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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礦石鎮的收獲祭(大決戰)

  月已西斜,夜幕中的小教堂,似乎在歲月洗禮下完好如初,不論是灰白色調,還是尖塔高聳,抑或是彩繪玻璃門窗和束柱修長,造型別致,都用哥特式細節營造出一種輕盈而濃烈的宗教色彩。

  我卷著一副鋪蓋,偷偷摸摸地推開了教堂大門,伴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音,終于走進了這里。

  完好如初的外表終究是夜色的濾鏡,一進門就被另一股滄桑感所替代。

  在無光照的情況下,那一排排古樸的石柱、一處處彎折的穹頂、一片片彩繪的經卷圖畫,都讓教堂似乎活了過來,發出出古老而沉靜的呼吸…

  “呼嚕…呼嚕…呼嚕…”

  …是我聽錯了吧?

  我怎么感覺教堂的呼吸聲這么立體、這么真實、甚至能聽出其中口水滴答的細節…

  “圣靈在上,教堂里竟然有個無恥之徒在睡覺!”

  我聽著聲音直奔懺悔室,把睡得天昏地暗的卡特神父從里面揪了出來,大喊道。

  “唔…是我啊,我是神父!”

  卡特神父慌忙擦了擦口水,出聲阻止我。

  “好的。神父在上,教堂里竟然有個無恥之徒在睡覺!”

  穿著牧師袍的卡特在睡夢中被叫醒,一臉心虛地看了我一眼,強自小聲狡辯道:“別喊了…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我哪有睡覺了…”

  然后回頭看了看身后的窗戶,突然醒悟了什么,隨即一拍桌子。

  “等一下!現在都夜半三更了,我在睡覺有什么問題嗎!而且你憑什么大半夜闖進教堂!”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家里有個負責任的藝術家在搞裝修,吵得睡不著,打算來你這里大廳湊活下。”

  卡特神父目瞪口呆:“你是怎么能把非法入室,說的這么清新脫俗的?”

  神父將頭探出房門,“還連被子枕頭都鋪好了?!!”

  我不以為意地拍著他的肩膀:“沒事,條件簡陋就簡陋點吧,我不介意的。你也不用特意把臥室騰出來給我住,當然你非要這么做我也不好拒絕…”

  “誰說要給你住了啊!我憑什么啊!”

  “哎,這不是鎮上大家都睡著了。我想了半天,也只有你這樣沒日沒夜睡覺的人可能還醒著。”

  卡特走到盥洗室洗了一把臉,終于從睡醒的盛怒中平靜了下來,無奈地走出來對我說:“你要住就住吧,教堂主廳的桌子拼起來也能睡——別打我臥室的主意!”

  “好嘞!”

  我一揮手就退出了懺悔室,繼續整理鋪蓋,爭取在天亮前能多睡一會兒——畢竟天亮后,還得繼續躲避羅德先生的追殺。

  當我漫步在主廳,第一次在近距離距離看到這些古老的柱子時,它們顯得既壯觀又寧靜。

  隨著參觀者逐漸靠近,就會從視覺和觸覺上感受到不同的體驗,越靠近這些柱子,柱子上的特殊紋理則會使得它們顯得格外如山一般的厚重。

  “馬庫斯,你好像對這柱子很感興趣?有考慮來教堂聽我講講經嗎?”

  卡特神父出于職業習慣,站在了布道臺前,隱身黑暗中試圖向我傳道。

  而我一般將這個行為,理解為卡特睡的太飽了想找人聊天。

  “神父,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來教堂借住嗎?”我開口道。

  “為什么?”

  “因為我在被人追殺。”

  卡特神父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那這間教堂,將是你永遠的庇護所。迷途的人正正需要生靈的指引,我念一段《靈子福音書》給你聽,或許能讓你…”

  我搖了搖頭:“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教堂連白天都沒有人來,晚上就更不會有人來了。像這么安全的地方,哪里能媲美呢!”

  “你這是褻瀆!”卡特神父勃然大怒。

  我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如果我說實話也有罪,那把教堂搞成這樣的某人,應該直接下地獄了吧?”

  在我正義的凝視之下,卡特終于節節敗退,心虛道:“算了算了,就當我剛才的話都沒說過。”

  我這才心安理得地蓋上被子,閉上眼睛一會,沒睡著,于是睜開眼睛看著穹頂上栩栩如生的壁畫發呆。

  很快,我就確定這是利用物象重疊時前面完整后面不完整,調和前進后退之概念,平衡主體與賓體的界線,呈現一種透視蒼穹的效果。

  實在是睡不著的我,開口說道:“卡特神父,我想了想覺得不對呀。平時的你寧可關門睡覺,也不會想要布道渡人…你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教堂的人口買賣要繼續了?”

  “話到了你嘴里,怎么都這么刺耳呢?”

  卡特神父的額頭生出一個井字,平復了半天心情才輕聲說道。

  “收獲祭已經連辦三天,就要瞞不下去了吧?你這次的計劃目的我看出來了,要知道,聯邦議會是不可能容許這種當面挑釁的。”

  “哦,那我下次背后攻擊好了。然后呢?”

  “居然問什么然后…”

  卡特神父憊懶地靠在布道臺上,“你以為聯邦議會破解不了你的計劃,還對付不了你嗎?外海島嶼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的后花園,如今后花園里闖進了一個強盜,你覺得他們會怎么做?”

