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檣,你確定要這么做嗎?”路明非滿臉為難,“雖然校長送的別墅房間不少,但是畢竟是咱倆住在一起,我一個男的,你把你室友接過來,很不方便的。”
“我也知道這一點啦,但是她來學校前膝蓋和肩膀受了傷,我搬出宿舍就沒人照顧她了,她一個人生活可能會有些不方便,萬一出點什么意外傷可能還會加重,”蘇曉檣雙掌在胸前合十,拜托道,“就讓她來暫住一小段時間,等傷好了就可以走了。”
“這…”路明非還是有些猶豫。
“以混血種的恢復速度,她的傷用不了太久就能恢復,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到二十天就可以搬回宿舍了,”蘇曉檣眨巴著大眼睛道,“那孩子很乖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孩子?很乖?”路明非虛著眼,“你這個形容可不像是在說室友啊。”
“她比較特殊嘛,雖然不愛說話,而且稍微有一點潔癖,但其實蠻好相處的,”蘇曉檣笑道,“不過她的年紀看起來確實有點小,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肯定會以為她是初中生。”
“既然你堅持的話,好吧,我去給她收拾一間客房。”路明非嘆氣道。
“我和你一起,走吧走吧。”蘇曉檣在身后推著路明非。
“那誰去接嘯天”路明非問道。
“要不給嘯天打個電話吧,讓它自己回來,東西到時候你再借輛車去裝備部基地帶回來。”蘇曉檣提議。
“為什么不能讓嘯天把東西打包一下帶回來?”路明非覺得自己有更好的想法。
“你可當個人吧!”
云海之上,老唐懸浮在龐大的暗青神龍面前,一臉驚恐地指著它,從肩膀到指尖像觸電一般瘋狂顫抖抽搐。
“你你你你你你…”老唐舌頭打結。
威嚴浩大的神龍低下頭顱俯視老唐,聲如滾雷:“汝是如何…算了,這樣和自己說話也沒什么意思。”
老唐眨眨眼睛,看著暗青神龍自言自語,一時沒緩過神來。
“我的記憶碎片啊,你是怎么把我囚困在這具精神空殼中的?”
神龍不再使用那種文鄒鄒的說話方式,反倒換成了老唐熟悉的現代交流方式,老唐總覺得它身上的威嚴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
“你不過是我漫長生命中一段微不足道的記憶,為何會擁有連我都不曾掌握的能力?”
神龍俯視著老唐發問,老唐咽了口唾沫,勉強冷靜下來。
“你…你是龍的那部分記憶和思維?你怎么這就醒了?”
老唐苦著臉,心說不帶這么玩的,九尾被封印在鳴人身體里十幾年才能冒出來蠱惑天真少年,你怎么剛被我封進法相里就醒了?這特么合理嗎?!
“你覺得,區區這樣一具由我的力量所構造出來的精神空殼,能夠限制得住偉大的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嗎?愚蠢!”
神龍,不,青銅與火之王仰天咆哮,身下的墨黑云海劇烈翻滾。
“呃…那我為什么覺得自己還是能稍微影響你一下?”
老唐試探著操控青龍法相,仰天咆哮的暗青神龍整個僵住,吼聲戛然而止,律動的長須定格在空中,身軀不再舒卷,整條龍仿佛化作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大彩塑,只剩下無風自動的長鬃和勉強轉動的巨大龍目證明其還是“活物”。
老唐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青龍法相的力量來源雖然是龍,但就像非哥所說,只會受到凝聚它的思維和意識的控制,哪怕本質上是同一個靈魂,只要意識不同,法相就不會受龍的驅使,現在龍在法相里,他豈不是就等于安全了?
“你你…你這是在冒犯君王的尊嚴!你這是僭越!”
龍依舊向天仰頭,向老唐傳遞出意念,但因為整體被定格,只剩下暗金色的眼瞳還能轉動,身上的威嚴已經所剩不多,反倒平添了幾分滑稽。
“快放開我!我命令你!”
或許是因為龍現在的樣子已經威嚴盡失,再加上平時也見慣了沒有“黑化”的青龍法相,老唐居然冷靜下來許多,勉強保持了一副平靜的樣子,搖頭道:“諾頓是吧?你是覺得我傻么?放開你讓你吞噬同化我?”
“我…我可以承諾你放開我后絕不吞噬你!我以王的榮譽擔保!”
諾頓保證道。
“榮譽?那玩意值幾個錢啊,”老唐搖頭,“況且你就算不遵守承諾,除了我之外也不會有人知道吧?你把我吞噬了就徹底沒人知道了,沒人知道豈不是就等于你根本沒做過承諾?”
