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章井臼中第一更 上野伯耆守果然是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強烈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可是他還是咬牙切齒的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哼叫,心中一狠,抓住箭桿往外猛然一拽,“啪”箭頭碰撞肩甲的聲音響起,一塊帶著鮮血的碎肉在箭頭的倒鉤上刮了下來,他忍著劇痛,低聲狠狠道:“好狠的心,竟然在箭頭做出倒鉤的樣子,哼,你惹怒我了,今日就讓你瞧瞧上野眾的可怕。”說著眉頭緊緊皺起,眼內殺氣暴現,將那支箭矢緊緊拽在手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竟然直接將它捏成了兩截,箭頭的半截掉落在地上,還有半截還緊握在他的手上,卻沒有發現那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箭頭上的血肉的顏色已經呈現黑色。
上野伯耆守已經十余年沒有親自上過戰場,就算是參戰也是坐鎮后方指指點點,這是他十余年來第一次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還是在自己最為看不上眼的嘲笑的箭矢下受到的傷勢,一下子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刀柄,“鏘”一聲拔出了太刀,指著前方的路障大叫一聲:“殺上去!”
一名先鋒營的足輕小隊長聽到官長的命令,頗為不情愿的抽出了太刀朝著前方的路障大聲喊叫道:“殺上去!”說著身后三十多名穿著稍好的足輕立即發出了一聲臨戰之前的高吼,各執兵器,以足輕小隊長為中心箭頭,分成七八隊列,向著前方參差不齊的路障發起了攻擊。
望著沖殺過來的敵人,政衡在一群手持長槍的足輕身后站立著,看到這群沒有經歷過多少次合戰的足輕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手不自覺地緊了直刀的槍柄,牙齒也禁不住咔咔噠噠地碰撞好幾下,他明白自己要說幾句話來提高大家的士氣。否則真的沖殺過來的話也只有節節敗退一條道路了,他望著大聲喊叫著越跑越快的敵人,低聲吼叫道:“諸位害怕了嘛?!不,害怕的應該是他們,諸位,只要記住一點,用力刺出去,然后用力拔出來,對,用力刺出去。不管敵人多么猙獰,只要記住一點,刺出去,勝利最后一定是屬于我們的,我與你們同在,伊達家萬歲。”
聽到政衡的話語,手持槍柄的足輕們氣息平靜了下來,是啊,身為家主的伊達政衡,身上負有傳奇色彩的伊達政衡就在他們的身旁。與他們同在,一下子消失的力氣重新回到了他們的身上,甚至于吃奶的力氣都回到了他們的身上,槍柄握得更緊了。眼睛注視著前方沖殺過來的兇神惡煞,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對于勝利的堅定。
政衡看到敵人已經快要沖殺到了路障前面,他立刻沉聲喝道:“兩人一組,刺上去!”他沒有用弓箭,也沒有用石塊來阻擋敵人的進攻,他使用的就是最為簡單的,殺人最為直接的刺殺,用長槍的槍尖越過路障中間的空隙狠狠的扎進敵人的胸膛,然后狠狠的拔出來。用最血腥的方式來提升士氣,來提升大家對于必勝的信心。
沖在最前面的足輕小隊長看到原來已經開始騷動的敵陣突然平靜下來,大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些許恐懼。想要回頭,卻沒有辦法轉身,連河川中都站滿了人,哪里還有空間來讓他轉身離開,實際上他非常想要逃離,雖然相隔著一道路障,但是他還是感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很明顯。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
十步,是的。已經接近十步距離。
路障后面只是露出幾顆若隱若現的人頭然后就消失不見了什么動靜都沒有了,只有靠近山崖的一邊本鄉川中發出的潺潺流水聲。足輕小隊長眼露驚懼。什么樣的敵人最為可怕,平靜等待著進攻的敵人最為可怕,他現在遇到的這一支敵人就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只是他已經沒有選擇,或則說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如果這個時候轉身逃離的話,也只有死路一條。憤怒的上野伯耆守不會顧念他是從小就跟隨的親兵侍從,只會狠下心來殺雞儆猴,他是那只可憐的雞。
只有沖殺上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非常渺茫,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足輕小隊長發出了臨戰之前的最后一聲吼叫,手持著太刀大聲的叫喊著,向著路障劈砍過去。是的,只能夠劈砍,將枝杈全部劈砍干凈才能夠爬過去,路障上參差不齊的枝杈是阻擋他們進攻的第一道阻攔。
