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的夜里,三村家親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野戰本陣中的總帥位置上,全副武裝的機器端莊的坐著,雙眼則望著立在本陣中的火盆,架在三腳支撐之上的火盆中燃燒著橘紅色的木炭,但卻不見任何飛蟲在四周飛舞。三村家親低頭看著額頭上絲絲冒出的汗水如此想著,而當他因此下意識想要走出去的時候一陣涼風吹過,激靈靈的讓他再一次返回了帷帳中,“可惡的天氣,不用火盆的話涼的有點兒滲人,用火盆的話又熱的讓人受不了,真是讓人難受。”他濃濃的憂色纏繞在眉間,顯得心神不寧,全不知味。才幾天功夫,他須發間都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斑白,四十來歲的年齡卻讓人看起來有點蒼老了。
他突然想起了近幾日來戰場上的變化,本以為植木秀長離開陣地可以使得莊軍混亂,可是哪里想到一次突襲下竟然會被另外一個擔任副大將的穗井田實近擊敗,更是一舉擊破了數陣,擔任殿軍的法云和尚戰死,讓三村家親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不過最后在三村親成等人的力戰下方才能夠保持目前的態勢,只是勝利的天枰已經徹底倒向了莊家。
穗井田實近,便是與植木秀長號稱莊氏雙翼的人,乃是莊為資的堂兄弟,幫助莊為資差點成就備中獨霸的人之一,是和毛利家的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一樣的存在,也是一個被歷史和游戲商們埋沒的大將之才。
只是沒有決定勝負的因素加入的話,三村家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敗北,策劃了數年的計劃徹底失敗,這是三村家親無法容忍的事情,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一封書信,上面明顯的寫著安藝侯收的名諱。安藝侯,毛利元就是也,只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讓毛利家進入備中國的話,他一直以來所期待的一統備中國,成就一方霸主的地位就會動搖,只能夠成為毛利家的傀儡政權。
正在這個時候,三村親成腳步匆忙地走進本陣帷帳。平日里一向自喻為三村家第一茶人的三村家禽總是竭力學著京都茶人的閑雅從容,總是擺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行走時放規矩步,少有如今這般倉促,甚至有一些惶急。
三村家親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珠子明白無誤的告訴來人,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次實誠覺了,誰讓一向自認為備中國武功第一的他會在最得意的地方被莊家的擊敗,還是徹底的擊敗,連亦師亦友的謀士法云和尚也在混亂中死于非命,失敗一次本不要緊,可是失去了法云和尚讓他心中似乎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難以入睡。
三村家親嘴角牽動了一下,緩緩說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莊家發動了攻擊嘛?雖然穗井田實近有點本事,可是與我們一戰也暴露了他們許多弱點,損失不比我們少,守成有余攻擊不足。”
三村親成面帶愧色的搖了搖頭,小聲地說道:“是來自阿賀郡的消息!”
三村家親楞了一下,挑起眼說道:“是石蟹守元那個混賬東西傳回來的消息,是他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我看八成是他失敗了吧,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看到三村親成面色難看,知曉發生了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沒有想到石蟹守元早已經死在了政衡的手中,卻還沒有傳到三村家親的耳中。
三村親成吞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說道:“兄長,情況可能還要壞,剛剛傳回來的消息,伊達家已經與新見家決出勝負,如此說來石蟹山城守早已經徹徹底底的失敗,或許已經身死異處。”
“決出勝負?”
三村家親帶著疑問的口氣慢慢說著,突然臉色大變,用力揮動,他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眉頭纏繞著一股子戾氣,指著三村親成的鼻子喝道:“你是說伊達家和新見家發生了激戰,還分出了勝負,為何不將他們發生對戰的消息傳回來,干什么吃的。”原來自從上次前往阿賀郡搞后方運動起三村親成都是負責阿賀、哲多兩郡的情報工作的,沒有確切將消息傳回來正是他的過錯。
三村親成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回道:“兄長,伊達家與新見家只是對峙了一夜就發生了激戰,然后就決出了勝負,所以…”
三村家親擺擺手讓三村親成起來,他也知道現在還要仰仗三村親成幫助他一同對付莊家,不能夠自亂陣腳,舒了一口濁氣,重新坐定后,說道:“到底是誰最后獲得了勝利?”
三村親成停頓了片刻,看到三村家親看起來稍稍安定后便再一次說道:“是伊達家獲得了最后的勝利,新見家的人自亂陣腳,重藤千秋、朝倉經國、粒根經允等人倒戈,長子新見玄蕃丞舉反旗作亂,家主新見貞經一戰不敵總崩潰后逃奔神代川而去,其他諸將大部投降,現在正在圍剿殘余勢力,近日就能夠徹底平定。”然后又說了一些總結過來的情報,只是時間太過于倉促情報上有些前后顛倒。
三村家親聽完三村親成前后顛倒的消息后,通紅的眼珠子微微縮了一下,緩緩說道:“沒有想到我們全都被這個小子給耍了,他的實力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不管是武功方面的運用還是細作方面的運用,都已經漸漸成形了,看來我還是小看他了,只是如此一來我們的處境更加困難了。”他的手更加捏緊了手中的書信。
三村親成抬起頭說道:“兄長,聽聞莊為資曾經許諾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伊達政衡,后來又反悔啦,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是不是派人將此事傳播出去,這樣一來就算無法使得伊達家偏向我們也不會與那莊為資老匹夫聯盟對付我們。”
三村家親一頓瞇著眼睛笑了一聲,譏諷道:“哈哈,沒有想到老匹夫還有看走眼的時候,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酌情處理。”說完不再理會即匆匆離開的三村親成,他捏緊的手緩緩放開了,低頭看著手中的書信,嘆了一口氣說道:“局勢變得有點快了,看來不得不行這最后的一步了,先顧眼前的利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他的目光深炯,開始再一次抄寫剛剛已經捏得皺巴巴的書信,一邊抄寫一邊心忖:“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