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農歷臘月廿九,明天就是除夕了,車站有大量的旅客,不論是從外地回來的,還是從刺桐出發回各自家鄉的,都非常多。
要不是向坤提前很久就根據飲血期安排計算好了行程和計劃,提前買了車票,臨到頭才買的話,肯定是沒有票的。
其實前天他才從劍州市飛回所住的城市,按理說,已經這個時候了,他是可以直接回刺桐市等著過年,沒必要再和唐寶娜、張倩他們一樣回飛回去。
但對向坤來說,短時間內,他最安全的飲血空間,依然還是他所買的那套房子里。
銅石鎮、崇云村的“基地”還沒安排好,在刺桐市和爸媽住一起就更不用說了,即便能悄咪咪地完成飲血,一覺睡25個小時,老媽老爸叫不起來他,估計也會直接打120送急診。
所以他回來過年之前,也要卡好時間,算準飲血期,做到飲血之后,給自己回家過春節留出盡可能長的時間來。
剛走出車站,向坤忽然收到了陳警官的微信。
“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陳警官直接問。
“不知道啊,我一直挺安守本分的,而且最近也沒報警啊?發生什么事了?”向坤回復。
陳警官:“有人在警方的系統里查你。”
向坤發了個震驚的表情:“有人黑了你們警方的系統?”
陳警官發了個冷汗的表情:“不是,是我們內部的人自己查的,我和那邊交流了一下,初步判斷,他們本身對你應該沒有什么惡意,也是受人所托。所以我推測,可能是有人想動你,想先確定一下你的來頭。”
向坤腦子里立刻列出了幾個可能的嫌疑人,從齊豪國、劉飛寶、楚修文到紀航都在列,甚至張倩都不是沒可能,不過在微信上,他卻是回復:“放心吧老陳,我會小心的,真有事的話就找你!”
陳警官發了個張學友烏蠅哥的表情:“找我干毛啊!有事你自己報警!”
但過了一會,陳警官的信息又接踵而至:“不過我跟那查你的信息的人暗示了一下,估計他會以為你是我們的線人之類的,真要想對付你,應該也會有顧慮。總之你自己小心,遇事別仗著身手好逞強,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要是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給我留言或打電話。”
向坤發了個感動的表情:“好咧!要是遇到犯罪團伙、通緝犯什么的,我一定不聲張,偷偷通知陳警官,給您送個春節大禮!”
陳警官又發了個烏蠅哥的表情:“去你的春節大頭禮!現在手頭的案子就忙得春節都沒得放假了,你沒事少給我惹麻煩。”
結束了和陳警官的聊天,向坤對于那個查他信息的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為那幾個嫌疑人不論是哪個去查他,對不會給他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威脅,有齊豪國這個受到他影響的“錨點”在,其他人除了打探外,不敢有什么大動作的。
而單純從履歷打探的話,他的履歷再干凈不過,基本查不出什么問題。
真查到了有可能查出問題的地步,那就不可能不接觸他,不可能不被他察覺。
一旦被他察覺,那他有的是反制的措施。
把手機收起,站在刺桐市火車站外,看著進進出出的旅客人流,看著外面穿著棉大衣維持秩序、值守各處的警察和車站安保人員,向坤一時間也是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他也是在除夕前一天才趕回家來。那時候忙著加班,已經連續好幾天工作到凌晨,睡眠時間不足四個小時,所以整個人非常的疲憊,思緒也都放在工作和項目上,根本感受不到所謂的“年味”,沒有一點過年的氛圍。
但細細回想,似乎從中學之后,所謂的“年味”就越來越少了。并不是環境發生了什么變化,而是所處的人生階段變了,心態也變了,沒有辦法再那么單純地因為過年、放假、分壓歲錢、有好吃的、有新衣服、和伙伴一起玩而快樂了。
今年的向坤,沒有了工作的壓力,不需要記掛著項目,雖然又擔上了可能要關系生死的秘密,但相比起來,心境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變。
至少他可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自身之外了,可以發現他進進出出無數次的刺桐市火車站,這些年其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僅是新增了許多建筑,外面被整葺一新,整潔、干凈、開闊許多,周圍的環境同樣也有極大的改變,那些強拉客的、偷蒙拐騙的、小偷小摸的,都少了非常多。
向坤慢慢地從門口的樓梯走下,各種感官信息自動被收集匯總,讓他清楚地悉知周圍的情況,感受著一個個旅客的狀態,從那有限的信息,窺探著每個人不同的人生,試圖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年味”。
忽然,前方出站的人群中發生了一陣騷亂,出站的旅客被人向外圍推開,讓出了一片空間,有人在大喊:“有人暈倒了!有位老先生暈到了!有醫生嗎?這里有醫生嗎?”
向坤迅速根據聲音,鎖定了喊話的人,以及那不在他視線之中,躺在地上的老者。
遠遠的通過切換紅外熱成像模式穿過人墻,看到那地上的老者后,向坤便飛速地做出了判斷:那位老者應該是心臟出問題了。
出站的旅客中有個瘦高的年輕人高喊著“我是醫生讓一下”擠了過去,俯在那老者身前一邊檢查,一邊詢問那之前求助的人:“你是病人的家屬嗎?他有什么病史?”
“呃,我不認識這位老先生,我剛剛走在他身后,他突然暈倒了,我看他手好像捂著胸口…”
“打120,叫救護車。”年輕的醫生說著,快速翻了一下老者的衣兜和褲兜,又抬頭對其他旅客高喊:“有人有硝酸甘油含片或者速效救心丸嗎?”
