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晶酒店,會議廳內。
路明非和其他的面試者們面面相覷。
“你們也是來面試的?”路明非用一種仿佛看到了在熟食店門口排隊的草食動物的語氣問道。
他目光快速在面試者們身上掃過,認出了其中幾個仕蘭中學的熟人。
或許是為了給面試官好的初印象,趙孟華選擇了仕蘭之光楚子航式的穿著,一身干凈得體的名牌服飾和打理的一絲不茍的發型,配合他那張高富帥的臉倒也算是個大好青年,可惜楚子航珠玉在前,路明非怎么看趙孟華都覺得他是顆想要偽裝成寶珠的魚眼。
鋼琴小美女柳淼淼穿了一身素雅的長裙,倒是和才女的氣質頗為相稱,她身邊的蘇曉檣就恰恰相反,衣著華麗,發型精致,驕傲地微微昂著頭,像只毛羽絢麗的綠孔雀。
一向很隨性的陳雯雯也細心地搭配了衣服,一件深藍色的套裙,白色的蕾絲邊襪子和平底黑皮鞋,扎著白色領巾,頭上的發卡換成了珍珠貝的,像是電視上那些英倫貴族子弟的校服。
只有路明非穿著仕蘭中學的校服就來了。
這倒不是說路明非對這個場合不夠重視,畢竟在嬸嬸家寄人籬下,日子不像路鳴澤那么滋潤,縱覽他的衣柜,最正式嚴肅服裝就是這身剪裁得體的貴族學校校服了——另外最貴的也是這身,貴族學校不愧是貴族學校。
仕蘭中學的其他幾個學生都對路明非會出現在這個場合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驚訝神情,但在這個緊張的面試場合,他和其他人的關系又都比較一般,也并沒有人有心情向他搭話。
只是雖然不搭話,但他們的視線卻不住地掃過路明非的臉,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路明非還是長著那張他們熟悉的臉,但此刻給人的感覺卻渾然無半點平日里的衰氣,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雅致魅力,一進來就好像鋪開了一層無形的氣場,把其他人全都淹沒了進去。
趙孟華不斷地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路明非身上的變化在他看來比魚突然變獅子還要匪夷所思。
路明非走到空椅子前坐下,有漂亮高挑服務生大姐姐過來,微微俯下身問道:“先生,需要給您上一份早點嗎?我們準備了牛角面包和牛奶。”
給會議室的客人送來早點是基礎服務,但考慮到這里似乎已經開始了面試,最后過來的路明非不一定有心情吃東西,服務員便率先問了一下。
“能不能換成蝦仁小籠包和豆漿?”路明非問道。
服務員愣了一下,點點頭。
“另外麻煩再上一份蟹粉湯包和一份金槍魚壽司,錢記在古德里安教授的賬上,應該是他訂的會議室吧?”路明非又道。
他的音量是正常的,但會議廳很寬敞,又沒有遮擋,其他人紛紛側目看向路明非,其他學校的學生們不認識路明非,立刻對這位疑似和面試官有關系的帥哥投去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認識路明非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仿佛一個周末不見班里這個衰仔突然就脫胎換骨魚躍龍門變成了他們不認識的樣子。
服務員迷茫地點點頭,有點拿不準面前這個清秀的大男孩是不是來面試的了,或者他其實是面試官的助手之類的,否則哪有面試者讓把賬記在面試官賬上的道理?
況且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和其他的學生也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雖然沒什么威嚴或者矜貴的氣勢,但卻有種她從未在任何客人身上見過的從容,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溫潤和優雅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
服務員大姐姐帶著疑惑離開了,路明非坐在椅子上,掏出那只純黑的N96手機,給古德里安教授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點了三份早餐,轉眼便收到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噓寒問暖,關切地問他三份夠不夠吃。
你是把我當豬了還是當芬格爾了?路明非心中腹誹。
“路明非…路明非…”蘇曉檣小聲對著路明非招手,生怕驚擾了會議室里的面試官。
路明非直接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蘇曉檣鄰座的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旁邊,彎下腰問道:“你好同學,能換換位置嗎?”
