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提前布置,能夠限定在一個比較小的區域范圍內的話,向坤要逼退別人,嚇跑別人,首選肯定是用“八臂八眼木雕”的恐懼情緒投影。
而且現在他已經開發出在“超感狀態”下,不需要與人對視、不需要自己露面就能使情緒投影產生效果的辦法,更是方便他動手腳。
但此時此地的情況,變數太多,用這個方法卻是把握太小。不說其他,對方是“變異生物”,向坤并不確定恐懼情緒投影對他是不是肯定能有對其他人類那樣的效果。
所以綜合考慮,向坤定下的策略,是借用天氣狀況,調動雷電“退敵”。
向坤不是“雷神”,并不能真地控制雷電指哪打哪。之前的“閃電風暴”,其實只是他御電飛行時的“副產品”,就像直升機起飛時造成的氣浪和煙塵。
雖然此時的天氣很“不錯”,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借“超聯物”引動電場,御電飛行,就像在紫桓山那樣,制造小范圍的“閃電風暴”。
但那樣的話他自己就暴露出來了,所以現在向坤的辦法,是化整為零,以“超聯物”各單位作為主體,把他自己脫離出整個飛行體系。
相當于把直升機的螺旋槳拆了,做成幾十個電風扇對著地上吹,只造成聲勢,但并沒有實際的作用。
通過聲音感覺到那“飛行變異生物”返回后,向坤便閉上眼,開始進入“超感狀態”,通過遍布于外、幾十只“飛行工蟻”所攜帶的“超聯物”球珠開始提前引動電場變化。
天空中,濃云壓頂,雷電隱動。
而山中,也開始刮起陣陣狂風。
對良先生來說,他對那只“巨型猛禽”的攻擊只是為了擒下它,所以并不會下死手。
而且追了這么多天,交手多次,他也早就摸清了“巨型猛禽”的抗擊打能力,知道這貨相當抗揍,就算上一般的熱武器,恐怕都未必能輕易弄死它。
所以良先生自認很有分寸,在控制住“巨型猛禽”,讓它暫時失去反抗后,便用連接著手部的極細鎖鏈掛著“它”,開始往山外飛。
在某條山路上,有司機老謝按他的安排準備好的一輛準備用來運送“巨型猛禽”的貨車。
飛行的過程中,良先生也始終保持著對“巨型猛禽”的關注,以免它恢復過快,開始掙脫。
起先良先生還是比較放心,因為在他通過身上的設備對“巨型猛禽”進行實時監測的時候,發現這只兇悍的“食血生物”被傷得不輕,心跳始終很慢,身體十分虛弱。
但沒一會,良先生就察覺出有些不對,這“食血生物”怎么一副快掛掉的樣子?
就算被他揍得再殘,傷得再重,也不太可能這么持續惡化下去,因為他現在并沒有在持續攻擊。
以“食血生物”的生理特性,這種時候身體應該開始恢復、愈合了才對,特別是這只“巨型猛禽”之前一直展現出來的超強抗擊打能力和恢復力,按照他的預估,那些傷就算沒那么快完全愈合,也應該已經停止惡化才是正常。
于是良先生從空中落了下來,把那“巨型猛禽”解開,開始檢查它的傷處,發現這些傷雖嚴重,但主要都在翅膀和雙足以及一對隱足上,并不致命。
可讓良先生不解的是,“巨型猛禽”卻是一副進氣多出氣少的樣子,肉眼可見的已經快要不行了。
良先生通過眼球投射在面前的虛擬地圖看了一下距離貨車的距離,思考了幾秒,便讓周圍的幾十架大小不一的無人機進入守備警戒狀態。
雖然他在進入到某一階段后,為安全起見,便再也沒有在野外進行過飲血吞噬,但這只“巨型猛禽”很有可能是他所遭遇過的、進化變異程度排在前三的“食血生物”,就這么看著它消失,塵歸塵土歸土,實在是有些浪費。
在他目前的階段,這樣符合標準的吞噬目標是非常難得的。
良先生用光著的大腳踩住“巨型猛禽”的鳥頭,直接把它的頭踩得陷進了泥土里,然后抬起布滿特殊紋路、泛著金屬光澤的右手,一個細尖的東西慢慢頂破手掌串出來,沒有帶出任何血水,看起來就像是頂破了一層塑料袋般。
頭部細尖如同音頻線接頭的物體飛快刺入了“巨型猛禽”的脖子,然后開始汲取鮮血,輸送給良先生。
兩個本就極少眼白的大眼,此時更是幾乎全被漆黑的眼瞳占據,并且流動著詭異的紅光,在夜晚看起來十分的陰森恐怖,若是有人恰好這時候在山中看到這一幕,怕是會以為誤入地獄。
但良先生的飲血僅進行了不到三秒鐘便停止,那根細線從“巨型猛禽”脖子抽出,縮回了他的手掌。
良先生又重新開始仔細檢查起“巨型猛禽”的身體,并且有四架小型無人機靠過來,打開燈光幫他照明。
剛剛短暫的飲血,讓良先生察覺到:這只“巨型猛禽”的血液遠沒達到他的飲血要求,可能他再吞噬五只這樣的“巨型猛禽”血液,也無法完全滿足一次飲血所需,只是提前激發他本階段的的飲血需求而已。
這意味著,這只“巨型猛禽”只是一只剛剛轉化的“食血生物”,不要說對其他“食血生物”進行過掠食性飲血了,就是自身的轉化程度也相當低。
但這很明顯和“巨型猛禽”之前所展現出來的強悍實力不符,這里面有問題!
