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天若有情天亦老,我為王野續一秒
無論怎么看，王野都覺得自己已經沒救了。
被成千上萬的強敵環繞，唯一的逃生之路已經關閉，敵人是從不留活口的魔族，這種情況下，王野感覺自己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慨然赴死，尸體淪為魔族泄欲對象，紅顏知己紛紛獲得新職業，野生種的建國事業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并逐漸偃旗息鼓，被超級大國吞并。觀察者則趁勢而起，將人類文明作為晨曦帝國復興的孵化器，人類文明歷史由此終結。
電光火石間，王野甚至將大綱遁的細節都給想了出來。
另一條路則是開啟穿越或重生之路，在絕望之際穿越到奇幻世界，在女精靈、獸耳娘和人類公主的環繞下開始新生活。又或者重生到20年前，借著對歷史的掌握，提前挖掘天然模塊等密寶，迅速提升實力，積累資源，走上人生巔峰。
除此之外，實在沒有第三條路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在靈劍天符點燃后，那莫名其妙的在這里停頓。
王野此時也說不清心中滋味，作為一個常年出生入死的野生種，他不是沒考慮過自己的死亡，說視死如歸未免有美化之嫌，但他并不怕死。
只是，實在不想死得這么莫名其妙。
千百個念頭在王野腦海中徘徊了一個瞬間，之后便被理性壓了下去。
哪怕前方已是萬丈懸崖，這最后一步也要竭盡全力走得漂亮。
王野開始催化火種，瘋狂地從中提取能量，準備放一個魔界最燦爛的盛大煙花。
變身戰艦，摧毀戰艦的反物質發動機，制造物質湮滅…剎那間王野就已經籌備好了自己的葬禮，并初步預計出了陪葬的人數。
那從四面八方云集而來的魔獸，以及無形無色的魔族本體，至少要在這里死上十萬，一個超級戰士不惜一切代價進行自爆，威力絕對是毀天滅地級的，哪怕在太空戰場都算得上大殺器，何況是一片完整大陸？
如此一場葬禮，倒也不枉他瀟灑一生。
只是，就在王野即將掀起這場大戲的序幕時，卻忽然發現身邊環境發生了一點變化。
那些洶涌如潮水的魔獸們，開始放緩腳步。
本該侵蝕上身的魔族們，完全沒有和自己接觸，身邊點燃的降魔符沒有發出任何多余的警報。
不及多想，王野立刻熄滅火種，收回所有艦裝。
雖然這個轉機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對于身處絕境的人而言，任何一絲轉機都是好的轉機，沒有理由錯過去。
哪怕是個陷阱，也先跳一下再說。
就在王野放棄自爆之后幾秒內，腦海中響起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那應該是一種語言，聲音帶有奇特的旋律感，而復雜的發音承載了龐大的信息量，響起的瞬間，王野就感到頭腦一沉，心臟更像是被人箍住一樣，眼前的萬物都拉出了重影…與方才的體驗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的反應要小上許多，大概是身體已經適應了。而伴隨著癥狀緩解，王野感到腦海中逐漸多出一些可以理解的信息。
仿佛是大腦在下意識間就完成了對這門新語言的學習和解析…又仿佛是沉睡在體內多年的本能開始覺醒。
而腦海中的聲音，大致表達了以下內容：
同胞喲，為何要與敵人為伍，向自己的同胞揮舞刀戈？你是來自哪里，為何被束縛在這樣的軀殼中，又對自己的身世懵然無知？不過不要怕，來到這里，我們所有人都會幫助你，幫你找到真實的自我。
王野聽完，心中只是一嘆。
果然，洪天陵和觀察者們沒有看走眼，自己的確不是什么純種人類，只不過之前在人類世界混的時候，周圍人普遍眼瞎。而如今遇到老鄉，一眼就被人認了出來。
能族，自己真的是能族。
這一刻，王野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揭破身世的丐幫幫主，又像是被公爵斬斷一臂的二代天行者，轉瞬之間人生就開啟了全新的篇章。
不過，能族就能族吧，王野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二十年的人生，他也從來沒以人類的立場自居，所謂野生種，在人類文明里顯然是名副其實的異族，所以如今也不過是異族a轉職成了異族b。而且現實一點考慮，在成千上萬的異族大軍之中，是當人類好，還是當能族好？
用膝蓋也想得出答案。
王野只用了一秒鐘就安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然后開始嘗試與身邊的同胞們溝通。
