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尼僧 七月十七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政衡便率領八百人從岸本城出發,繞過西山城在山谷間穿行,匆匆穿過一望無際的山原,朝著本鄉川疾奔,到了明神山的時候,南鯉漥濕原三人眾各率百人隊加入。{悠悠書盟)
其實濕原在倭國的意思就是沼澤地,鯉漥濕原的意思就是鯉漥沼澤地,是在山巒包圍下的低洼積水、雜草叢生的大片泥淖區,這一片鯉漥濕原要到數百年后的十九世紀二十年代才會被發現開發,現在還是一片原始狀態,隊伍并沒有直接進入鯉漥濕原,而是從鯉漥濕原的邊緣繞了過去,就算是當地土著也不敢進入危機重重的鯉漥濕原。
從岸本城出發到西山城這一段還算有人煙,只不過繞過明神山就是進入了鯉漥濕原地區,已經算是原始森林地區了,一眼望去,全都是綠油油的草地和郁郁蔥蔥的樹林,要不是有一條山間的兩人行進的遲徑小道的話,要不是有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三人眾在前面帶路的話,還真是摸不清找不著前行的路。
小道蜿蜿蜒蜒得向著本鄉川前行,小道上殘留著許多人踩過的腳印,那是雨后的泥濘被人踩過再被太陽曬干后留下的腳印,不僅僅有人的腳印,還有一些大型動物的腳印,甚至于在路旁還發現了野豬的干燥的糞便。
繞過鯉漥濕原就看到了一條溪流,是的,不是奔騰不息的河川,而是一條潺潺細流的細流,這條溪流的源頭很顯然就是鯉漥濕原,在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的口中,這條細流便是養育著他們這些土著的母親溪,要不是有這一條溪流的存在,他們就不可能在山谷間開墾土地。
潺潺流水聲就象天籟一般悅耳動聽,清澈見底的流水就象少女的雙眸一樣潔凈無暇,政衡站在一塊被流水沖刷得無楞無沿的圓石上,匍匐下身子撈了一把溪水來清洗一下掛在臉上的黃塵,又淡淡得喝了一口。
清亮甘甜的溪水呀!
休整了片刻,便再一次啟程離開,前往未知的本鄉川,溪流的盡頭就是本鄉川,只要沿著這條溪水就能夠到達這一行的目的地,人口相對密集的本鄉川。沿著溪流前進,一路上讓政衡印象最為深刻的并不是溪流兩側為數不多的稻田,也不是養在山間到處亂跑悠哉地吃著青草的山羊,更加不是站在路旁跪地行禮的農戶,而是溪流,一條條溪流匯集起一條稍微寬一點的溪流,不是河川,這一條條溪流說明兩側都可以開墾出來。
如果全部開墾出來的話,這里的土地可以養活三四千人,如此寬闊的山谷和低矮山原現在的常住人口只有不到千人,能夠拉出三百人已經動了死力了,這還是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不愿意讓伊達家家臣們看不起的原因。
南鯉漥濕原太窮了,這些土著很大部分是為了逃避神代川或則本鄉川的戰亂而進入山間居住的黑戶和賤民,這些人進入山間后發展出了三支主要勢力,建造了三座城砦,說是城砦到不如說是山寨來得貼切,和當年政衡所見到的第一座城砦中山城有的一拼,由于大部分出身都不好,三股勢力一開始還為了溪水的問題打了幾架后來也就和平共處了,當然最大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抵御來自神代川或則本鄉川外來勢力的侵略。由于他們本身沒有多大的勢力一般而言他們都會降服于一家甚至于數家豪強作為頭領,這便是他們前來從屬于伊達家的緣由。
一行人走過三座相距甚遠的城砦,這里太過荒涼了,要是在人口密度相對多的新見莊的話起碼得有十座城砦以上,可是這里僅僅只有三座,過了這三座后再一次進入了荒涼的山谷,山道上再也看不到一個來往的人煙,不過地勢卻是開始狹窄起來,溪流到了這里已經非常狹窄,岔路也多了起來,在南鯉漥濕原三人眾的帶領下繞過一條又一條山梁。
繞過一道山又繞過一道嶺,再繞過一道山又繞過一道嶺,直到日頭走當頭頂的時候,隊伍開始停頓下來,行到最前面,政衡就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片相連成片的農田,東一團西一簇地鑲嵌在沿溪流兩畔的山坡地上,同時狹窄的溪流一下子寬闊了許多。翠綠青翠欲滴的稻田里霧靄升騰,偶爾能瞥見一兩只燕子倏然在田壟上翻飛著掠過,把朦朧的霧氣剪出一線綠色。
隔著一條已經四丈多寬的溪流,或則應該說是河川,在河川上有一座簡易的木橋,橋的兩端都被橫七豎八的粗繩索捆扎固定在河畔的大圓石上;充作橋身的幾根木頭也被繩索糾纏串綁住,橋面上亂七八糟地釘著一些或長或短或寬或窄的木板。
對岸令人心曠神詒的明亮景色中,傳來人聲和雞鳴犬吠的聲音。河流兩旁是青翠的田野,靠近山麓的地方有個寺院。
政衡看到橋的對岸不遠處圍繞著高約六尺的土壘及寬二丁四方的寺院。站在一座相對稍微高一點的丘陵上,寺院顯得非常整齊:但圍繞在寺院分散的民房,卻十分地簡陋。附近一帶的農地也很貧瘠,菜園裏看不到一個人影。
政衡對著跟隨在他身旁的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問道:“這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寺院?附近的情況如何?”
