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這個氣質過人的半老頭,忽然覺得他還是有點可憐的。
他在夢中給自己的造型,應該是五十多歲的樣子,對應的正是大干快干一百天,火建設礦石鎮的階段。這從心理學上來代表著…
算了不用心理學了,用彈幕學都知道他想說的是還想再活五百年!
他自也是個比肩塔拉夏的狠人。暗黑破壞神里的師塔拉夏為了封印破壞神巴爾,直接將魔王的靈魂石嵌入自己體內,又把自己封入古墓里,在自己的體里,在無盡的歲月中,和惡魔開始了一場曠持久的決戰。
而老約克遜,則是為了能夠擁有永恒的生命,長久的防備世界侵蝕,抵擋災禍入侵,便召喚來了古書上的邪惡存在。按照書上記載,星際吸血鬼在被召喚出來之后,會第一時間襲擊召喚者,因此衰老的軀就成了那怪物的食物。
但老約克遜的意識,卻利用在夢境之門后面得到的秘法,隨著被吞噬成功融入了一只星際吸血鬼的意識核心里。
由于這種召喚儀式的限制,怪物會隨著召喚者的死亡而被驅逐出這片空間,老約克遜的意識就隨著怪物躲藏在了一處扭曲的星際空間里,等在胡克老爹按計劃召喚他回來。
直到這一刻,他依然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己,能夠徹底抹殺星際吸血鬼的意識,擁有一具不滅的軀。
就像塔拉夏最終被魔王折磨而死,軀也被邪惡占據。約克遜·普洛維斯登的計劃實施也超乎了他的預計。
第一個意外,是星際吸血鬼的意識與人類有著極大的不同。與人類堪稱浩瀚的意識和潛意識之海相反,星際吸血鬼的意識核心,宛如一塊干枯的陸地。
那塊狹窄的土地上面,永久地繚繞著邪惡的囈語,褻瀆的呢喃,致命的混沌,還有對于鮮血生命的永恒渴求。因此,老約克遜只能用復雜的夢境技巧,逐層剝蝕怪物的意識,緩慢地搶占地盤。
第二個意外,就是委以重任的小胡克,沒有按照計劃發出回歸的訊號。哪怕隔著遙遠的宇宙和混亂的空間,他都能感應到那個獨屬于他的模因靜靜地沉睡著,毫無反應…
第三個意外,是建立在前兩個意外的基礎上,在漫長的歲月中出現的——
“怪異是非人的存在,想要以人類之心駕馭怪異,只會招來不幸。”老約克遜低頭沉聲,說著自己總結出來的結論。
“那些被我剝離的怪物意識,并未徹底消散,反而由滿地的碎屑蠕動成為了一條毒蛇。在我專心攻城略地的時候,已經將名為瘋狂的毒液注入了我的體內。”
“我在扭曲的星際間隙中等待里無數的歲月,幾乎要與那個死寂的世界化為一體。你能夠想象嗎?我被關在暗無天的籠子里,停止了心跳呼吸,承受著高能粒子的穿透和輻,卻永遠無法死去…”
“就在這個恐怖的監歲月中,我發現自己的行為越來越不受控制。每天總有一段時間是失去軀體控制,在虛空中揮舞著觸肢,發出尖利的冷笑,癡愚而蒙昧地在星際間蹣跚著…”
“這時候我才知道,星際吸血鬼的精神毒液已經蔓延到了我的整個意識里。在這種恐怖力量的影響下,我正在演化成為和它一樣的怪物…”
“我急需回到地球,依靠圣印和夢境之門抵抗蔓延,卻似乎永遠都等不到回歸的訊號…”
我可以肯定,這個老者被人晃點了。
胡克老爹在后面的歲月里,依然活得好好的,不存在遭遇意外的可能——這老頭可能現在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而老約克遜所說的模因,極其類似于我在監獄的噩夢中接觸到的人影。可見胡克老爹是使用了什么辦法,將模因留給我。但他自己,從來沒有遵照約定喚回故人的打算!
我發現他上除了顯而易見的高貴氣息,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倨傲和自負。那是一種建立在學識、閱歷、精神修養等多個方面之上的優越感。
當他獨自擔負起對抗“最終災禍”的時候,他的心里就沒有同行人了。
這樣的倨傲使他制定了一個瘋狂的計劃,孤注一擲之后慘遭失敗。
老約克遜很快站起來,恢復了潛藏于影下的表,似乎忘卻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老約克遜,那你是怎么回到這里的?”
“這可能是個意外。漫長的歲月里,我的意志逐漸被星際吸血鬼同化,只剩下殘存的記憶部分據守著意識孤島,周邊盡是瘋狂的怪物意識。就此,我失去了控制軀體的權限,成為了瞎子和聾子。”
“這頭星際吸血鬼,應該是恢復了殘忍的天,被礦石鎮的異動所吸引,借著腐蝕空間的裂隙來到了這里。又因為意識核心重傷,才留給了我可趁之機。”
我點了點頭,這個過程我倒是了解了。那時候我和格雷還在角落全程待機,對于瞬息萬變的戰場,都有著良好的視野。
但這個巧合…真的如此簡單嗎?
“只有這個解釋了。”老約克遜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果斷地回答道。
“…一直讀取別人的想法很沒有禮貌的!你可不可以收斂一點!”我不滿地說。
但是老約克遜卻費解地問道:“在這個夢境里,你的想法和說話對我來說有區別嗎?你真的存在發聲器官嗎?”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我現在這樣的幽靈狀態,對他來說就是個人型題字板?
“下一個問題,我要怎么樣才能殺死外面的巨大深潛者?”
“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帶你看看我和多朗科的談話吧。”
老約克遜帶著我走出了警察局,再一次踏上了石板路。
礦石鎮當年的石板路還是嶄新的樣貌,邊角顯露出開鑿時敲打磚塊的痕跡。但這條路上的人,卻呈現了倍速播放的效果,化成一道道幻影從我體穿過。
在短暫的相遇前,我看到了當年居民飽經風霜的面孔上,掛著恐懼而茫然的表。
直到此時,老約克遜依然是這個夢境的主宰,一個響指之后,時間的快速流動戛然而止。
他推開了自己屋子的門,伸手示意我進入。這個房間里,已經站著一個和哥茨有八成相似的大漢。那人須發蓬松,表古井無波,他似乎已經在黑暗中等待了許久了。
但下一刻,行走中的老約克遜,就被凍結在了時間里。
寂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