“王有王的驕傲,王不屑于撒謊或者毀約!”
諾頓暗金的龍目中流淌出睥睨的氣概。
“不行,這都是你一面之詞,承諾這種東西是最靠不住的,何況還是來自一個隨時都能要我的命的存在的承諾,”老唐堅定地搖頭,“我不可能放開你的,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那你就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這里,只要你離開,你對我的束縛就會消失,我就會立刻把你拉進來,到時候你要么繼續束縛我,要么就放下抵抗與我融合,”諾頓咆哮的咆哮近乎于威脅,“我可以和你這樣耗上一千年!”
老唐面色古怪:“咳咳…那個,我有件不是很重要的小事要提醒你一下。”
“說!”諾頓覺得自己的威脅可能奏效了,他可是活了幾萬年的龍王,雖然大多數時候在沉睡,但是耐性絕不是一段只有區區幾十年經歷的記憶碎片可以企及的。
“這個法相,也就是你說得精神空殼,其實事可以掛機的。”老唐誠懇道。
“掛機?什么意思?”諾頓不解。
他無法得知屬于老唐的經歷和記憶,自己一覺醒來就感知到了弟弟的召喚,隨后雙生子同源相連的感應反饋他弟弟康斯坦丁進入了一種類似于繭化,卻又有些奇特的狀態。
不過他的狀態其實更加奇特,在他漫長的生命里,因為繭化重生而失去一段時間記憶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他每一次都會在受到刺激或者時間足夠久之后恢復記憶,幾十年的陌生記憶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場稍長些的夢,知道這次…
說實話他現在都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以前它的記憶蘇醒就是相當于一個空蕩的大缸底部有一小滴墨水,然后清水憑空從缸里出現,眨眼間那一點點墨水就消失在了滿缸的清水中——墨水是他失憶時積累的新記憶,清水是他原本的記憶,兩者系出同源,他蘇醒的時候,那些短暫的記憶就會被以往浩瀚的經歷同化。
結果這次,以往的墨水仿佛變成了一滴油,混在清水里雖然不起眼,但是卻格格不入,絲毫沒有相融的可能。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的記憶成精了嗎?
諾頓百思不得其解,老唐不知道他正在懷疑人生,露出古怪的笑容:“這個掛機嘛,意思大概就是…”
在諾頓迷茫的眼神中,老唐的意識體憑空消失,然后…
它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似乎沒有絲毫松動的跡象。
諾頓:…
諾頓:???
諾頓:!!!!
“啊!”
老唐猛地從課桌上抬起頭來。
“厲害啊師弟,你這莫非就叫泰山崩于前我先睡一覺?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能在3E考試上一頭栽倒在桌子上睡到考試結束的狠人…不,別說見了,我以前聽都沒聽過。”
朱雅學姐不知何時站在老唐身側,雙臂還胸,對著他嘖嘖稱奇。
老唐還不太清醒,脫口而出道:“蛀牙師姐好。”
“…”竹雅眼角一跳,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師姐確實很好,可惜師弟你馬上就要不好了。”
“啊?”老唐一愣,反應過來剛剛竹雅說得話,他好像…睡到了考試結束。
環視四周,確實,周圍的學生不是清醒了站在外面,就是趴在桌子上或躺在地上,被白大褂們扛起來扔在擔架上抬走,周圍一群校工打扮的壯漢在拆卸東西——考試們在靈識狀態下不會老老實實地把共鳴出來的龍文寫在白紙試卷上,他們可能會把答案留在任何能留下字跡地地方。
校工們把一起有字跡的東西全部拆下里,包括但不限于課桌桌面、黑板、窗臺、地磚還有窗框和門框,有一位仁兄應該是在靈識中脫掉了衣服把答案寫在了自己胸口,壯碩的胸肌上滿是蛇群一樣凌亂扭曲的黑色線條,以致于他整個人都被校工部給綁走了。
“啊什么啊?卷子給我吧,已經考試結束四分鐘了,禁止在卷子上繼續作答哦!否則直接按作弊處理。”
竹雅對著老唐伸出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桌子上的答卷依舊是一張干凈地白紙,唯一的痕跡是老唐睡著時留在上面的口水。
“師弟你這樣的卷子交上去,最好的結果也是評級下降,壞點的話可能會被直接開除啊…”
竹雅一手朝老唐要試卷,一手叉著腰嘆氣:“師弟你可是潛力無限的學院新星,就這么憋屈地被降級甚至開除也太可惜了…”
“師姐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老唐聞弦歌而知雅意。
嗯…真·雅意。
“有,但是我得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幫一個在自由一日二話不說就把我打暈地學弟的忙。”竹雅挑眉。
老唐沉默一下,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他那天打暈的人實在是有點多,而且大家還都穿著作戰服戴著面罩,他哪能認出來誰是誰呢?
