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下周會去的。”
路明非掛掉電話,把手機揣回口袋里,面色頗為糾結。
剛剛楚子航打電話告訴他,市里三天后會有一場某培訓機構舉辦的數學競賽,雖然優勝證書沒什么的用,得不到高校的認可,但是前三名卻分別有著三萬、兩萬和一萬元的豐厚獎金。
路明非倒不是很在乎證書,對現在的他來說上大學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優先級并不高,他選大學的標準就是“清閑”,讓他有充足的自由時間修煉。
所以他準備隨便考個國內的重點大學,沒啥特殊要求,只要讓平時的學習生活能輕松一點就好了。
畢竟他聽人說過,一流大學抓學術,二流大學抓教育,三流大學抓紀律。
抓學術的對路明非來說不難,大不了多抽點時間學習。
抓教育的就會在一定程度上浪費他的時間了。
至于抓紀律的…他寧可直接退學。
據說有的大學甚至會強迫所有學生上晚自習,遇見這種情況路明非估計自己可能直接就逃了課了,反正畢業證對他來說也不重要,他又不需要畢業去找工作。
等他到了大學畢業的年紀,獵人網上說不定已經升起了一顆專接“斬首中東恐怖分子首腦”任務的獵人新星,這不比上班來錢快?
但是路明非必須得承認,他現在還是有點缺錢的。
雖然日常的生活開銷完全不是問題,但是如果他想要“奢侈”一把,比如買點好藥材之類的,那手頭這點錢怕是連根野生老山參的參須都買不來。
哪老唐之前就已經把一萬美元作為營養快線的定金打給了他,但換算過來也不過八萬左右,等貨到了老唐把另外一萬美元打過來,那總共也不過十六萬,再加上他自己手頭剩的一點,也不到十八萬。
第一名的三萬獎金對路明非而言依舊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差不多是他全副身家的六分之一了。
路明非猶豫了一會,決定參賽。
雖然這位楚師兄身上有“妖氣”,但是從氣息上來判斷他實力應該也一般,大概也就比嘯天強點。
路明非最近正在選藥方準備給自己熬一副可以強筋壯骨的湯藥,到時候給嘯天分一點,這位楚師兄還能不能打得過嘯天那都兩說。
唯一讓路明非有些擔心的是這位楚師兄有沒有可能發現了他的修士氣息,畢竟他剛剛面對楚子航的時候可沒有收斂氣息,萬一這確實是針對他的套…
路明非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找找這個所謂“數學競賽”的消息,看看是不是真的靠譜。
一邊思索著,路明非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掏出手機打開屏幕,是楚子航用QQ給他發來了兩章照片,是一章宣傳單的正反兩面,其中就有報名方式。
“謝謝楚師兄!”
路明非回了條消息,后面綴了個微笑的表情,楚子航簡短地回了一個“嗯”。
退出和楚子航的聊天界面,路明非看到了一條新的未讀消息。
“咦?蘇曉檣發的消息?之前被我錯過去了?”
路明非點開消息,一共兩條,一條是“在不在”,過了一個多小時又發了另一條。
“今天我要和爸爸媽媽去看奶奶,晚上就不去忘憂居了。”
看著蘇曉檣發來的消息,路明非一愣。
不去就不去唄,你和我說啥?你跟你堂哥說啊!
路明非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消息,最后打了個“知道了”發過去,但再想一想蘇曉檣畢竟才送了他臺外星人沒幾天,回人家消息回得這么敷衍好像不太合適,畢竟他又不是楚師兄那樣的外冷內熱的冰山溫泉。
他路明非待人一向暖如春風!
仔細想了想,路明非把注意力放在“去看奶奶”四個字上,眼前一亮,客套地又回復了一句:“去看奶奶?替我跟她老人家問好,祝她身體健康!”
發完這條消息,路明非揣起手機,向著家里走去。
他還得回去繼續選強筋壯骨的藥方,強健的體魄對于晉升旋照是很有幫助的。
黑色的寶馬530i停在郊區某個村子里一座稍顯老舊的院子前,李叔從駕駛座走出,為后座和副駕駛打開門,蘇天成、瑪格麗達和蘇曉檣走出車。
瑪格麗達走到院子前,伸手推開半掩著的鐵皮大門。
“媽的院子還是那么干凈,”看著被打掃的不見一片落葉和垃圾的院內,瑪格麗達有些擔心,“媽最近身體越來越差,還要每天打掃院子,會不會哪天不小心受傷?”