  我平靜地說道:“這些我也已經預料過了。但我更知道這樣的沖突不可避免,與其浪費時間虛與委蛇,還不如把這些事情劃定下來,讓他們今后有個規矩。”

  卡特神父嘆了口氣,點亮了一盞燭燈,燈火幽幽地驅不散黑暗。

  “有你這樣想法的人,我也見過。這些人往往都勇敢、正直、慈愛、果決,但是他們也沒能改變這一切——原先的伊達爾戈神父就是這樣的人。”

  “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起前任神父。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好奇地問道。

  卡特神父面露復雜神色:“在我眼里,他是一個古板、固執,卻算得上值得尊敬的人。”

  說到這里的卡特神父,可能也覺得堂而皇之站在布道臺上誹謗前人,有那么一丁點不妥,就漫步到我邊上。

  “說起和聯邦打交道,教廷的歷史比你們悠久得多。不管是沃爾夫岡戰役初露頭角的聯邦、還是反叛戰爭鐵血手段的聯邦、又或是告密戰爭中冰冷殘忍的聯邦。”

  “你們是怎么和平相處的?”我隨口問道。

  “問到點子上了。一直以來,聯邦都對扭曲點的管理毫無興趣,因此和教廷簽下協約,允許我們的教權存在于‘特別事態’中。”

  “這就屬于商人的趨利避害本性,也只有伊達爾戈神父這樣的老頑固,才會放棄一切地位,堅定不移地在事態爆發時,不遠萬里到礦石鎮上設立教堂…”

  我看著神色復雜的卡特神父,大概也能理解他的不滿。

  和聯邦打交道,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處處都有算計、處處占你便宜,利益面前六親不認。

  而教廷承擔的使命,如今已經是純粹的背鍋俠,比如伊達爾戈神父的行為,就是在礦石鎮毀滅危機時依靠這個所謂的“特別事態”教權,承擔起了清除、控制、重建的工作。

  我不禁說道:“說起當年礦石鎮的情況…不啻于挽大廈于將傾。伊達爾戈神父可謂是偉大了…”

  “你見過偉大的人還少嗎?”卡特神父反問道。

  我沒說話,知道他說的是胡克老爹、老約克遜這些老礦工們。

  “伊達爾戈神父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一點一滴建立了這座教堂,你所見到的這些石柱、門廊、穹頂,都是他多年心血。”

  在凝重的氛圍里,燭火隨著夜風搖曳擺動,光芒也更加微弱,似乎隨時會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門口影影綽綽的不祥,也更加猖狂地散播著磷粉。

  卡特神父站起身來,念誦著一首氣韻悠揚蒼樸的詩歌。

  “玻璃巖石,透明固實,

  輕盈沉重,短暫恒久。

  矛盾永不止息,

  這是步入者矗立在此間,

  盤繞心靈對生命恒久思索。

  夕陽落下,黑夜來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也終將死去,

  它最后將成為一顆巖石,

  或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要不是我剛被哥茨的“藝術”嚇到,說不定我就被感動到了。你見過屋子里擺棺材的行為藝術嗎?

  我就見過。

  我忍不住笑道:“神父,我怎么感覺你這些話不像是諷刺、而是濃濃的嫉妒啊?”

  卡特也微笑道:“對于自己無法理解的人和行為,有些許憧憬也是正常的。或許我就是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吧…”

  他們?感覺卡特神父這話里有話、指的另有其人呢?

  我認認真真地對卡特說:“不用擔心我了,神父。或許你以前見過的這些人,都勇敢、正直、慈愛、果決,都是一等一的人品——但我和他們不一樣。”

  “怎么個不一樣法?”

  “我比他們要狡猾,所以我能成功。”

  我腹黑笑著伸出一只手,比劃著說道:“聯邦無恥,對手狡猾,聽著多么順耳!”

  卡特皺眉嘀咕道:“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自信。總而言之,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代表教廷提供給你。”

  “自信?”

  那我就得告訴你,什么才叫做自信!

  我從被子里一躍而起,站在教堂正廳侃侃而談。

  “當年莫登將軍首帥義軍振臂高呼,軍事反抗暴政,發表宣言的第二天,整個外海島嶼見大勢已成,云集響應。”

  “在相隔幾十年后的今天,也就是同樣范圍的礦石鎮,我有幸依靠收獲祭上不計其數的商品抵制商業掠奪、壟斷市場,已經頗見成效!”

  “我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在談論著莫登將軍敗走外海,仿佛這決定了我們兇多吉少…”

  我越說越順嘴,聲音慨然,但是總感覺這個臺詞不太對,似乎有一種冥冥中的力量在我背后,一根一根地開始插旗,后面的臺詞即視感也越來越強——

  “無論怎么樣,這場商業對決是以有心算無心、有道伐無道,優勢在我!”

  說完這句我瞬間頭皮發麻,下一個劇本我知道了,是“地圖開疆,日記強國,殲敵一億,虎踞寶島。”

  幸好此時我福至心靈,趕緊把姿勢從彎腰說教改成了豪邁叉腰,補充說道。

  “當然確實困難也是有的嘛。像這樣,剛剛實現聯合、以礦石鎮為中心的外海聯盟,對盤踞了上百年的聯邦舊勢力,這是一鍋夾生飯!可夾生就夾生,也要把它吃下去!當火熱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時,世間便不再需要惋惜,那蠟燭散發出的微弱光芒了!”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終于感覺好起來了。

  背后的旗子瞬間不見了!

夢想島中文    邊緣世界里不可能有牧場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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