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時也?命也?第七十八章波紋乍現(2)
備前國御野郡北,城山金川城自承久年間松田盛朝筑基起便成為了西備前霸主松田氏的居城,曾一度由松田遠江入道道榮奉赤松氏之命任備前國守護代的守護使一職,鞏固了家族的根基。應仁年間,備前松田氏在雄主松田元成的帶領下加入西軍與身為東軍大將的主家赤松政則大戰,身為臣屬卻要面對昔日主公,想來心中必然充滿悲憤。開戰初期屢戰屢勝打得赤松政則犬突豬蹦狼狽不堪,面對大捷松田元成突入得到東軍領袖細川勝元布置的陷阱,只得出師未捷身先死,卻也讓細川勝元看到了松田氏的武勇。戰后不僅沒有剝奪松田氏的領地,反倒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世居金川城管理西備前津高郡、御野郡、上道郡大部。進入戰國亂世,西備前松田氏一面與石川久智、莊為資等備中有力國人交好,一面在備前與守護代浦上氏爭雄奪取備前國政。
金川城道林寺,松田家的人們頻繁地進進出出,眾侍女哭成一團,她們都在為各自的命運流淚,倒是松田氏的家臣們沒有過多的表情竊竊私語著,好似里面躺著的那位與他們毫無關系一般,好似忘記了曾幾何時他們都要跪拜在里面的那一位的腳下聆聽教誨,自從里面的那一位第一次昏厥之后事情就變得完全不同了。祈禱臺已經拆毀,眾僧眾亦屏聲斂氣退去,只留下幾個親信和尚,多是妙國寺花光院的子孫,他們歷代和松田氏嫡脈結為姻親,當代主持還是松田氏當代家主松田元盛的弟弟入繼的,算是松田氏內極為親近的派別,是近臣派中舉足輕重扛鼎的人物。
當松田元盛世子松田元輝走進道林寺大門的時候,眾家臣紛紛閉口不談,他們都眼露畏懼的表情低頭不語。曾經的他并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曾經也是一個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可是戰國亂世造就了亂世的畸形。自從少年時代的一次荒唐經歷讓他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剛剛新婚沒有多久的妻子竟用短刃割喉而死,死后雖然沒有留下任何遺言,可是外間的流言蜚語卻如同得到了佐證一般立即洶涌而來。迫使原本謙和的性格轉向陰沉。暴怒的他懲罰了妻子的娘家,不僅驅逐了他們,還在他們流浪的路上安排盜賊截殺了他們。自從老父親松田元盛出征備中國歸來后身體欠佳,政務漸漸落入了他的手中。還沒有等到松田元盛閉眼,他首先將父親先前的寵臣趕出了家門,然后開始寵信遭到松田元盛刻意打壓的近臣派,調轉槍頭開始對付外藩。
道林寺的大門已經到了,松田元輝想要最后看上一眼老父親的容顏。特別是關照一番身旁服侍的人們,換去幾名平時不聽話的側室,再好生關照一番最近刻意籠絡的近臣派的人們,不要在老父親彌留之際再留下什么改立家主的把柄出來,雖然他不怕有人跳出來指摘他的不是,可是這樣一份東西弄出來實在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他不愿意在自己繼承家主的時候發生兄弟相殘的事情,他的幾個弟弟都已經成年各自入繼別家。也屬于近臣派一列。應該不會讓他為難的。
從大門的另外一側走過來的是一位中年漢子,一張帶著明顯憂愁的圓臉上沿邊布滿了荊棘似的短髭,鼻梁雖高,眼睛卻不算大,毛發濃密,然而皮膚白凈。正是松田元盛的幺弟,繼承富山城的松田盛親。在松田元盛刻意打壓近臣派的時候。他是少數幾名能夠得到重用的一門近臣,富山城的地利位置也讓他在家中的地位相當高。由于松田元盛暈厥數次。看來已經難以挽回,他最近一段時間和松田元輝走得甚近。松田元輝知曉這位叔叔并不是屬于近臣派的家臣,也不隸屬于外藩,算是松田氏內少有的中立派,他也是需要在近臣派外尋找幾個平衡點,不至于讓他成為近臣派的傀儡,并不介意這個曾經和他發生了一些齷齪的叔叔收做他的親信。
松田盛親身為富山城主,在松田家中一直負責情報工作,他手下的亂波眾富山眾號稱遍布備前、備中兩國,也是松田元輝不得不仰仗他的地方,否則依他的性格怕是早早的一杯毒酒遞送過去了。松田盛親也知曉自己曾經在兄長面前進過讒言要求廢長立幼惹惱過松田元輝,現在只有盡心盡力方才能夠得到信用了,他匆匆來到松田元輝身側,刻意壓低聲音問道:“不知道城代聽說了沒有,伊賀久隆的老父親伊賀勝隆昨夜病逝了。”