她看向自己的老公,提議道:“要不咱找個公司雇人來給媽打掃吧?”
“那得你和曉檣跟她說去,”蘇天成苦笑,“自從爸走了之后,媽不僅身體越來越差,脾氣也變犟了不少,我這個兒子說話她都不太能聽進去了,也就你這個兒媳婦和曉檣這個孫女的話她才肯聽。”
“母親給兒子遮風擋雨了一輩子,就算老了也肯定不習慣在孩子面前露出弱勢的樣子,”瑪格麗達拍了拍自己老公的肩膀,笑道,“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和曉檣就好了。”
“嗯,”蘇天成點頭,握住瑪格麗達白皙柔軟的手掌,“麻煩你了,老婆。”
“跟我客氣什么!”
瑪格麗達輕拍一下蘇天成。
瞥了一眼你儂我儂的父母,蘇曉檣嘴角一扯,露出“我早就已經習慣你們兩個秀恩愛了”的表情,走到院子旁邊的一顆桑樹下。
當初村子里給蘇曉檣的爺爺奶奶分宅基地的時候,這片院子旁邊種了棵桑樹的小空地還是個面積不大但有些深的坑,也被分給了他家。
奶奶本來準備把坑改成地窖,但是爺爺覺得把地窖放在院子外面不太安全,就找學校里的專業同事問了一下,運來一批中性偏酸的壤土把坑給填了,然后種了棵桑葚樹——因為蘇曉檣的奶奶最愛吃桑葚。
一晃十多年過去后,老蘇家又多了個愛吃桑葚的蘇曉檣。
小時候每次夏天來爺爺奶奶家,爺爺都會把蘇曉檣高高得抱起來,讓她自己摘桑葚吃,奶奶就在旁邊跟她搶著摘,她搶不過奶奶就哭,然后奶奶就會笑著把摘了后悄悄藏在掌心里的桑葚塞進蘇曉檣的嘴里,然后她就會破涕為笑,大大地咧開被染成紫色的嘴唇。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爺爺抱起她摘桑葚了,事實上很多年以前爺爺就已經抱不動她了,長高長大的她摘桑葚也不再需要爺爺抱。
奶奶現在也不和蘇曉檣比誰摘得快了,畢竟比不過孫女多少有些丟人,她現在只會一邊笑著拿起籃子里蘇曉檣給她摘的桑葚放進嘴里,一邊欣慰說“孫女親手摘的桑葚天下第二甜”。
最甜?那當然是爺爺親手摘的,可是最甜的桑葚已經沒有了。
走到桑樹下,蘇曉檣伸手撫摸著粗糙干裂的樹皮,抬頭看著結了滿樹的深紫色桑葚果。
桑葚成熟的季節一般在四到六月,現在已經是八月,暑假都過了大半,桑葚本該熟過頭后掉到地上,現在卻依舊倔強地掛在樹枝上。
蘇曉檣恍惚間想到了爺爺,那個骨瘦如柴,氣若游絲的老人在家人的圍繞關心下,握著早已哭成啞嗓子的奶奶的手,硬是在生命體征已經極為微弱的情況下等著奶奶累得睡著了才停止呼吸,合上眼睛。
蘇天成告訴她爺爺一直都是會在自己睡前先把奶奶哄睡的,結婚幾十年從無例外,哪怕是最后一次。
那個像桑葚果農多過像教授的老頭就和樹上這些桑葚一樣倔強。
蘇曉檣踮起腳,想要去摘一個高處一顆果實飽滿,顏色紫黑發亮的桑葚,指尖已經快要觸及,口袋里突然響起一聲手機QQ的提示音。
蘇曉檣一愣,恰好有一陣微風吹拂,觸及指尖的桑葚擦著指尖滾進指彎,蘇曉檣下意識地把它摘了下來。
一手輕輕拿著摘下來的桑葚,蘇曉檣打開手機,是路明非發來的消息。
她盯著那個名字沉默幾秒,眨眨眼,把拿著桑葚的白嫩手掌攤開,那顆剛摘下來的桑葚躺在她的掌心。
“咔嚓——”
用手機對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拍下一張照片,蘇曉檣點擊發送。
附在照片后的還有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給你看看我剛摘的桑葚。”
路明非趕到參賽點的時候,楚子航已經站在門口了。
“抱歉楚師兄,我來晚了!”
