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類文明領袖
“艦長大人，”艦橋內，立于八重霽身側的愛衣投影輕聲道：“三日前，有過訪問申請的薛定諤船員即將抵達艦橋，您需要我為此準備什么？”
“隨便來兩杯紅茶吧，她那種狀態...能不能進食還兩說。”八重霽那根修長的食指，極有規律地敲擊桌面，一些投影出的資料盡數消失。
艦橋室閘門轉動開啟，斗篷裹身、鐵面覆蓋的神秘人走了進來。
“薛定諤博士。”八重霽起身表示尊重，示意對方坐到對面。
“八重艦長。”薛定諤頷首，走到沙發前并未坐下，反倒伸手將依附在臉上的鐵面掀開。
出現在八重霽面前的，是一名擁有利索羅馬卷的精致人兒——如果只看半張臉的話。
薛定諤另外半張臉，包括哪天鵝頸的下端，皆呈現虛幻狀的藍紫，不過還維持著身體原有的形態，腦袋上殘留著疑似崩壞獸化的粉色貓耳，讓薛定諤本人看起來詭異極了。
“我跌落量子之海時，身體受到腐蝕，現在的模樣...是喪失量子分布幺正性。”薛定諤的語氣無悲無喜，“從客觀角度上來講，我已不是人類，只是一種奇怪的擬態生物。”
八重霽：“坐著說，昂頭看人讓我的頸椎一直抗議。”
薛定諤難得輕笑，坐在八重霽的對面，繼續道：“我之所以能維持半人半量子態，全都是‘圣劍’的功勞，她是上個文明時代留下的珍寶。當初我跌落深淵，快徹底同化成量子時，我發現了她。她幫我穩定了自己的存在，我們倆在積攢了足夠多的能量后，我選擇進行躍遷，遺憾的是，我們倆離開主世界太久，連靠譜的信標都沒有，只來到這處殘破不堪的世界泡中。加之躍遷時所產生的亂流，我和她分開來......
你看到了，這處世界泡殘破不堪，隨時都有崩解毀滅的危險，只有重新搜集幽蘭黛爾遺失的力量，我們才能......”
“薛定諤，你真是這么想的？”八重霽打斷對方的話語，直視坐在對面的人兒。
似是被蘊含崩壞的雙眸所震，亦可能是心虛，薛定諤下意識地避開八重霽的視線。
“至少我會補全她的力量。”薛定諤回道。
“補全力量，想方法再次躍遷，返回主世界，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八重霽抿了口紅茶，不急不躁道：“我能理解你急迫的心情，但在我面前，沒必要以大義裹挾，人都是自私的動物，那些愿意為了理想，奉獻、犧牲一切的人物，終究還是少數。”
薛定諤微微沉默，開口道：“你說得對，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躍遷出這個世界泡，拯救世界...只是順帶的。”
“你覺得自己的時間很寶貴？自己的經驗很重要？為了逆熵？”八重霽接連反問。
“不，是為了人類。人類文明在天命的操控下，終究會走向滅亡！”薛定諤與八重霽對視，絲毫不懼對方疑似天命高層的身份。
“哈哈哈～”八重霽覺得這個小姑娘太有意思了，隨手一招，埃爾溫·蕾安娜·薛定諤從小到大的詳細資料便投影而出。
薛定諤快速瀏覽一遍，眼中閃過愕然之色。
‘他連我的一些秘密實驗都知道，難道逆熵、大家......’
“薛定諤，”八重霽開口道：“你的才能不容小覷，繼續在這些意義不大的事情上耗費才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跟著我，你將看到世界最真實的一面。”
薛定諤隱約還能聽到八重霽話語后的小聲嘀咕，什么“梅大概會喜歡你這種助手...”
“我不覺得我做的事情意義不大。”薛定諤組織了一下語言，反駁道：“天命利用女武神，在某些事情上不得人心，才會有一群人出現組建逆熵，才會......”
“你真的這樣想？”八重霽再次打斷薛定諤，“我敢肯定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要是一直待在逆熵，會看出點端倪。
表面上，逆熵成立的因素極多。一群有志之士不滿天命的做事風格，亦或者道德底線，還有國際政在背后支持，成立逆熵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背地里...我要說逆熵誕生是天命核心層的一步棋，你會怎么想？”
“一步...棋...”向來聰慧的薛定諤近乎在一瞬間想明白事情的始末，頓時覺得無法接受。
自己與大家的理想、志向，在這一瞬間成為了空談，她們到底是為了什么？像猴子那樣雜耍表演給人看？
像是沒有感覺到薛定諤的情緒變化，八重霽自顧自說道：“崩壞隨人類文明的強弱而遞增遞減，天命是在中世紀就掌握世界的龐大組織，會在近現代逐漸淪落？”
“有什么不可能？”薛定諤立即反駁道：“科技的進步，人們思想上的覺醒，都會把天命推入深淵！現如今它都不敢在‘天命’的背后加上‘教廷’二字！”
“天命是一臺高效的暴力整合機器，如果它想，在它的支配下，人類文明將會步入一個空前繁盛的階段。然后呢？下一次崩壞也會膨脹到一個人類難以理解的地步。”八重霽道：“吸取上個文明紀元經驗的我們，不會做如此不理智的事，逆熵也好，國際政博弈也好，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天命的影子。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看似不合、虛弱，卻又能在極短時間能爆發驚人整合力的人類文明。薛定諤，你也無需進行自我否定，你們的科研成果都是人類文明的珍寶，你們的利刃也盡皆朝向崩壞。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我們將無所不用其極。”
“這算什么...”薛定諤的眼睛略微無神，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露出自嘲的笑，“那這么說，我回到主世界去街上殺幾個人，也是對崩壞的一次創傷？也是將利刃對準崩壞？！
我懂的什么叫做越戰越強，卻從沒聽說過要以虛弱文明為代價，來削弱敵人的進攻欲。人類文明的火炬是為了點亮無垠星空而準備，在你們手中卻成為驅散野獸的工具！
你們天命，根本不配成為人類文明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