等等…好像還這能認出來!老唐坐在課桌上,上下打量竹雅,目光落在她可憐的起伏上,立刻確認了她就是昨天的一個被他打暈的深紅作戰服,也就是學生會的成員,因為所有被他打暈的女隊員中,只有她大小如此可憐!
不得不說,在卡塞爾學院這個充斥著俊男靚女的地方,這么平坦的胸懷可以說是相當得稀有了。
“師弟,你的知道你的眼神讓我很想立刻掏槍對著你清空彈夾嗎?”竹雅黑著臉。
“師姐冷靜,一來你不是美國警察,二來我也不是黑人,咱們大可不必如此,實在不行你把我壓地上拘捕一下解解氣?別用膝蓋頂我就行,我怕疼。”老唐怯生生道。
“師弟看不出你還挺有幽默細胞的,改天我請你吃炸雞和西瓜,”竹雅正色道,“說正事,作為監考老師,我有權力把你這種突然睡著到考試結束的行為上報為‘在產生靈視的過程中因為意外而失去了答題能力’,這樣按規定你就可以來一次補考,怎么樣?”
“還可以這樣?”老唐一副長見識了的樣子。
“靈視期間發生什么都有可能,學生會就有一個學生,去年入學后參加考試的時候在靈視中打開教室窗戶從四樓跳了下去,結果當初摔暈,還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這樣的情況學院都會安排補考的,”竹雅笑得像是伊甸園里的蛇,“師弟你只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我就幫你上報意外情況,怎么樣?”
“師姐你這是濫用職權!”老唐義正言辭。
“我這是靈活履行職責。”竹雅笑容不減。
“什么條件?”老唐妥協。
他不能冒被退學的風險,退學是要被清除有關卡塞爾學院的記憶的,混血種清除記憶當然是用言靈,萬一清除的時候諾頓跳出來彰顯一下存在感,他就可以考慮自己的墓碑上該寫什么了。
“放心,只是一個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小條件,”竹雅笑瞇瞇道,“師弟你現在應該還沒有加入社團吧?要不要考慮一下學生會的體育部?”
“成交。”老唐果斷點頭。
“歡迎師弟,”竹雅接過老唐遞來的白紙考卷,“師弟你下午如果有空就給我打個電話然后在宿舍樓下等我吧,我帶你去拜一下碼頭。”
路明非的別墅里,客廳,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紙盒子。
“所以…曉檣說得室友,是你?!”
路明非看著面前安靜坐在沙發上,穿著校服,雙腿裹著白色絲襪,踩著黑色低跟小皮鞋的女孩,嘴角微微抽搐。
“這幾天打擾導師您了。”
零雙腿并起,手掌交疊放在膝蓋上,精致美麗的臉上平靜無波。
“你們認識?”
坐在路明非和零之間的蘇曉檣左右轉頭,看看路明非,又看看零,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疑惑和茫然。
“我之前不是送給你一個在俄羅斯買的套娃還有兩枚復活節菜單嘛,”路明非解釋道,“我那次就是出差去俄羅斯面試一個學生,面試結束后在莫斯科挑了半天禮物。”
“零就是你面試的學生?”蘇曉檣眨眨眼,“有這么巧的事情?”
“我也覺得很巧,”路明非聳肩,“更巧的是我現在是她的導師了。”
“對了,說起這個…”路明非拿起茶幾上的盒子,雙手捧著遞給零,“抱歉了零,因為我開學這幾天在出任務,所以沒能及時履行導師的職責,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抱歉。”
“沒關系。”零平靜地伸出雙手,接過路明非遞來的盒子。
蘇曉檣疑惑地看了零一眼——她不是有潔癖嗎?
“你給零買了道歉的禮物,”蘇曉檣湊近路明非,手臂攬住他的脖子,小臉湊到路明非臉前,“你晾了我這么多天?給我什么禮物啊?”
“啊?”路明非一愣,冷汗從額頭冒出來,支支吾吾,“這個,這個…呃,那個…”
“嗯?”蘇曉檣眼角一瞇,尾音上翹,“你不會…是沒給我準備吧?”
路明非額頭的冷汗更多了,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蘇曉檣攬住他脖子的手臂正在一點點收緊。
“有!準備了!”
路明非急中生智。
“哦?在哪…”
蘇曉檣話說到一半,路明非低下頭堵住她的嘴唇,手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坐在一旁的零轉頭看了一眼纏綿在一起打嘴仗的兩人,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大腿上,手扶著盒子兩側,微微偏轉腦袋,不再看這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