戴眼鏡的女生面露為難。
“拜托了。”路明非雙手在胸前合十,露出討好的笑容。
女生臉色像是充血般紅起來,低下頭羞澀道:“好…”
“謝謝。”
路明非抱著感激的微笑和女生換了座位,他坐下后女生卻沒有離去,而是依舊低頭看著腳尖,怯生生地問道:“那個…能交個朋友嗎?”
“好啊,”路明非展顏一笑,直接把手機遞出去,“這是我的QQ號。”
女生掏出隨身帶著的小本子記下了那串數字,把手機交還給路明非,匆匆走到了他的位置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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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看不出來你魅力挺大啊。”一旁的蘇曉檣轉頭看向路明非,瞇著眼睛道。
“吃醋了?”路明非笑道。
“呸!你果然狗改不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蘇曉檣臨時改成了文雅點的措辭。
“保護大象生存,抵制象牙制品,從你我做起!”路明非正色道。
“德行!”蘇曉檣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你手機怎么回事?這款我要是沒記錯至少得五六千吧,你哪來的錢?”
“不是吧阿sir,拿個好手機也違法啊?”
“別貧,我認真的,你不會是偷了家里的錢或者去貸款了吧?”盡管蘇曉檣繃著臉,還是能看出她眼中隱含的擔心,而且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其他人聽到這些話。
“卡塞爾學院隨邀請函附送的啊,”路明非問道,“怎么,你們沒有嗎?”
蘇曉檣一愣:“還送東西?”
其他人愈發坐實了路明非是關系戶,趙孟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柳淼淼用仿佛第一次認識路明非的眼神看著他,陳雯雯托腮看著路明非,眨巴著眼睛。
“哦?你們沒有?”路明非一愣,“學院這么小氣的嗎?”
蘇曉檣扯了扯嘴角,正要說什么。
“柳淼淼到了么?”里間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長著一張中國得不能再中國的臉,穿著路明非再熟悉不過的墨綠色的西裝制式校服,不知道這個時間線沒有他的加入,裝備部研究出來防彈校服了沒有。
鋼琴小美女曾地站了起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到!”
“我是考官葉勝,請跟我來。”年輕人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等等等等,”路明非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舉著手大聲喊道,“我是路明非,葉勝師兄我插個隊。”
插隊這種事你就這么明目張膽地說出來了?連遮掩都不準備遮掩一下嗎?太囂張了吧!
還有你這還沒面試呢就叫上師兄了?臉皮還敢再厚點嗎!
圍觀的群眾們心中怒罵吐槽,但敢怒不敢言。
“呃…你就是路明非啊,”葉勝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當機了幾秒,猶豫了幾秒道,“好吧,那你先來吧。”
“等一下,服務員來了。”路明非道。
下一秒,會議廳的門被推開,兩個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漂亮服務員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里裝著路明非點的三份早餐。
葉勝目光微微震動,會議廳的隔音非常好,就算是以他的血統也完全沒聽到外面服務員高跟鞋踩地的聲音,但路明非卻聽得清清楚楚,莫非這位校長欽定的S級已經覺醒了血統?
“正好,麻煩都送到會議室里來吧,”路明非對著兩個服務員招手,“葉勝師兄和酒德師姐應該也還沒吃早飯。”
葉勝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他剛剛是說了自己的名字沒錯,但關于酒德亞紀他可是一個字也沒提,路明非為什么能一下子叫出酒德亞紀名字,而且還知道他們兩個沒吃早餐?
