轉危為安,倒也是值得!

  壇庭中的庭使不計其數,究竟多少,就連張學究也不知。安波,從陽,尋云三人是其中出類拔萃著,因此他才會有些印象。對于一般在壇庭內活動的庭使,通常都只有一具替命之身。然而對他們三人這樣需要外出做事的,臨行前都會再加三具,以備不測。如初說來,除了從陽已費去了一具替命之身,十二年陽壽之外,安波與叢云都還有三次可以放手薄命的機會。張學究雖然看不上這三人的武道修為和人品道德,但無論是誰遇到一位有三條命的對手,想必都會有些頭疼。

  “傾川許了你們三人多大的好處,讓你們不惜付出三滴心頭血,也要出了壇庭來千里圍剿。”

  張學究問道。

  “只要能將這小姑娘囫圇帶回去,庭主便會升我兄弟三人位庭卿。不過現在遇到了你,若是還能把你張羽書緝拿回壇庭,那就是封我等為庭祭和庭中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安波說道。

  看著三人猙獰的面孔,張學究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嘆息…

  劉睿影雖然不懂壇庭之中的紛紛擾擾,但也覺得這三人口口聲聲說著信義,但自己卻又是個徹頭徹尾的利欲熏心之徒。

  不管是在廟堂上還是江湖中,無外乎為了個名聲。入江湖為了成名,處廟堂亦如此。就同喝酒若是不為了醉,那喝它還有什么意思?成名是必須,醉酒也是必須。不論是查緝司還是壇庭,勾勒出來的都是一片錦繡,河山大好,然而真實的情況究竟是如何?卻罕有人能夠明言。不是沒人知道,而是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些個入了江湖的豪俠們,那個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為了這天下的蒼生,有一份熱,發一分光?但到頭來還不是拉幫結伙,做下了一筆筆綠林勾當,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劫富濟貧。他們所謂的蒼生,都是他們遐想出來的,不真實也不存在的蒼生。真正的蒼生。只是為了能夠吃一口白飯,能讓自己的父母妻兒在冬天不受凍,秋天不淋雨。再崇高一些,也無非就想爭口氣,活的能有點臉面罷了。

  正如先前那位連滾帶爬而走的賒刀人一樣,闖蕩江湖的人有很多但那些個八大門類,卻都不是江湖人。他們不過是江湖客,來江湖做客,當個過客而已。真正的江湖人,從來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從哪兒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哪兒去,更不會知道他們想要做什么。你最不愿意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你最想躲的遠遠的時候,總是能喝他們撞個滿懷,而他們才是真正江湖。

  想要融入江湖,便要摒棄原先自身的個人情感和抵觸心思,要與行走的江湖人一并思考,能知他們所知,想他們所想,瀟灑而去,瀟灑而回,融入江湖人之間很簡單,持劍一把,行蹤無定數,看起來隨性而為,可最難的,最不容易達成的便是自己成為江湖,以自身的秉性影響著其余自稱江湖人的人,自己便可以堅守本心。

  可本心這種東西,卻不是人人都有的,更何況是堅守,許許多多都認為志向,心愿,和自己得不到卻想要的就是本心。

  這種可以說是表面的本心,或者說是人們口中表達出來的一種自己意愿定義的本心。

  真正的本心很純粹,很簡單,糖炒栗子就是堅守本心的最好例子,她從一開始就喜歡吃栗子,恐怕到了臨終念想的還是那口糖炒栗子,終其一生的本心很簡單,吃到好吃的栗子,守護好主人。

  大多江湖人被江湖的表面的規律一層層的束縛,什么必須要仗義,必須要正直,必須要良善。

  他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當初的熱情,本心也已經不復存在。

  安波,從陽,尋云三人在壇庭中是處廟堂,入江湖卻為過客。本就是個極為尷尬的身份,但好在他們還有自己的訴求。張學究平靜的看著他們三人,自己以前也曾追尋過這樣榮光,和他們有著相同的訴求。

  當年離開壇庭的前夜,他請來了所有朋友吃飯喝酒。不光是朋友,甚至是一位他面熟的掃地小廝,也能堂而皇之前來赴宴入席。

  那一晚他喝醉了酒。

  高歌時,衣袖揮動,弄得面前背叛狼藉。

  從來不用劍的他,卻是問身邊之人借了一把長劍。

  眾人在燈火與酒意下,看那劍氣縱橫,銀蛇狂舞。

  他們問張學究,何時學的劍?

  張學究不言。

  又看這套劍法華而不實,再度笑問張學究能用劍殺人否?

  張學究仍舊不言。

  他只是借著酒勁,高歌舞劍。

  無己。

  無壇庭。

  無天下。

  無私心,無壇庭令,無天下事。

  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手中的劍,口中的歌,杯中的酒,能讓再坐之人恢復些清明與澄澈。

  但他沒能做到。

  眾人只覺得他喝醉了,并無一人深思細想。

  安波,從陽,尋云三人也在席間。

  多年之后,于此地再遇張學究,他們能想起來的,只有那一片片可把天地迸濺撕裂的劍影。

  “劉省旗,這是我與壇庭的恩怨,你們該走了。”

  張學究轉頭對著劉睿影說道。

  “當華濃的劍刺入他的咽喉,之后又被他的手掐住脖頸時,這便與我有關了。華濃是我師侄!”

