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源氏重工大廈,醒神寺內。
路明非右側是威格拉夫,會客桌本就十分大氣,圍在其周圍的座位互相之間都隔開頗遠的距離,就算繪梨衣把座布團放在路明非和威格拉夫正中間坐下都不顯擁擠,但她卻偏偏把自己的座布團緊貼著路明非的座布團放,自己正坐上去之后兩人的便緊緊挨著,大腿外側甚至都貼在了一起。
橘政宗臉色頓時微變,其他家主們看路明非的眼神也愈發不善,只有知道路明非和繪梨衣之間清清白白的源稚生面色如常。
身側溫香軟玉,路明非心頭一跳,他知道繪梨衣一向沒什么男女概念,此刻緊貼著他而坐也不過是孩子本能地依賴,但是無論心理年齡再低,她畢竟也已經是青春美麗的成年女孩,這番舉動在外人看來實在有些親昵過頭。
身邊緊貼著繪梨衣,再面對其他家主那懷疑他對上杉家主圖謀不軌的警惕眼神,路明非不由得多了幾分心虛。
瞥了一眼親昵的路明非和繪梨衣,夏彌眼前一動,看向自己左側的楚子航,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
楚子航轉頭看向她,明白她是想讓自己學路明非和繪梨衣的樣子貼過去,但這里畢竟是蛇歧八家的地盤,這樣未免有些失禮…
夏彌盯著楚子航,舌尖舔過唇角,小虎牙磨了磨,雖沒說話,漂亮的大眼睛里卻流露出無聲的威脅。
“敢不過來的話,回去榨干你!”
楚子航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僵,動作稍有些不自然地起身,拿著自己的座布團走到夏彌身邊放下,緊貼著她正坐下去,只是在大腿之間留下了一點點縫隙。
夏彌不滿地挪動一下,兩人的大腿外側同樣緊緊貼合。
一旁的路明非看著這一幕,心頭一跳,心中大呼一聲“師兄你坑我!”
果不其然,之前自我介紹時夏彌和楚子航就已經透露了情侶的身份,此刻如路明非和繪梨衣般親昵而坐,更是讓其他家主們浮想聯翩,橘政宗臉色變化更明顯,外姓家主們看路明非的眼神警惕中多了犀利。
甚至就連源稚生看路明非的眼神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懷疑。
和楚子航緊緊挨在一起的夏彌瞥了一眼路明非的窘境,眼珠一轉,把頭靠在楚子航的肩頭。
緊挨著路明非坐在一起的繪梨衣看了一眼夏彌的動作,眼神微動,學著她的樣子,也把頭靠在路明非肩頭。
路明非身子一僵。
橘政宗臉色愈發難看,家族們看路明非的眼神凌厲起來,就連源稚生看向路明非和繪梨衣的目光中都時不時流露出幾分懷疑。
看著這一幕,夏彌眼前一亮,不等路明非做出什么反應補救,她又捻起面前一塊茶點,遞到楚子航身邊,用語氣溫柔似水但音量又恰好能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音道:“來,師兄,張嘴。”
楚子航臉色僵硬地像是一座石雕,木然地張開嘴吃下茶點,夏彌已經端起了一杯茶侍候,一顰一笑間都流露出大和撫子般的風華與溫柔。
靠著路明非的繪梨衣眼前一亮,笨拙地學著夏彌的樣子捻起一塊茶點,青蔥玉指帶著少女的體香和茶點的甜香遞到路明非嘴邊。
路明非有心拒絕,但繪梨衣仰著頭,暗玫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路明非,反射陽光形成琉璃般的光彩,光彩流露間像是在詢問“為什么不吃呢?”
