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梁音寧在身邊,林靜覺得少了很多東西。
在家的時候,有爸爸、弟弟和妹妹在身邊,還不會太明顯。回到學校,601寢室,她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就想起一些事情來。
春季開學后的一天早晨。
林靜起得比往日還早,喝了點水,就一身運堊動衣跑出了霞飛樓。
在慢跑了幾分鐘,充分熱身活動開后,她加快速度往一座小山坡跑去。
一月份的香港,呵氣成霧,是最冷的時候。
加上林靜又起得早,一路上陪伴著她的,只有寒風、落葉與清冷的草木。
不消一會,她就順著階梯,來到了山上。
山頂這里有一棵大樹,樹下是一個只容得下三個人的小小的亭子。大樹斜伸的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懸吊著一個不知是誰放在這里的藍色的帆布沙袋。
大氣都沒喘上一口的林靜,來到沙袋前,撥了一下。
沙袋搖晃了起來,但她的注意力不在沙袋上,視線已經無意識的往山下延伸了開去。
“多愁善感,傷春悲秋,聽鳥鳴而傷心,見落花而流淚?即使一開始只有淡淡的愁緒,但隨著時間的累積,終究要悲傷逆流成河。”
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敏感,林靜不由得想到那個弱不禁風,整日郁郁寡歡,容易傷心落淚,終日蹙眉難得一露笑容的林黛玉,全身立即起了雞皮疙瘩。
惡寒不已的林靜下意識就是一拳擊出。
聽到巨響,感覺自己的穿了什么的林靜,視線收回來一看。
剛才那下意識的一拳,卻是將前面的帆布沙袋給打破了。
沙沙的,鐵沙正順著破洞不斷流出來,掉在地上。
“這是誰的沙袋,怎這么不經打?”
林靜咕噥了一句,然后雙眼四處掃視著。
“咦,好像有人上來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下,她聽到了跑步的動靜,往山下一看時,果然是有人正跑上來。
這么早就能跑到這個偏僻的亭子歷來,很可能就是這個沙袋的主人。
想到這一點,林靜摸了摸口袋,沒帶錢。出門時太匆忙了,最近又總是丟三落四成習慣。
跑路!
一個念頭在腦中升起,林靜立即往另一條下山的路溜去。
大約兩分鐘之后。
一個寸頭面部輪廓硬朗,年約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跑了上來。他穿著背心短褲,露出一身爆炸性的肌肉。
他一邊慢跑著,綁著繃帶的雙手一邊做著拳擊的動作,而且嘴里也是嚯嚯有聲。
可當他看到已經癟下去大半的沙袋時,整個人就愣了一下。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了擦。
“天殺的,誰,誰又戳破了我的沙袋?”青年男子作怒目金剛狀,仰天怒吼。
以前他把沙袋掛在人多的地方,結果是每周就要換一次,因為沙袋總是被人用尖銳的東西戳破。尋尋覓覓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么一個僻靜的理想練拳場所,但也只是維持了兩周的時間,沒想到最終都還是不能逃脫毒手。
“難道一定要逼我在室內練拳嗎?”
怒吼過后,他四處巡視著,企圖抓住戳破他的沙包的罪魁禍首。
但他終究是遲了一步,因為罪魁禍首憑著過人的速度已經溜之大吉。
林靜從山上下來,卻已是再沒有繼續跑步的興致,回到宿舍,簡單的洗了個冷水澡。感覺身體暖洋洋的,她拿起英語讀本,對著窗子開始朗讀。
大概半個小時后,她放下英語讀本背著背包準備上課。
這個學期,她會很忙。
因為單單只是通識課,她就選修了四門:《中堊國藝術傳統》、《自然災害》、《自然的秩序》和《建筑之體驗》。
至于她要選修的歷史課程,就更多了:《中堊國通史》、《中堊國歷史改革概論》、《中堊國歷史變革概論》、《中堊國百年思潮》、《英國史:從國家到帝國》…
課程之多,以至于課程總監都曾找她談過話,問她為什么要在一個學期選修這么多的課程。
課程不是選修得越多,好處就越多的。而一般大一的學生,僅僅只是選修了她的三分之二,就已經忙到焦頭爛額了。
對此,林靜的解釋是:學海無涯,求知若渴!
對于林靜的大名,課程總監是知道的。通常,一所大學,總有那么一兩個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存在。
所以當課程總監聽到林靜的回答后,也只能點頭同意。
出了霞飛樓,騎上自行車,林靜往餐廳而去。
六個白菜包子兩個饅頭,兩杯豆漿,就是她今天的早餐。
當林靜端著如此的早餐走向餐桌時,附近的路人紛紛投以注視的目光。
在這座校園中,已經是幾乎沒人不認識林靜的,在林靜不加掩飾的出現在餐廳中,自然是備受注目。
對這種驚訝、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個別的指指點點,林靜始終都是面沉如水,她已經習以為常。沒辦法,她的飯量一直以來都比較大,比大多數的男生的都要大,這是事實。而且,民以食為天,飯量大一些而已,不是什么需要羞愧的事。
不是有一句話這樣說嗎:年輕人能吃是一件好事!
“我能坐在這里嗎?”
在林靜細嚼慢咽的時候,一個細細的弱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靜抬頭看去,是一身白衣如雪的富二代楚天闊,于是點了點頭。
“那小子是誰,膽子不小啊,竟敢就這么過去,而且還成功了。”
在楚天闊坐下時,不遠處有男生嚼起了舌頭。
“早知道她這么好說話,我就過去了。
“誰能料到她清冷得的外表之下,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梁音寧沒有和你一起嗎?”
“是的,正如你所見,有什么事?”
“關于上次你交給我畫的那部漫畫。”
“《灌籃高手》?”
“嗯,已經畫好四卷。”
“辛苦了。”
“還要繼續畫嗎?”
“不想畫了?”
“不是。”
“那就繼續,畫完了再說。”
“好吧。”
楚天闊這次來,純粹是想問畫好了四卷的《灌籃高手》有沒有其它的什么計劃,例如出單行本之類的。他其實對出不出單行本是沒有什么關系的,因為他既不缺錢,畫漫畫又只是愛好,并沒有畫好了就要出版的迫切想法。
只是有些奇怪,林靜交給他文字稿后,就好像要撒手不管了一樣,全部扔給了他。
“沒其它事情了吧?”
“沒了。”
“那我上課去了,再見。”
說完,林靜端著餐盤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