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注意,看這里,笑得大聲點。”
曲素幽招呼眾人看鏡頭,然后在轟然大笑中按下了手中拍立得的拍攝鍵。
咔嚓!
閃光一亮而過。
“先別動,照多兩張吧。”
然后又是好幾下的“咔嚓”聲響。
“這是你們的照片,拿好了。那位同學,你是電影看多了,照片不用搖晃。”曲素幽一邊將用拍立得拍出來的照片分發給合影的學生,一邊告訴她們一些注意的細節。
等學生拿了照片都散盡,胸前掛著拍立得的曲素幽深深舒了一口氣,然后拿著剩下的一張,拉著林靜走到了樹蔭下。
在畢業典禮結束之后,因為林靜的知名度的緣故,不少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都跑過來找她合影。
到目前為止,才過去短短大半個小時,就拍了林靜在這十多歲的人生里都沒有過的那么多照片。
即使是拍立得拍攝出來的照片,都已經有了厚厚的一疊在手。至于那些普通相機照的,就更多了。他們大多數都是留下了聯系方式,說在洗出照片后會郵寄給她。
在藤椅上坐好,曲素幽見摘下學士帽的林靜,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的密汗,遞給她一瓶水,說:“喝點水,很累了吧?”
“只是照幾張相,哪里會很累。”林靜小小的喝下一口水,輕輕搖搖頭說,“就是天氣太熱,穿著這整套的學士服。有點難受。”
曲素幽看得出林靜的情緒不是很高,安慰道,“再難受。一輩子也就一次,忍忍吧,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穿上這一套衣服而不可得呢。”
擦干了額頭上的汗,喝了點水,再被涼風一吹,頓時精神好了不少,林靜擠出一些笑容說:“曲老師你說得對。我應該珍惜人生中的這一次機會。但是,笑得太多,整張臉都發僵了。”
“要不要我幫你揉揉啊?”曲素幽翻了個白眼。說道。
“不用,不用,臉部肌肉就算再累也不會抽筋,最多就少笑一點。”林靜連連搖頭。表示不需要這一項貼心的服務。
“姐。曲老師,原來你們在這里啊,可讓我們找到了。”
林靜和曲素幽正說話間,卻是林言他們回來了。
在這之前,因為要找林靜合影的人太多,王組賢于是自告奮勇,與周彗敏一起,帶著林爸爸、林言和林思。一起游玩中大校園去了。
“都回來了,這樣吧。林叔叔,我來給你們照一張全家福。”曲素幽見大家都回來了,提議道。
這個提議當然很順利就通過。
“三…二…”
“能不舉剪刀手嗎?”
“林言,就你問題多。”
“擺脫,剪刀手太土了。”
“別說話,要照了。”
“三,二,一。”
“耶!”
全家福拍好了,林言沖上去將照片快林思一步搶到了手中。
“還說不舉剪刀手,你看你的這副樣子!”全家福里,就數林言的剪刀手張得最大。
“要不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這是我的人生理念,你一個還沒到中二的小屁孩是不懂的了。”
于是,很快林言和林思就因為剪刀手的問題,斗起嘴來。
林家的全家福之后,輪到了林靜和王組賢他們,或是兩人,或是三人,或是四人,然后是所有人,仿佛畢業天就是拍照天。
“阿靜,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是不是中暑了?”
“我沒事,去洗把臉就好。”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在最后一次拍照的時候,林靜恍惚中似乎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等照片拍好下來,再看時,卻消失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往新亞書院的圖書館走去。
經過湖邊,走過一條樹蔭下的碎石小徑,再往前走就是圖書館的大門了。
只見圖書館門口那里,少女當風而立,青絲搖曳,素裙飄飄。
林靜不禁怔住了。
圖書館附近,寂靜林林蔭下,石凳前。
少女兩人,一人黑衣如夜,一人白衣勝雪,相對而坐。
默默無言,相視良久。
“女孩,告訴我,我是不是中暑,眼睛產生幻覺?”
就在無言勝有聲的時候,一個暈乎乎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你沒有中暑。是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話音一落,她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是你了,你總是像一個小火爐一樣,能把人給燙傷,我能確定。”
林靜轉過頭來,看著旁邊挨著自己而坐的少女,那種一直以來都沒有塵封只是被強迫壓了下去,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當然,我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就好像那首《我的中國心》里面寫的歌詞那樣,我心依然是中國心,依然是梁音寧的那顆心。”
“音,音寧,梁音寧,你不是還要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才能回來的嗎?”
“阿靜,你知道嗎,在這一刻,你的神情,讓我怎么感覺你不再如以前那么英氣了?”
“我從來都不英氣,如果你覺得我以前是英氣的,那只是你的錯覺。”
“可在我心目中,你都是那么英氣的。而我,才是那個弱女子。”
“回答我的問題!”
“爸爸媽媽離婚,然后我被判給了媽媽。媽媽移民加拿大,嫁給了一個鬼佬。在更改戶籍的時候,那個戶籍辦理員可能喝多了,竟然將我的年齡改大了一歲。所以,林妹妹,你梁姐姐我今年十八歲!”
“你確定你不是賄賂了那個戶籍辦理員,然后報大了一歲?”
“這不是很好嗎,難道你不想現在就看到我,我的林妹妹?”
“雖然你戶籍本上的年齡比我大一歲,但這并不代表你就能當我的姐姐,因為實際上你的年齡是假的。而你知道我的人生目標就是追求真理,凡事都講究一個實事求是,所以你還是我的梁妹妹。還有,你確實是變了。”
“哪里變了,我只是恢復了我‘白雪公主’的本體而已。至于頭發,我還記得那一句呢,待我長發及腰不拉不拉什么的。”
“我有說個這樣的話嗎?”
“沒說過嗎?”
“咳,先別管這個問題,我再不脫掉這一層學士服,恐怕就真的要中暑了。”
“別,別脫掉學士服好嗎?以前的你因為自信而美麗,今天的你因為知性而氣質。你知道的,我從約克大學休學,以后又決定留在香港,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去復學了。那就意味著我可能與這美麗而又知性的學士服無緣了,所以,為了我,你也不能把學士服脫下。”
“那好吧,我們先出去,她們可能等急了。”
(終于能夠無事一身輕了,而輕裝上陣,希望能夠走得足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