沉默良久,路明非木然地張開嘴,吃下遞到嘴邊的茶點,嘴唇小心翼翼地避開繪梨衣指尖。
繪梨衣又學著夏彌的樣子端茶侍候,穿著紅白色巫女服的她此刻比夏彌更是大和撫子,原本寶石般美麗卻顯空洞的眸子在這一舉動下都像是染上了水波,如泉水般溫柔。
成功坑到路明非的夏彌心情愉悅。
橘政宗臉色已經陰沉地像是能滴出水來,外姓家主們的目光仿佛要化作刀子將路明非凌遲,就連源稚生此刻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明非。
五分鐘前還對外姓家主們“狗咬呂洞賓”的行為感到不滿的路明非此刻底氣泄盡,大氣都不敢出,只能默默承受這些目光。
“老夫并非學院之人,只需全心全力為學院的任務提供幫助就可以,不便出席這樣的機密會議,就先告辭了。”橘政宗突然起身開口道。
“老夫也是如此,失陪。”風魔小太郎也起身。
“我雖然是日本分部的前部長,但也已經退休,就不摻和了,”犬山賀也起身,如刀目光卻盯著路明非,“不過犬山家今晚在‘玉藻前俱樂部’為諸位貴客準備了宴會,屆時請務必賞光。”
路明非覺得犬山家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躺在案板上,剃光了毛的待宰羔羊。
“繪梨衣,你也不方便參與學院的機密會議,”起身的橘政宗圖窮匕見,轉頭看向繪梨衣,“路先生他們要商量正事了,跟我一起出去吧。”
繪梨衣攥住路明非的一角,看向橘政宗,搖頭。
“繪梨衣。”橘政宗盯著她。
“…”繪梨衣沉默著搖頭,手指依舊緊緊攥著路明非的衣角。
“沒事沒事,讓上杉家主旁聽也是可以的,”眼看氣氛似乎有些僵硬,路明非連忙打圓場,“上杉家主又不是什么不能信任的人,對吧?”
學院的都是自己人,自然附和著點頭。
其他家主總也不能說上杉家主不值得信任這種話,又不希望繪梨衣留下,只能默然不語。
寂靜片刻,橘政宗嘆了口氣:“好吧,繪梨衣你暫時先留在路先生身邊,但是千萬不要任性搗亂,否則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繪梨衣連忙點頭。
源氏重工地下層,電梯門打開,眾人魚貫而出。
“歡迎諸位光臨巖流研究所。”宮本志雄走在最前面,想著身后的眾人介紹道。
路明非抬眼看去,這里已經是源氏重工的地下,卻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地下室,這是直徑超過12米的隧道內部,半條隧道被水淹沒,兩側露出混凝土的平臺,之前在電梯里他就聽見海浪般的潮聲,此刻眼前的隧道長河上果真鋪滿白色的浪頭。
洶涌的水流沖刷著隧道的金屬壁,隧道頂部的氙燈一盞接一盞地去向遠處,沒入徹底的黑暗中,巨大的工程機械貼著隧道壁滑動,自動地檢查水位和流速。
“這是東京地下的排水系統,東京經常被颶風襲擊,颶風中降雨量極大,而且周圍山地的雨水也會往這里匯集。因此東京都政府在地下修建了大型的排水系統,包括這樣的管道,巨型的地下儲水池和巨型的渦輪機,在暴雨中這套系統能把一個湖泊的積水儲存在地下,再通過渦輪機和管道排向大海。”
“橘家下屬的丸山建造所承接了這項工程,托它的福,竣工以來東京再也沒有出現過水患,巖流研究所的秘密工廠就設在這里,詳細的行動計劃資料和所需載具都在其中,這里還有一個船塢,小型潛艇可以從水道直接抵達源氏重工。”宮本志雄介紹這座宏偉的地下建筑,“因為整個地下空間都是用防腐蝕的特種鋼材建造的,我們稱它為‘鐵穹神殿’。”
“你們日本人都這么中二的嗎?”老唐小聲對著源稚生問道。
源稚生沉默片刻,難以反駁。
但他有些疑惑,往常最愛吐槽的不都是路明非嗎?這么這次聽到鐵穹神殿這個中二度滿滿,槽點爆表的名字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到這里源稚生轉頭去看路明非,先是看到了繪梨衣雙手拉著路明非手掌的糟心一幕,然后才注意到路明非正看著他,眼神似乎頗有幾分怪異。
“怎么了路君?為什么這么看我?”源稚生不解。
“沒什么,”路明非隨口道,“就是剛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什么事?”源稚生好奇。
“源兄你長得這么清秀,應該會很適合女裝吧?”路明非認真道。
源稚生臉色一黑,轉過頭去不想再理路明非。
源稚生身后,路明非瞇了下眼睛,垂下眸子,眼光閃動。
大地之中有土行地脈之氣涌流,會阻礙修士的感知,是以剛剛在地上的時候他一無所覺,直到來到位于地下的穹鐵神殿,才察覺到在源氏重工地下極深之處——比這里更深的地下,足足有著百余道狂暴兇戾的龍類氣息,每一道都遠比a級的死侍更加強盛,更加瘋狂暴戾。
換句話說,穹鐵神殿在下方,有著百余頭危險度超過a級的死侍。
站在源稚生身后,路明非目光奇異地望了他一眼。
你們蛇歧八家…挺會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