足輕小隊長手持著鋒利的太刀,向著攔在眼前的枝杈砍去,他唯有砍去枝杈,才能夠完成他的任務,他的任務就是將第一道路障給破去,只要破去了第一道路障,后面的人才會換下他們。
政衡心里冷笑一聲,獨眼中射出血腥的寒芒越來越凌厲,就象一頭待人欲噬的獨眼惡狼,大聲喊道:“刺!”他早已經將手中準備多時的長槍狠狠的透過縫隙向著那重新提起太刀的敵人狠辣的刺了出去。
一支噬人的槍尖從路障的縫隙中刺了出去,這一槍太過于突然,一槍便已經刺中了提起太刀想要砍出第二刀的足輕小隊長,重重的槍尖深深的扎進了足具中,足具能夠掛住丸木弓射出的箭矢,能夠減少太刀劈砍下來的力氣,來減緩受到的攻擊,可是卻無法抵擋住槍尖的狠辣一擊,槍尖立即刺破足具的縫隙,直透胸膛。
政衡狠狠的將長槍往后一拔,鮮血,順著長槍的拔出立即如同泉水一般涌現,一滴一滴的滴落到樹杈上,大量的鮮血淋漓得染滿了樹杈。農兵一般都是以練習長槍為主,刺殺是他們的必備訓練科目,雖然那是用來布陣的時候站在一起突刺用的,可是在路障后面扎人卻是更加方便。
擁有路障,人的目標有那么大,那么明顯,破綻那么多,隨便一扎,都能夠扎中,一人扎中后或許有可能被敵人纏住無法拔出,可是兩人一組互相配合著扎進敵人的胸膛,卻是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再來糾纏拔出去的長槍。
血如泉涌,第一次突擊就讓四名敵人倒在了路障前面,噴灑的鮮血,將路障上的樹杈都滴滴答答的染紅了。“噗噗噗噗!”四個敵人的身體就如同敗絮一樣,陸續倒在了路障的前面,一人還被掛在了路障上面,鮮血從傷口汩汩而出,滲透到干涸的土地上,流淌進清澈的本鄉川內。足輕小隊長不愧是足輕小隊長,竟然到了此刻還沒有徹底斷氣,倒地之后還痛苦的掙扎了一番,想要爬起來,可是卻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著他起身,抽搐著再也沒有了動靜。
死了,一下子就殺掉了四人,其中還有一個是足輕小隊長,整個井臼谷中死一樣的寂靜。說來也是奇怪,剛剛被沖殺過來猙獰的敵人嚇得臉無血色兩腿戰栗礷f8淖闈幔詰腥說難認蠢襝攏殖腫徘貢拖袷且桓隹垂吡松賴睦媳謊渙忱淠斂揮淘サ迷僖淮尉倨鵒順で梗宰潘媸笨贍艸逕憊吹牡腥嗣樽劑瞬課弧br/
雖然他們的面孔還是蒼白得沒點血色,嘴唇依舊緊繃得象一條線,可是他們的雙腿再也沒有顫抖,也沒有半點遲疑,呼吸也越發的平穩順暢。
伊達軍膽子越發的壯了起來,可是眼前的這群上野軍先鋒卻是嚇破了膽子,后面跟上來的上野軍足輕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這稀里嘩啦一般的殺戮驚呆了,他們并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的場面,他們也經歷過一些合戰,死人誰沒有看過?但是他們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甚至于讓人感到恐怖的戰場,一下子就要了他們四條性命,他們是士兵,可是首先他們并不是職業士兵,他們雖然比起那些強行拉來的壯丁健婦見過合戰的場面,可是哪里見過如此干脆利落的屠殺場面。
是的,屠殺!
他們害怕了,駭然后退,轉身就想要逃跑,只是前面的人看到的場景和后面的人看到的場景永遠是不同的,前面的人想要逃跑,后面的人害怕被牽連,可是大家都想要跑,而且領頭的足輕小隊長都死了,他們再沖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條,還是逃命要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逃命,合戰哪一次打不過了不逃命的,就算是武士老爺也會在戰局不利的時候選擇逃跑的,當然武士老爺對于逃跑一詞一般都用戰略性撤退來代替,他們不是武士老爺,所以只能夠用逃跑一詞來表示此刻大家的心理。
政衡也是莫名其妙,看不懂,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只是將四個帶頭的殺了,剛剛熱過身還沒有正式發動攻勢,敵人卻是先退了,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低聲喃喃道:“上野伯耆守果然不愧是三村家的猛將,好狡猾的家伙,先是用沖鋒來讓我們緊張起來,探查我們的虛實,接著在我們松懈的時候發動雷霆一擊,可惡的家伙。”
政衡在這里猜測著上野伯耆守的狡猾,那里上野伯耆守勃然大怒,厲聲狂呼道:“臨陣脫逃者,斬,全部給我抓起來!”幾十個親衛一擁而上,將逃回來的足輕全部摁倒在地,五花大綁。那些足輕驚駭至極,連聲告饒。
憤怒在上野伯耆守的身體里突然爆裂,血液突然燃燒起來,沸騰起來,肩頭的傷痛還在刺激著他,讓他無法理智下來,怒目圓睜,厲聲狂吼道:“給我斬首示眾,誰敢違抗我的命令,殺無赦。”說著抽出太刀對著一名按倒在地的足輕呼嘯而下,鮮血迸射,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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