良先生很快發現,那“巨型猛禽”的心跳已經停止,看起來似乎徹底死亡,而后沒多久,那比他都要大一圈的猛禽身軀,化為了粉末,消散于山林之中。
“嘭!”
一聲巨響,旁邊一棵大樹從樹干中間爆開,然后緩緩傾倒,壓在旁邊的樹身上被架住。
良先生收回了拳頭,因為“嘗”到了鮮血,又強行中斷飲血,他此時有著遠超常態的暴戾。
不過一拳發泄后,良先生的嘴角卻是慢慢地咧到耳根,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意識到,那只“巨型猛禽”并不是真地死了,也不是之前他實力判斷錯誤,而是這特殊的“食血生物”有著什么他都沒有注意到的方法“金蟬脫殼”了。
確實,如果單說他今晚的目的“捕捉‘巨型猛禽’”,那目前來看,算是失敗得很徹底。
但這只“巨型猛禽”展現出比他之前所預計、所以為、所確信的實力和進化階段還要強得多的實力,卻是更符合他的長遠利益和期望。
其他的“食血生物”越強大,他越開心,他希望能找到一個真正的“獵食者”。
有些事情,他暫時沒法跟老何詳細解釋,必要時,他必須自己做決定。
不過良先生同樣有些不甘心,他不想今晚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
他想搞明白,那只“巨型猛禽”到底是怎么在他的眼鼻子底下“金蟬脫殼”跑掉的。
于是良先生再次升空,帶著幾十架無人機返回了之前與“巨型猛禽”激斗的地方。
但快到地方的時候,天氣忽然發生了劇烈變化。
其實本來今晚的天氣就不太好,不時飄起陣陣小雨,時落時停,不過這段時間海西省北部山區本來就都是陰雨綿綿的天氣,所以天氣剛開始變化的時候,他并沒有太當回事,畢竟不論是他自身,還是幾十架無人機,都有比較強的抗風防水能力,也都有浪涌保護器,有相關的電路保護組件。
但很快,良先生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天氣的惡化程度有點太快了,但并不是突然下起暴雨,而是夜空中的云層不斷地滾動和匯聚,偏偏都是匯聚在他所在的這片區域,電龍涌動,電光頻閃,似乎在醞釀著一股恐怖的力量。
可能和他身體的特殊構成有關,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來自頭頂的那種能量聚集的威壓,心頭涌起了極強烈的危險預警。
一聲巨大無比的悶雷在天地間炸響,余音不絕。
雖然未見閃電降地,但良先生瞬間丟失了和所有無人機的聯系。
丟失信號之后,他的無人機一般有三種模式,一種是自行判斷情況,繼續執行之前任務;一種是尋找地方降落,進入節能狀態;一種是判斷最近的回收點,自行返回。
但此時,數十架無人機全部像喝醉酒一般,要么直接墜入林中,要么跌跌撞撞、搖搖晃晃亂飛,很顯然飛行元件、相關電路和芯片都是受到了影響。
不要說無人機了,就是良先生自己,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設備掛件結構特殊,和他之間的連接也特殊,剛剛可能也會瞬間失去動力,只能靠滑翔保持飛行。
雖然他就是從現在的高度掉下去也不太可能摔死,但他更加忌憚的是空中的雷霆。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現了早前看過的紫桓山閃電風暴視頻和崇云山區閃電風暴視頻。
他的身體構成非常特殊,可以說和其他生物都不相同,但他并不確定自己在那樣的閃電風暴之下會變成什么樣,如果連續被直擊雷劈中會如何。
不過心底涌起的、對那恐怖雷霆的本能恐懼,以及那清楚感知到的天地威壓,都讓他做出了選擇在“閃電風暴”降臨前離開。
但在離開的同時,他的心中也有更多的疑問冒出。
為什么是現在?