  劉睿影不卑不亢的說道。

  張學究深深的看了劉睿影一眼,嘴角微微朝上扯了兩下,終究是再沒言語。

  劉睿影走到趙茗茗身旁,從她手中溫柔的把劍接過,對她很是輕松地笑了笑。趙茗茗緊緊攥著劍柄,并不想還劍給他。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三人著實有些過分兇險,不如聽從了張學究的話,趕緊離開才是上策。

  但劉睿影卻不想走。

  走就意味著逃跑。

  逃跑卻是要比敗亡更加丟人…

  他寧愿實力不濟,死在對方的劍下,也不愿在張學究庇護下,灰溜溜的離開。

  趙茗茗眼看拗不過,只得松開了手。

  她覺得劉睿影還是有些太年輕…

  雖然他的心中有熱血也有夢想,更敢于為了自己的骨氣和臉面拼殺至身死道消,但這些在一個女人看來,無疑是種極不成熟的孩子氣…起碼趙茗茗覺得,真正的勇敢,是在認清了現實的情況下讓然可以隱忍茍活。

  死很容易,活下去則要艱難的多。

  若是為了一時之快而沖上前去,只能說此人過于癡頑,而不知變通。

  但既然劉睿影這樣選擇了,她卻也只好跟從。

  無奈之處,便是她手無寸鐵,想要幫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接過劍的那一瞬,劉睿影感覺到了趙茗茗的不情愿。他覺得自己似是又讓她不高興,不痛快,甚至有些傷心…

  他覺得自己好像總是一個會讓別人傷心的人。

  但這樣的人,劉睿影,也一定有讓自己傷心的時候。

  他看了看手中的劍。

  劍本就是無情之物。

  他可以借劍給有情之人,但若是罷了劍,卻仍舊劍下留情,那這劍還有什么出鞘的意義?

  趙茗茗不愿意讓他再度拔劍,但人只要活著,就得承受很多明明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想要活下去,活的體面,想要照顧好自己身邊的朋友,親人,那就必須得做出這些選擇。

  畢竟這劍一出鞘,剩下的都是不擇手段,根本沒有任何是非可言。

  張學究知道這點,趙茗茗也知道,劉睿影自己也很清楚。

  這就是宿命,是因果,也是悲哀。

  出劍后,沒有誰會是幸運的。

  想要讓小姑娘不被帶走,想要為自己的師侄兒出頭,那邊只能讓對方比自己更加悲哀。

  悲哀永遠不能轉化為幸運,但比悲哀更悲哀的,就一定是輸家。

  不但會丟了命,還會顏面盡失。

  最多情的人,用最無情的劍,與最悲哀的彼此互相廝殺,這其中的恩怨,任憑誰也掰扯不清。

  劉睿影朝前踏出一步。

  他的目標很是明確。

  目光與劍鋒所指的,就是那位從陽。

  其余的二人,只是張口討要小姑娘而已。

  算不得多大的仇怨。

  但這從陽卻是要置華濃與死地,那便與劉睿影之間有了解不開的結。

  “剩下二人,你我一人一個?”

  銀星附在張學究的耳邊輕聲說道。

  “他們沒有得罪你,你也與他們沒有因果。”

  張學究搖了搖頭說道。

  很是委婉的拒絕了銀星的話。

  “他們兩人,各個都有三條命!”

  銀星卻是毫不退縮,仍然執拗的說道。

  “三條命如蚍蜉,而我似大樹。以蚍蜉之力撼樹,即便是一百條命又能如何?”

  張學究反問道。

  銀星撇了撇嘴,退到了一邊,再不言語。

  她早已愛上了這個男人。

  自是也清楚他的一切。

  包括經歷,脾氣,秉性,等等。

  在眼里,張學究是個值得讓她去愛的男人。

  不管他如何決定,無論他是否犯錯,都值得。

  她的愛,就是如此包容。

  不過一個男人,被一個如此包容的女人所愛,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包容意味這縱容。

  意味著無論他做什么,銀星都會在他身邊堅定不移的支持,陪伴。

  這樣的感情很容易讓人昏了頭。

  好在張學究心中的尺度足夠堅強,能自我把持得住。

  劉睿影日后定然也會遇到想通的問題。

  但他能否有張學究的尺度?能否把持得住自我?

  誰也不知道。

  不但他自己不知道,就連趙茗茗也不清楚。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會遇到。

  因為趙茗茗不是銀星,她的感情沒有那么包容,而是會有話直說。

  不論日后如何,趙茗茗這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包容了劉睿影。

  并且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凡是開了頭,就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

  趙茗茗看著劉睿影側臉,心中也是有些慌亂。不得已,她只穿過身去,從袖筒里拿出一瓶藥膏遞給華濃,讓他擦在自己脖頸上。先前被從陽捏的,讓他的脖頸正前方有有個巴掌大的淤血印記,五指分明。

  “等打完再說!”

  華濃接過趙茗茗遞過來的藥膏瓷瓶,隨手揣在了懷中說道。

  趙茗茗有些悵然…

  對于男人的心思,她還是有些不懂。不過眼前有張學究與銀星在,料想也不會有什么意外出現。思忖了片刻,便回神去與糖炒栗子一同照顧那小姑娘。

  先前的動靜,顯然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嚇。

  這會兒雙手死死的摟著糖炒栗子的腰肢,整個身子躲在她的背后,不住的打顫。

  “別怕,我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

  趙茗茗牽著小姑娘的手說道。

  如此一來,卻是才讓她逐漸恢復了平靜。

  “小姐,咱們能順利去到中都城嗎?”

  糖炒栗子忽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別瞎想!”

  趙茗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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