年輕醫生又檢查了一下,發現老者的呼吸和心臟都已停止,面色凝重,開始做心肺復蘇。
向坤通過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通過他收集的各種感官信息建立的認知模型,判斷這位老者怕是兇多吉少了。
人生無常啊。
向坤心下有些感嘆,有專業的醫生在,他也不覺得自己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做得更好。
但正當他準備繼續往外走的時候,心下卻忽然冒出了幾個方案來。
現在遇到事情,只要他有想要解決、應對的念頭,大腦就會迅速地根據他的需求,將收集的各種感知信息,通過各種已建立的認知模式之間的聯系,進行推算和分析,做出幾個基本的方案來供他選擇。
這是他通過大量的訓練以及多次的變異進化后,所具備的“本能反應”。
而通過自己出的那幾個方案,向坤忽然發現,剛剛在車上所“感悟”到的,得自小胖妞劉詩鈴的那個能力,可以協助他處理眼前的問題,有可能救下這個老者。
向坤飛速進行權衡,如果他不出手,按照他所得信息進行推測,這位老者99的概率是活不過來,年輕醫生的心肺復蘇只能是徒勞,等到120趕到,也已經來不及。
而如果他出手,也沒有100的把握能把老者救回來,但成功的幾率要大不少,至少在70以上。
在一瞬間的權衡之后,向坤有了決斷。
他回憶著之前觀察的車站監控角度,以及周圍拿著手機在拍視頻的人鏡頭的角度,一邊低著頭往那老者的位置擠過去,一邊戴上了外套的兜帽,摘下了眼鏡,在擠到老者附近時,他忽然大聲道:
“我是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心外科的醫生,讓開讓我來!”
他的聲音十分堅定,聽起來極有說服力。
那原本正在做心肺復蘇的年輕醫生聽到這聲音,下意識停了下來,讓開了位置。
然后向坤單膝跪在老者身側,微俯下身,靠著兜帽和背的遮擋,不讓周圍的鏡頭拍到自己的臉,雙手手掌按在那老者胸口上。
看起來他似乎要代替年輕醫生進行心肺復蘇?
年輕醫生快速地給向坤介紹他所推測的病人情況,但三、四秒鐘后,發現向坤仍是保持雙手按在老者胸口的動作,并沒有任何按壓和急救的措施,不由急道:“醫生?…”
但下一秒,向坤卻忽然起身,撥開人群,向外走去。
周圍的人還以為他是要去拿什么工具,很自發地讓開通道,但沒想到的是,那個自稱“心外科”的醫生,竟然越走越遠,直接快步往車站外走去了?
年輕醫生愣了一下,也顧不得說什么,趕緊俯身繼續搶救老者,但兩手剛按到老者胸口,卻愕然發現,老者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經回來了。
人,搶救回來了!
這時候,春運期間值守的車站醫生也趕了過來,在老者身邊檢查了一下后,一臉贊賞地說道:“病人的心跳恢復了…”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都是興奮地鼓起掌了,顯然他們和那車站醫生都同樣認為,老者是被年輕醫生給救過來的。
至于剛剛那個戴著帽子、自稱是心外科醫生的高大男人,誰知道是干嘛的。
唯有年輕醫生目光望向車站門口,尋找那個身影。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很清楚,老者的心跳呼吸恢復,就是在那位心外科醫生摸過一下胸膛后發生的。
但那人早就無影無蹤,哪里還能看到。
此時,已經快步離開車站,切入另一條街道,開始叫車回家的向坤,心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氣。
既然出手了,他還是希望能有好結果的。
下次遇到小胖妞,可以偷偷跟她說一下,她幫助救了一個老爺爺的命,給她小記一功。
在剛剛他俯身的時候,左右兩手的手掌心,已經各有四枚硬幣緊貼,同時還有十幾粒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球珠從包里運動到他的手臂中,藏身于衣袖下。
我們的心臟正常情況下也會產生電活動,以保證心臟進行有規律的跳動,當因為各種原因,使得心臟跳動的規律受到影響,甚至驟停的時候,就需要用AED來進行除顫,利用高壓脈沖電流快速通過心臟,將心臟先前的異常電活動消除,寄希望于心臟的最高“長官”竇房結重新接管心臟,進行正常心跳活動。
打個比方,正常的心跳,就像人在正常行走。而發生心臟疾病或突發障礙時,就像是人絆倒了什么東西,左腳打右腳,右腳踢左腳,跌跌撞撞,失去了節奏,甚至摔倒。
這時候,我們就抬起一腳把他踹停(除顫),讓他停止行進,站住了,重新再走起。
如果摔倒了(心跳驟停),那就只能是使勁踹,看看有沒有可能把他從地上再重新踹起來,踹起來的話,就有辦法再重新走起來。
而有些人,是手腳不協調,這時候就要有人幫著喊口號,一二一,一二一,這就是有些情況下,心跳起搏器的作用。
向坤通過剛剛得自小胖妞“開發”的能力,通過多件“超感聯系”物品形成的磁場進行針對性影響,幫助老者的心臟再次跳動,就相當于一個人摔倒了,向坤直接把他扶起來,然后準確幫他起左腳、落左腳,起右腳、落右腳,然后推一吧,哎,對,走起!
因為直接深入心臟內部,所以本身所需的能量就比較少,但更精密準確。
也虧得向坤之前有看過幾本醫學相關的書,有些基本的了解,否則的話,即便他掌握了小胖妞“開發”的能力,也沒法做到。
雖然剛剛他過去之前,摘了眼鏡戴了帽子,但如果真有人要找他,還是能通過前面進出站的監控,通過他的衣著來辨認出他,甚至通過他下車的位置,來判斷出他所在車次的大概車廂,核對買票的實名信息,來推測他的身份。
但向坤認為,他的行為應該不會讓人大費周折去找他的切實身份,就像之前他在大巴車禍現場時的表現一樣。
何況,因為他的刻意表現和引導,現場的大部分人,應該會認為救活老者的,是那位年輕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