為什么是這個地方?
“巨型猛禽”經歷過紫桓山的閃電風暴,現在這里又即將發生閃電風暴,難道這真的和它有直接關系?
是它帶來的?
不,這絕不可能,那“巨型猛禽”的進化變異程度再高,也不可能引動大自然雷電的力量,這不是這種“食血生物”能夠做到的。
如果它真能做到,自己早沒命了。
飛在空中的良先生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對于“閃電風暴”的恐懼立時減低了不少,但一直壓藏心中多年的另一種恐懼和焦慮,卻是不可遏制地再次涌起,遍體生寒。
藏于林中的向坤自然查知到了那“飛行變異生物”的遠離,他的嚇退計劃顯然完成得非常不錯,甚至超出預期。
剛剛他忽然冒出靈感利用“超聯物”矩陣引動的“大范圍超級感應雷”,起到了非常好的EMP效果,直接把范圍內幾乎所有的無人機都給癱瘓了。
而且這一波超級感應雷,加上頭頂云層不斷摩擦、堆積、匯聚造成的云間放電,也讓天地間的聲勢變得十分浩大,看著就像是要“雷電洗地、寸草不留”的架勢。
向坤推測那“飛行變異生物”如果是“神行科技”的,那大概率也知道紫桓山和崇云山區之前的“閃電風暴”,清楚“閃電風暴”的恐怖,所以被嚇跑應該說是水到渠成、理所當然。
事實上,別看現在天上雷霆匯聚,景象十分恐怖,甚至比之前在紫桓山時前期準備的時候動靜要大得多,但沒有他的“御電飛行”引動云層在超短時間內放電,根本不會出現那種“閃電風暴”。
天上動靜再大,也只會持續不斷地、間歇性放電,時間更久,范圍更大,但威力要小得多得多。
向坤從躲藏的地方躥出,在零星細雨中快速奔跑,直接到了之前就盯好的一架無人機墜落的地方。
他沒有立刻靠近,而是先判斷了一下無人機上包括攝像頭在內的器件工作情況,確定都沒有在運行后,才走上前,切換視覺模式仔細觀察。
他對于無人機的技術并沒有什么深入研究和了解,但簡單地看了一下,也知道這架無人機和普通的民用無人機有很大區別。
而且從它們之前的飛行情況來看,跟早前米喬、方蘋芳等人在伍舒山監視“變異大鳥”、“變異螞蟻”時用的無人機也不太一樣,性能要強得多。
向坤觀察了一會后,直接撿起了一塊散落旁邊、構造簡單的金屬碎片,試圖進行“超感聯系”。
他估摸著那“飛行變異生物”就算現在被嚇跑,回頭應該也會有人來回收這些無人機“尸骸”零件的。
雖然那塊金屬碎片看起來材質和結構都很簡單,但向坤依然消耗了二十幾分鐘也沒能建立“超感聯系”,對于其信息掌握程度還是太少,沒法像硬幣、球珠、A4紙一樣快速建立聯系。
他也沒有繼續堅持,果斷選擇放棄,而是將一顆鎢鋼球珠裹了點旁邊濕潤的泥沙,混雜在一起,塞進了那架殘破無人機的縫隙深處。
隨后向坤開始清理他留下的足跡,不僅是這里,還有其他地方。用控制的硬幣在那些足跡中快速地穿梭刮動,破壞它的形狀。這樣就算被發現那些痕跡,也不會知道那些是腳印。
足跡清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向坤忽然心中一動,然后仔細感應,發現是老夏正在瘋狂調用能力,使用“幻想俱現”。
不論是小蘋果、小胖妞還是老夏,通過“超聯物體系”調用他的能力時,他都能夠感知到,但必須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才能隱約感知到。
因為如果把他的能力比做某種資源的話,那“開發者”們每次調用能力所占用的資源都是非常非常小的。而得到了他的認可,又已經很熟悉了的果、妞、夏三人,因為早已習慣,使用能力時他的感應更是很難激起他的反應。
除了兩種情況一是“開發者”又“開發”出了新的能力;二是“開發者”大量和頻繁使用,達到了她自身的閾值,向坤才會有比較明顯的感知和反應,能夠在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時,還能有所察覺。
他在進山時,因為把手機在內的所有電子設備都留給老夏保管,所以他和老夏做了個約定,如果遇到緊急事情,需要他馬上回去,那就使勁使用“幻想俱現”,使能力達到她的閾值,這樣向坤就知道了。
不過距離他進入伍舒山北部山區,才過去了十幾個小時而已啊,崇云村發生什么事了?