路明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心中吐槽你個工作狂辦起正事來別說早餐了,一日三餐都能忘,只要你不吃飯,酒德亞紀肯定會陪著你,我當初在學院里就生怕你倆最后會夫妻雙雙餓死然后再表演一手梁祝的化蝶飛。
服務員端著托盤走向會議室,葉勝看了一眼托盤里的東西,竭力繃住的臉皮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他最愛吃的蟹粉湯包和酒德亞紀愛吃的金槍魚壽司都在里面。
路明非那張清秀的臉此刻在葉勝眼里被層層陰霾籠罩,處處透露出一種驚悚的意味,葉勝甚至覺得自己嵴背都有點發冷,腿有點發軟。
“加油,好好準備!”走進會議室前,路明非跟被他插隊的柳淼淼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柳淼淼含羞帶怯地點點頭。
從某種角度講路明非也算干了件好事,給了其他學生更多的準備時間——也給了他們更多煎熬。
會議室里,路明非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對著自己面前的蝦仁小籠包大快朵頤,身前葉勝和酒德亞紀正襟危坐,渾身緊繃。
也不知道是誰在面試誰。
“嗯?你們怎么不吃啊?”路明非抬起頭,看著兩人身前一口未動的早餐,“我記得葉勝師兄你吃蟹粉湯包不用配醋的啊,還有亞紀師姐你吃壽司只要醬油不蘸芥末,我應該沒點錯吧?還是你們換口味了?”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震撼——路明非不僅知道他們喜歡吃什么,甚至知道他們的詳細口味!
“你…”葉勝開口。
“哦對,這是面試,要問問題的對吧,我差點忘了,”路明非一拍腦門,“第一個問題是什么來著?嗯…你相信外星人嗎?”
葉勝下意識地開口:“我相信外…”
酒德亞紀輕輕推搡了他一下,葉勝這才回過神來,閉上嘴。
“我也信我也信,”路明非把一個吸滿山西老陳醋的小籠包塞進嘴里,含混不清道,“要是沒有外星人,那這個世界上不就沒有變形金剛和阿凡達了嘛…”
葉勝:…
我是在這跟你討論電影呢嗎!
果然S級的面試工作難度就和S級的出現一樣,是五十年一遇的。
葉勝覺得自己遇到了生涯最大的挑戰,背靠學院和諾瑪的他和亞紀現在好像對路明非一無所知,反倒是路明非連他們的口味細節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路明非一開口,他就下意識有種想要服從的沖動。
其實這不奇怪,畢竟在另一個時間線他和酒德亞紀都當過路明非出差俄羅斯的助手,還賺了不少學分。
“咳咳,第二個問題,你們…相信超能力嗎?”路明非一臉嚴肅地對著葉勝和酒德亞紀問道。
葉勝&酒德亞紀:…
到底誰才是面試官啊喂!
葉勝和酒德亞紀失魂落魄地把路明非送出了會議室,路明非走前還熱切地叮囑他們要記得把早餐吃了,壽司倒還無所謂,但蟹粉湯包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葉勝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個蟹粉湯包。
在其他面試者們的注目禮中路明非走到蘇曉檣身邊坐下,開始對她進行騷擾。
深夜,路明非和路鳴澤的臥室里。
給路鳴澤下了個有益于睡眠的法術,路明非坐在筆記本前。
“切一盤?”QQ上一個大臉貓頭像跳閃起來,名字是“諾諾”。
路明非挑了挑眉,他沒有這兩年的記憶,不確定自己加了哪些好友,但這個“諾諾”,讓他想起了一個熟人。
“來。”
路明非回了一句,一只手放在紅點上。
開局不到一分鐘,路明非就確認了對面確實是他猜的那個人,他印象里技術能達到這種級別的只有諾瑪,能夠讓他稍微活動一下手腳,而能夠借助諾瑪作弊,對面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八分鐘后。
麗晶酒店某豪華套房里,諾諾張大嘴巴,看著屏幕里自家緩緩爆炸的基地,眼中滿是迷茫,頭頂冒出無數問號,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啥玩意兒啊?咋回事兒啊?咋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