路明非提這個黑色的書包,走到楚子航身邊歉意道。
“沒晚,還有四分鐘。”
楚子航道。
“我是說讓學長你久等了,挺不好意思的,”路明非撓撓頭,“我是掐點來的。”
“我也是,”楚子航道,“我也剛到一會。”
“哦,”路明非點頭,抬頭看向玻璃門上方的招牌,“還真是這家補習班啊?”
“你來這補習過?”
楚子航問道。
“呃…很難說算不算,”路明非組織了幾秒語言,“我之前夜不歸宿,用這家補習班的名義糊弄了一下家里,名義上我確實在這里補習過,但事實上并沒有。”
“嗯。”
楚子航點頭表示明白了,并沒有問路明非為什么會夜不歸宿,畢竟這屬于隱私。
“快開始了,師兄我們進去吧!”
“嗯。”
推開玻璃門走進去,里面已經坐滿了參賽者,會場上整整齊齊地排好了用高高的隔板擋住的桌子,擋板上依次標著不同的數字,考生坐在桌子前,坐下后的視線高度絕不可能越過擋板。
路明非把書包放在置物區,監考檢查了一下他的衣服口袋,隨后他走向自己當初報名時得到的“考號”,桌子上放著一根越三十公分長的塑料棍,塑料棍的頂端是一個圓片,圓片上兩面都標著和擋板一樣的數字。
桌子上還有兩支筆和一沓草稿紙。
這場數學競賽并不是單純的做卷子,而是要求參賽者在聽到前方講臺上的出題人所出的題之后自行演算,然后舉起牌子搶答。
不僅要搶答,而且還要完整地闡述思路和解題過程,到時候出題人左右兩側各兩個的評委,在加上出題人本人會現場打分。
分數取決于搶答的時間、題目的難度、參賽者闡述思路和解題過程的完整性、流暢性、間接性和正確性。
也就是說每一個搶答者得到的分數都是不同的,一個思路完整清晰,過程簡單直接的答案,可能抵得上好幾個普通回答的得分。
而一道超難題就算答得磕磕絆絆,只要確實得出了正確答案,那加的分也未必會比普通題的優質回答少。
可以說這是很考驗綜合能力的比賽,甚至心態稍有不穩就會發揮失常,哪怕硬實力夠強也會被無情刷下去。
當然,在豐厚的獎金面前,難一點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不能被接受的方式都是因為錢給少了。
當然,這個規則除了為了盡可能比拼參賽者的綜合能力外,主要還是用作宣傳,所以相比于伏案做題,顯然是自帶闡述和解析的搶答比賽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賽場被全程錄像,一來是為了保證公平,二來在爭得選手同意過打碼之后,它會被當作宣傳視頻之一。
雖然路明非不太明白一個“數學競賽”的視頻怎么用來給補習班宣傳,但是想來他們肯定是有辦法的,這就不是路明非該操心的事了,他只在乎那三萬塊錢。
不過讓他覺得無語的是舉辦方錄像也就罷了,怎么透過考場的玻璃門,還能看到外面有幾個舉著長槍短炮,掛著記者證的記者?
你們就不能去拍點更有意義的東西?
無視了外面的記者,路明非靜氣凝神,放空思緒。
他沒想到楚子航也會來參賽,畢竟在他的印象里楚子航完全不缺錢,應該看不上這種比賽才對。
他雖然自信,但是楚子航的實力也不是吹得,加之這種面對普羅大眾的比賽往往難度偏低,就更難拉出差距,路明非還真有點擔心翻車。
然而比賽開始之后,如果說路明非只是專心答題的同時擔心翻車,那除了楚子航之外其他參賽選手,就是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