這么大的消息,沒有刻意隱瞞還早早送來書信,松田元輝自然聽說了,心知松田盛親也不過是打算以此起頭而已,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伊賀勝隆死的倒是蹊蹺,父親大人身體本就不佳出征備中時又受了驚嚇,他卻好端端的就提前走了,伊賀久隆倒是會找借口。”顯然他是不相信伊賀勝隆會如此安詳的走了,定然是被那兇殘的兒子加害的,可是他也沒有其他的證據,現在松田元盛,忙著繼承家業的事情,也顧不得其他事情了。
松田盛親看到松田元輝變了臉色,心中暗嘆果然恨極伊賀久隆,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給松田元輝找一個對手,就不得不重用他了,打著如此打算的他繼續說道:“那城代定然已經知曉,今日午時,備中國主伊達侯遣使特意送來了挽表,伊賀久隆收下挽表的事情了。”他特意將剛剛收到的消息說給松田元輝聽,便是打著讓松田元輝轉移矛盾的打算。
果然聽到伊賀久隆收下來自伊達家的挽表一事,松田元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沒有想到在他即將成為松田氏家主的當口竟然真有人跳出來掃他的面孔,打他的巴掌,這種事情是難以遮掩的,也是無法遮掩的,一旦讓家中不滿自己的人們確認了消息后定然會有一些人不甘失敗的情緒作祟下逃到備中國去,甚至于還會有人跳出來倒戈一擊,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是他拉攏近臣派支持他上位,必然得罪了外藩派的家臣們,這些外藩派的家臣們會不會在伊賀久隆之后跳出來掃他的面子,實在是難以預料啊。
松田元輝的面色很不好看,伊賀久隆曾經給他的羞辱歷歷在目,割喉后的妻子好似正瞪大了眼珠子看著他一般,讓他眼冒燃燒的仇恨,抿著嘴巴似乎咽下仇恨的語言,本想邁出腳步,可是還是停了下來,注視著松田盛親。
松田盛親表情僵硬的低著頭不敢抬頭對視,他故作鎮定,心中卻是想著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已經被松田元輝看透。松田元輝似乎很滿意松田盛親的表現,低沉的說道:“聽聞伊達政衡暫居于伊達彈正館,是否可以派遣富山眾前去干掉他,假扮伊賀久隆的武士。”
松田盛親的臉色都變了,他沒有想到松田元輝會想出如此拙劣的計謀,讓富山眾犯險,他低頭羞愧的說道:“富山眾總人數不過六十人,聽聞伊達彈正館的守衛有百余人,雖然不懼他們,可是卻難以在眾人之間一擊必殺伊達政衡,就算是襲擊也無法全身而退,富山眾身上印有松田氏特有的筋達家紋,很好辨認,要消除家紋需要休息十天時間,怕是等不了如此長的時間。可是不動用富山眾的話,要干掉伊達彈正館的守衛需要三四百的精銳,如果城代主意已定,臣愿意派遣富山城傾巢出動。”
說了如此多的話,無非一個意思,要攻打伊達彈正館容易,可以要在亂軍之中不留下痕跡指向伊賀久隆并且殺死伊達政衡困難重重,就算只是指向伊賀久隆也難以成行,怕只怕伊賀久隆事后立即倒戈一擊,到時候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不是明智之舉。
松田元輝當然清楚擁有百余精銳守備的伊達彈正館是無法短時間內攻下的,伊達政衡也是難以殺死的,他剛才的言語只是為了試一試松田盛親,試了后突然覺得有點兒失望,不過他還是說道:“此事就算了,希望叔叔代我前往虎倉城一趟向伊賀久隆表示慰問,并且暗中觀察一番虎倉城的動向,看看城內的人們的態度。”
松田盛親知曉如果此事再推脫一二的話怕是徹底就要打入冷宮,只得捏著鼻子應道:“城代的意思我已明白。”他不清楚伊賀久隆是否已經做好了倒戈一擊的準備,要是親自前往的話被當做投名狀送給伊達氏的話豈不是冤枉死了,想來還是先派遣家臣前去試探一番為好。
松田盛親應下了任務。松田元輝看著他離去,口中冷冷哼了一聲:“又是一條膽小怕事的老狗,哼,富山眾落在你的手中還真是明珠蒙塵,不過現在還用得著你,以后再慢慢收拾。不過伊賀久隆這個混帳東西竟然又掃我的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該是下決斷的時候了。”
正要再次邁步進入的時候,道林寺內傳來了一聲悲鳴的哭泣聲,松田氏的家主松田元盛留下了無限遺恨,魂歸黃泉,是為伊賀勝隆去世后的第二日午后,同時松田元輝正式步入歷史殿堂…)更多舉報錯誤和落后的章節是對來書最大的幫助。本月來書小說推薦榜小說分類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