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純白的識海空間中,路明非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緊閉,天書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頭頂,散發著瑩瑩寶光的同時灑下玉白色的光輝,籠罩著路明非。
許久之后,天書本體的寶光黯淡了許多,路明非睜開眼睛,天書灑下的玉白光輝消散。
“呼…差不多都記住了,剩下的就是練習了。”
路明非輕舒一口氣,天書緩緩飄到他面前。
路明非揮手一拂,卷起的天書緩緩打開,露出的卻不是記載在上面的文字,而是密布整個天書表面的細密裂紋。
裂紋不僅細密,而且看起來極深,幾乎貫穿整個天書,也幸虧天書不是凡物,否則哪怕是韌性頗佳的竹簡,在產生這種裂紋之后恐怕也會立刻碎成一地的碎竹片。
這些裂紋只出現在天書的正面,卷起的天書露出的只有反面,作為法寶,天書傳道也不需要真的打開讓路明非自己看,從來都是直接灌輸信息,是以路明非直到幾十分鐘前才知道天書竟然有如此嚴重的破損。
天書本身的靈智是很懵懂死板的,并不會主動告知路明非它是帶著損傷的,直到幾十分鐘前,路明非進入意識空間,對著天書問出了那個他昨晚就產生了的疑惑,這才觸發了某種機制,得知了天書的損傷。
路明非的疑問很簡單,他在網吧查了查資料后發現,有些驚訝地發現天書中所記載的“天罡三十六神通”“地煞七十二神通”,與他的世界中一本名為三教同原錄的清朝長篇白話仙神小說所記載的“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術”相比,雖然在細節上稍有些出入,但從整體上講幾乎一模一樣。
路明非當時也沒多想,只是下意識地以為那本書的作者也是個大修士,只是隨便把一些修士的知識給寫進了小說里而已,結果到了識海一向天書求證,路明非才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天書根本就不是他這個世界的。
路明非得知這個信息的時候懵逼了許久,然后被天書接二連三拋出的炸彈炸得頭昏腦脹。
天書來自于一個與他的世界有著極深聯系的世界,那個世界仙道昌盛,修士如云。
但是都是過去式了,那個世界現在已經炸了。
沒錯,炸了,不僅炸了,而且炸得幾乎渣都不剩,只有極少數像天書這樣記載著道統傳承的寶物被那個世界的大能們在世界破滅前聯手送了出去——雖然道統要隨著世界一同消亡了,但至少要嘗試一下留下傳承的火種,如果能順利送到另一個世界,那也算是把道統傳承了下去。
至于和天書一起被送離的其他傳承寶物…天書已經是那個世界最頂尖的傳承寶物了,從自己的世界來到他的世界后都損傷成了這種仿佛一碰就會碎掉的樣子,其他的傳承寶物全軍覆沒都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那個世界為什么會炸,和他的世界那所謂的“極深的聯系”具體是怎么個聯系法,為什么會有這種聯系等等問題,都因為天書損傷嚴重而難以查到,只能等他日后修為高了慢慢修復好天書才有可能得知。
不過路明非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因為兩個世界之間極深的聯系,很多信息會互相映照,以另一個世界某些人的“靈感”的方式被記錄下來,那個世界很多真實存在的法術神通,在這個世界里都能成為某種幻想創作作品。
而路明非這個世界某些真實的歷史進程,也在那個世界搖身一變成了鴻篇巨制般的“歷史小說”。
或者那個世界有某位大修士的事跡廣為流傳,在路明非的世界也會成為某個話本小說。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當然,“靈感”畢竟只是“靈感”,成品難免會有些創作者的藝術加工,像三教同原錄這種出入極少的終究是少數。
不過現在已經沒什么意義了,畢竟那個世界都已經整個沒了,日后信息映照自然也無從談起。
還有就是那個世界的修煉之道似乎是人類獨有的,草木野獸是不可能自然踏入修煉之道的,更別提像人類一樣“先天開光”了。
能夠成妖的草木野獸,要么是被人族大修以法術點化開智,要么是被其他大妖開智,大妖的子嗣也需要法術點化,哪怕父母雙方都是開智的大妖也是如此。
不過化形成人的妖如果和人類修士有了子嗣,那通常都是會自然開智的。
但開智不是開光,草木野獸被點化開智之后還要像人類一樣嘗試“開光”,開光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妖,否則就只是聰明些的凡物而已。
即便千辛萬苦踏入開光,對比于人,妖的天賦也是差的可憐——天賦最頂尖的妖也不如天賦二流的人類,而且壽命往往也比同境界同修為的人類低個兩三成左右。
因此那個世界的人類并沒有某些小說中的“屈辱史”,甚至于那個世界的人類修士對待妖物的態度跟對待普通動物沒多大區別,都是不屑一顧,除非對方是修為高深的大妖,才有資格讓他們高看一眼。
真要有什么所謂的“屈辱史”,那也是妖的屈辱史。
不過伴隨著世界的破滅,屈不屈辱都已經無所謂了,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物,都已經伴隨著世界破滅盡數化作了泡影。
此外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了,短時間內被多次震撼的路明非很難靜下心來思考,而且相比于這些離他有些太過遙遠的東西,剛剛經歷“生死危機”不久的路明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趕快從天書那學兩個法術,再學點拳腳功夫好自保,省得再跟昨晚似的,一個食氣境修士居然運起法力跟妖獸玩肉搏。
他又不是開始已經修行肉身的旋照境修士,就他這小身板,相比于擼袖子肉搏,還是學點法術比較好。
拳腳功夫也得學點,省得萬一被近了身只會打王八拳。
昨晚那頭妖獸一套行云流水的連招直接把他打蒙了,為了抗住那幾次攻擊,他的法力直接消耗了接近一半,還好最后他爆種強勢反殺了,要不然這會尸體可能都涼了。
一直以來喜歡格斗游戲里連死對手的他,最終在現實里遭到了差點被被活活連死的報應。
所以他剛剛專心致志地跟天書學了兩個法術和一套相對簡單的拳法,這三樣夠他練一段時間了,學有所成之后再遇到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像昨晚那樣被動。
只是他有一點很好奇,那頭襲擊他的妖獸,是怎么成妖的呢?是被他這個世界里的“修士”點化的?還是說他的世界里的妖不需要修士的點化就能踏上修行之路?
以及最重要的——那只妖獸襲擊他的原因是什么呢?
路明非百思不得其解,帶著疑惑離開了識海。
純白的空間里,空間像水一樣波動起來,一道矮小的身影從波動的漣漪中走出,是一個黑發金眸的小男孩,穿著得體的小西裝,打著精致的領帶。
路鳴澤剛一現身,立刻對著靜靜懸浮的天書高舉起雙手:“我是來找你談談的,今晚的情況你也能感知到,如果不是我出手,哥哥就危險了,所以我覺得咱們其實是可以…”
天書白光大作,路鳴澤露出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平靜的眼神仿佛在說“你來吧,我準備好了”。
短暫的破空聲后,天書悠悠飛回原位,純白的識海空間中只剩下天書靜靜懸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