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場面已經萬分緊急,怪物游弋的身影潛伏于水下,時刻可能發起攻擊。我的腳都已經跨出了游艇護欄,就等著對面的怪物掉轉身體方向,我就打算利用戒指的亮光,將巨大的威脅引誘開。
至于這一把梭哈下去的后果…
不想了!
就在我掙扎得差不多,翻身越過欄桿時,一道熾焰的光芒猛然從我的身后飛過,形成了黑夜里灼目燃燒的火流星,劃破沉悶的黑色海域!
由于這道光離我太近,我的目光下意識看向那熊熊燃燒的焰尾。即便是猛然飄落的雨水都未能澆滅分毫,堅定地發射出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鈦合金狗眼要瞎了!是哪個混蛋干的好事!”
我凄慘地捂著眼睛。在地上打起了滾,幸而勉強還記得自己攀在欄桿上,沒有太夸張地扭動落水。
在這個昏暗的世界打混這么久,普通人根本不適應這種超過了承受上限的亮光——這亮度別說是在深夜里,我懷疑就算白天都能閃瞎眼啊!
更倒霉的是我因為突逢變化,還特意往那邊瞥了一眼,注視了一會這鬼東西飛出!
打滾沒多久,就有一雙手把我拖進了船艙里。
“老大,別亂動…是我來救你了!”
我一口血差點吐出來,今天的這個鬼地方一定有毒,肯定被施加了什么自相殘殺的奇怪詛咒,因為所有的意外幾乎都是自己人制造出來的!
我捂著喉嚨艱難地說道:“格雷…我這次可能真要瞎了…你記得到蒙古部落找一個叫郭靖的孩子…一定要教育他成為一代大俠…”
格雷的聲音帶著困惑:“老大…你說的啥意思?而且你瞎了和讓我去找人,中間有什么關系嗎?”
我猛地睜著流淚的眼睛,憑猜測一拳打了出去。
“那你說,我堂堂蝙蝠俠,差點被你禍害成飛天蝙蝠!你這個混蛋就不懂得提醒我閉眼嗎!這個和你有沒有關系!”
格雷捂著臉毫發無傷地溜了回來,不好意思地說道:“喲…大意了…”
我在昏暗的環境里睜開眼睛,只感覺視線里有一道,橫貫視網膜的視野無效區域,肯定是被瞬間灼傷的地方,于是湊活著用事業的余光觀察周邊,才發現沙發邊上站著一個人。
“馬庫斯,我是凱伊…你有沒有好點?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忘記讓格雷扔之前提醒你一下。”
人影來到了我的身邊,十分貼心地把我扶到沙發上,介紹起了剛才的情況。
怪物方才撞擊游艇的巨震,讓頭部受創昏迷的凱伊驟然驚醒,連忙通知格雷用桌子隱蔽格里的設備,發射出了一枚特殊的燃燒彈,這才把怪物引走,避免了整船人粉身碎骨,或者我一個人進行激流大冒險的命運——真不知道殖民者系統的戰斗模式里,有沒有提前設置和五六十米長巨怪搏斗的方法。
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能指責他什么,于是問道:“呃,問題不大,我勉強能聽聲辨位…密室底下兩個人還好吧?”
“密室…?!”
格雷和凱伊聞言一驚,連忙打開了游艇會客廳木板下的暗門,從里面拖出兩個在悶罐里被震暈的可憐人。
多虧了我的反應,不然這兩個人很可能在剛才堪比車禍的撞擊里,跟著雜物直接從窗戶飛出去了。
“暈過去了…斯圖亞特的傷比較嚴重,可能需要全面治療…艾略特受了點皮外傷,不知道為什么也還沒醒…我找找這里的應急藥物進水了沒…”
瞬間轉職船醫的凱伊一手捂著腦袋,在屋子里搜索起了醫療用品,說話狀態非常鎮定,絲毫沒有突逢變故的惶惶不安。
“凱伊,你是故意來這里的吧?”
我用手不經意地拍了拍凱伊,來到他身邊幫忙找藥,忽然問道。
皮膚黝黑的小伙子凱伊,略帶靦腆地笑了笑。
“被你們看出來了呀?”