雖然他從未學過能族的語言，但方才腦海中下意識解析能族語言的旋律感還殘留著少許。
他嘗試著在腦海中凝聚思緒，一邊回味著能族特有的旋律感，一邊嘗試用那份旋律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們好。”
簡單的一個問候，用了足足半分鐘的時間，但是這其中體現出的語言天賦，已經足以令人感到自豪。而周圍的魔族們，也有些驚訝，繼而紛紛傳來鼓勵和慶賀。
片刻后，最初響起的那個聲音說道。
果然是我們的同胞喲，并沒有被這具污穢的軀殼蒙蔽靈魂，你已經開始尋找到真正的自我了。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接下來，放空你的思維，我們會幫你清除殘存的污垢，讓你的靈魂盡快回復澄凈。
腦海中的聲音可謂情真意切，完全是慈祥長輩關懷后進的情形，而以萬仙盟關于魔族的記載來看，這并不是一個狡詐詭譎著稱的種族，尤其內部可謂極端團結友善。因此，對方或許是真的有心要為他凈化靈魂，就如同故事里的山谷大俠一般無私。
但王野卻直覺這其中定有問題。
之后，他嘗試著用不熟練的能族語言問道。
“清除污垢，澄清靈魂，具體是指什么？我會獲得什么，失去什么？”
對方耐心地解釋道：“現在的你，被困在人類的軀殼之中太久，靈魂受到了嚴重的污染，所以你才會忘記自己的種族和語言，也失去了種族天賦的能力。不過，只要將這些污染物清除掉，你就會重新找回它們，你將能夠直接汲取時空中的能量，逐漸與時空化為一體。你將長生不朽，不為壽命所困擾。你將免疫一切對有形生物堪稱致命的物理傷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將真正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王野沉默了一會兒：“如果說，這具人類軀殼賦予我的都是污染物，那么將其清除掉以后，我是不是就會失去作為人類的一切？”
“這是自然，你作為人類的能力乃至記憶都會消失，但是這些污垢又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失去肉身記憶人格，這在我看來其實就是死亡。”
“是死亡，也是新生。當然，我不指望靈魂被污染的你，能夠迅速轉變立場，理解我族生命的偉大。但是沒有關系，我會幫你，我們所有人都會幫你。盡管洗禮儀式非常艱難，伴隨著極大的風險。但同族互助，義不容辭。接下來，請放空思維，接受洗禮…不然的話，恐怕會有點痛。”
王野心中頓時大罵，這世上果然沒有山谷大俠免費傳功的好事！這群能族的確是團結互助，精神感人肺腑，可這份真誠，自己實在是承受不起！
但另一方面，以對方的強硬姿態來看，拒絕恐怕也沒什么意義，他們絕對是要來硬的。
所以這個時候就必須開動腦筋，積極自救。
而王野的腦筋，在生死關頭，一向是快如閃電，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里，他就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恐怕我不能接受你們的好意，因為我的人類軀體里蘊含著非同一般的價值。貿然將其凈化，將是我族的沉重損失。”
對方問道：“對我族來說的沉重損失？”
“不錯，這里面有個簡單的問題，你們不好奇，我是怎么被關到這個軀殼里的嗎？”
很快就有人回答道：“這并不罕見，人類常用傀儡，假人一類的道具來誘騙我族的年輕戰士進入，而后以其為牢籠束縛住它們…等等，若是這樣，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我并不是被人抓走的，而是一項試驗的試驗品…將我束縛在人類軀體中的正是本族中人，為的是，探索人族與我族共處相融的可能。”
“荒唐！為什么要探索這種無謂的事情，人族天性劣等，我族有什么必要與其相融？”
“我的記憶有限，具體原因已經記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我的身上蘊含著事關兩族未來的重要試驗資料。如果貿然將其凈化，之前二十多年的寶貴時間就等于白白浪費。”
王野這一番扯淡，連眼睛都不多眨一下，也不敢多眨一下。
魔族雖然不以奸詐著稱，可他們也絕對不是笨蛋，這一番瞎話沒有半點證據，也不知他們肯不肯信。
如果不信，非要給他搞凈化洗禮，那說不得也只有全書完了…
就在王野略感忐忑的時候，對方終于有回應了。
“剛剛我試著占卜了一下，他沒有說謊，事情…應該是真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