馬醉木景佐抖了抖掛在身上的碎葉,回身說道:“那就是長福寺,主持是一個老尼僧。這里已經是本鄉川地區的矢戶村地界,西面過去一里地就是矢戶村,過了矢戶村便是越山城,越山城的城主上野伯耆守乃是三村修理的家臣,這條細流往東再過三里地就是老榮村,過了老榮村便是諏訪神社的領地,算是本鄉川的腹地。”
政衡想了一想,說道:“我們先在這座寺院當中休整一番,吃過飯后派遣斥候對附近本川鄉進行查探,看看各處情況如何,再做下一步的部署。”他們一行人亦步亦趨的向著對岸寺院走去,行進途中不管是山丘還是樹林全都控制了起來,布置了明哨暗哨,走在一條青石板鋪成的石階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里沒有岸本城那樣的血腥氣息,也沒有南鯉漥濕原的蒼茫氣息,一切的一切都擁有一種裊繞的莊重和輕松,讓他暫時忘卻了剛剛經歷的生與死的考驗。
馬醉木景佐指著指著石階盡頭一個開著的大門,里面是一個不大的銅香爐,香爐上空有一層久久沒有散去的煙氣,一股檀香的氣味飄揚了過來,甚是舒暢說道:“到了,這里就是長福寺。”
馬醉木景佐話音剛落,一個美麗女尼的身影出現在了寺院門口雙手合十作揖道:“哦米拖佛!”女尼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一米五零左右,臉色白凈,皮膚細膩,身上穿著一身素色的女尼僧衣,就算是如此還是掩飾不住高貴動人的氣質和成熟女人的魅力。
在她的身后還跟隨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小禪童女,眨著害怕的目光望著政衡一行人。
馬醉木景佐臉露警惕的喝問道:“你是何人,老尼僧去了哪里?!”原來來人雖然長得艷麗,卻不是他所知曉的長福寺的主持,那是一名已經六七十歲的老尼僧,剛剛他還說是一名老尼僧,現在卻變成了一名年輕的女尼,哪里不讓他警惕萬分。
女尼再一次打了一佛偈,臉露哀傷道:“師范已在年前圓寂,貧尼長福院好玉長貞恭清大姉拜見諸位大人。”
政衡一看到如此熟女,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老天,想不到落后的山中竟然還有這樣美貌的女子藏著,當然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種出身,不過經歷了兩次非同凡響的顛鸞倒鳳后,他的目光中多多少少的帶著些許其他的異常味道,上前行禮道:“主持,小子想要在貴寺打攪一番,還請主持行個方便,他們不會入寺的。”
長福院看到政衡身后飄揚著的旗幟就猜測到了這一行人的來龍去脈,應該和這一段時間諏訪山城外對峙著的軍隊屬于同一家族,她雖然出家為僧可是生活在本鄉川附近也還是需要知曉一些情況的,看到政衡咄咄目光不著痕跡的低頭說道:“寺中多是女尼,還請大人們前往別處,前面一里地便是矢戶村,那里擁有住下大部分人的居所。”
政衡淡淡的笑著對著身旁的片山盛長等人說道:“權六,你帶上三百人前往老榮村,不許走漏一人,盡快查探清楚諏訪神社的情況,煩請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三位率領本隊前往矢戶村,同樣不許走漏一人,查探清楚越山城以及三村家的動向,其余人等與我將本陣駐扎在長福寺四周。”
說著政衡上前說道:“這,還請主持多多體諒,若是主持不方便,還請暫時居住在后院,我不會讓人前來打攪大家的。”
長福院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夠強來,如果碰到惡賊的話就算是披著佛衣也難以抵擋住,只得苦笑了一聲,回道:“哦米拖佛,與人方便是己為方便,既然如此就住進來吧,只是后院多是女尼,還請約束不準進入后院!”
政衡望著長福院回了一個揖說道:“如此多謝主持了,主持先請!”便跟著長福院身側向著大門走去,走在臺階上的時候正好看到素色僧衣包裹下長福院翹起的圓臀,腦子里不由閃過一絲猗念,甩了甩頭,輕輕的將這絲猗念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