半個小時前。
東南亞緬國東部某旅游城市。
貧民區連成一片的矮房中。
有一個堆了一摞摞幾米高紙板等可回收垃圾的小院子里,幾個皮膚黝黑、穿著T恤或背心的漢子正靠在屋墻邊打瞌睡。
雖然才三月,但緬國東部的氣溫已經在二十多到三十多度,半夜睡院子里正涼快。
院門忽然被打開,一輛摩托車開了進來,本來在打瞌睡的幾人嚇了一跳,一下驚醒過來,手忙腳亂地爬起,有個人甚至下意識地去掏兜里的武器。
不過騎著摩托進來的兩人,卻明顯比院子里的人地位高,把院門關上,低聲呵斥了幾句院子里打瞌睡的幾人后,便直接進了屋。
而讓人奇怪的是,那兩人呵斥手下的語言,并不是緬語,而是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
騎摩托的兩人進屋后,跟守在客廳的一個高個眼鏡男點了點頭,然后他們隨手拿起雜亂茶幾上的兩個面具戴到臉上。
其中一人戴的是豬八戒面具,另一人戴的是唐僧面具。
兩人低聲交談了一會,打開一間房間走了進去。
房間內,一個高壯的男人戴著頭套被綁在椅子上,看起來似乎還在昏睡。
豬八戒面具一把拿掉了男人的頭套,然后用力拍了拍那留著平頭的男子的臉。
被重重拍了幾下后,男子迷糊著蘇醒過來,不過他雖然頭套被取掉,但眼睛依然被蒙著,嘴也被破布堵著。
“知道為什么在這里不?”豬八戒面具拿掉他嘴里的破布,用口音濃重的普通話問道。
男子呸了幾下,吐了吐嘴里的臟東西,然后微仰了腦袋,似乎想通過蒙眼的布下方查看周圍情況,不過被豬八戒面具扇了一腦袋,便放棄了。
“我尋思著我就過來玩了半天,去賭場還是輸錢的,也沒和人沖突,沒道理得罪人啊?兄弟,是不是…綁錯人了?”男子語氣還算鎮定。
“錯不了,夏公子,夏少爺,就你這塊頭,在緬國這地方,不會綁錯的。”豬八戒面具笑著說道。
唐僧面具催促道:“別廢話了,說正事。”
豬八戒面具于是說道:“夏少爺,我們兄弟綁你主要為了求財,你好好配合,一切都好說,不配合的話,說不定就要切你幾個手指腳趾鼻子,你自己好好掂量。現在,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準備好五百萬美金現金,準備好以后等通知。不準報警,不然就送你喂泥鰍。”
被綁架的男子便是夏添火了,他聽了豬八戒面具的話,嘆了口氣,點頭道:“行,我配合,不過兄弟啊…你別看我們夏家好像挺風光,生意做很大,但其實都欠著銀行錢吶,都等著客戶給回款去還貸款呢,這幾年生意不好做,其實都快完…”
“你他媽當我們傻比嗎?”豬八戒面具不爽地扇了夏添火一腦袋,罵道:“少他媽啰嗦…”
“不是…兄弟,你們要提要求,也得講一下實際不是,就不說我們家拿不拿得出那么多現金了,哪怕是拿的出…我們家在緬國沒什么產業,肯定在這邊弄不到那么多美金。國內的話…咱們國內有外匯管制,別說五百萬美金現金了,就是換五十萬也難啊!而且也沒那辦法送到緬國,要不你們弄個瑞士銀行還是瑞典銀行之類的帳號先…”夏添火繼續抱怨道。
唐僧面具冷冷說道:“切他個大拇指。”
夏添火聽到折刀啪地打開,卡榫鎖住的聲音,馬上改口道:“手機給我,我打電話。不過我記不住號碼,都是用手機聯系人直接撥的,我得看下手機…”
“是哪個聯系人?”豬八戒面具拿出一只手機,用夏添火的手指解了鎖,然后問道。
夏添火停頓了一下,然后說道:“你找‘老夏’,那個就是。”
在唐僧面具拿著另一部手機按號碼的時候,夏添火又說道:“不過我爸前段時間身體有問題住院了,手機都放我媽那,公司的事都是她在管,現在打過去應該是她接…”
手機接通以后,唐僧面具把手機放到夏添火耳畔,他不等對面說話,立刻說道: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