我毫不客氣地把他擠開,搬出了密封好的藥箱,下達了殖民者系統的治療指令。
“普通人怎么會準備這種超高亮度的照明彈?又怎么會開著船來到這個地方?”
我反問了兩句,說話間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流血的腦袋上好傷藥,又用紗布層層包裹了起來。
“那如果我說,今晚真的是意外呢?”
凱伊滿不在乎地發表著無罪宣言,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有問題,但是我不承認了。
我撇開他,又前去治療斯圖亞特和艾略特,順便回答道。
“一開始我也覺得這是意外,畢竟誰也沒想到這場風暴會這么猛烈,而且你斷錨出海的行為也是出于應急意愿。但我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格雷會在海灘上撿到那塊刻字的木頭…”
“但我剛才忽然想明白了…”
我亮出手里的戒指,用微光照亮了雙目緊閉,似乎陷入夢魘的艾略特,發現殖民者系統自動停止了下來,無法在她身上觸發治療命令。
難道不是可治療的外傷?
“這場風暴沒人知道今晚回來,但不代表它不會來。你這次回到礦石鎮,可能早也可能晚,但總有極大概率碰上風暴的。”
格雷這時也看著童年的伙伴,猛然說道:“我知道了!凱伊你每年只在夏天回到礦石鎮,難道跟這事有關?!”
格雷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沒想到這么明顯,那看來達特老板也應該知道了吧…”
我看著艾略特緊握的拳頭,表情凝重地像是專心救死扶傷的醫者。
“也不是那么明顯。但你留下的木頭才讓我猜到,你并不是情急之下刻字留給我們,畢竟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會來——否則也不會被格雷一拳打暈。”
格雷黑著臉說道:“別提這個了成嗎…”
我毫不在意地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木頭既是急著出海,也是為了給人留記號。這個記號如果不是給意外闖入海港的我們,那必然是留給經常在海邊的人…”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凱伊這么做,是猜定了自己做好準備不會有危險,也斷定扎克會發現他留下的線索。
再推想下去,或者這怪物的存在,也早就在他的認知之中,這才會攜帶著引開巨怪最有效的道具…
凱伊尷尬地說道:“都被你們猜到了。不過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把船開回回海港去吧。這趟航行已經趨近失敗,不能連累了你們幾個…”
“不急,我還有些細節想問問。”
我好奇地說道:“我更好奇的是在精心準備下,到底有哪些是你沒有計劃到,還讓你這么狼狽的事情?”
此話一出,凱伊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和格雷兩眼。但是自詡正義帶頭大哥和正義跟屁蟲的兩人,對此表示完全不明白。
看什么看?再看我打爆你的眼鏡!
什么?你沒有眼鏡?
那我就先給你帶上眼鏡,再暴打你一頓!
凱伊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這次的霉運太離奇了…真要說,那恐怕要從深夜出現,被追殺上船的艾略特說起了…”
我和格雷對視了一眼,忽然感覺不太對勁。
凱伊卻用一種更加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我們在疑惑一個常識、一條定理、一個再顯而易見不過的東西真實性。
斯圖亞特的外傷比較嚴重,錯位的髀骨和出血的外傷,都要經過反復消毒才能復位和固定,幸而這一切在系統的操作下顯得行云流水,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
此時的他因為體溫過低,已經陷入了昏迷,嘴里說著胡話,胡亂念叨著艾略特的名字。
但此時,就在光線泯滅、場景黑暗的船艙里,屋子里是相互面露狐疑的三個人,都感覺到認知差異在隱瞞與猜測中,慢慢被揭開,卻從黑暗未知中顯露出一道無法言喻的鴻溝。
“…追殺!?”
我的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就聽到船艙里響起了若有若無的囈語,像惱人的蚊蠅一樣四處飛舞,橫亙在眾人呼吸和脈搏之間那不明顯的停頓中。
“我一定要找到你…艾略特…”
原本聽來略顯深情的話語,此時帶上一些詭異。
斯圖亞特尚未蘇醒,但他因為病痛而扭曲的臉上,竟不知何時靜悄悄地綻放出病態的笑意,語氣逐漸變得駭人…
“我不會…再讓你跑掉了…”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