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進粒根城的時候新見貞詮還有點恍如夢幻,萬萬沒有想到真的如此簡單的放了他返回新見家,完全沒有和以前那樣拖泥帶水,借著大勝多治目家的檔口耍無賴拖延時日,還比拖延的十天時間早了兩天時間,真是讓人疑惑不解,不過疑惑歸疑惑,返回新見家總比繼續留在伊達家遭受小小足輕惡奴羞辱要好上百倍千倍。在伊達家他連一條狗都不如,時常被一些不相干的足輕惡奴極度羞辱,可回了新見家,在新見玄蕃丞高舉反旗自絕于新見家的情況下,他理所當然沒有任何阻礙的成為了新見家的若殿,繼新見貞經后的二號人物,風光無限的新見家繼承人。
那親信領著滿身被洗刷得刺痛不已的新見貞詮來到粒根城下的時候,新見貞詮突然心有所感,猛然抬頭看到城頭上,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正挺立在風中,目光炯炯的帶著些許的期盼望著他們一行人的到來。
新見貞詮眼中帶著淚花,強忍著沒有留下來,低聲喃喃道:“父親,我終于回來了。”又想到自己的命運多桀,還有那些好不容易搞來的鐵炮,本來可以憑借著這些鐵炮的加入能夠進一步增強新見家的實力,也讓他能夠憑此坐穩屁股,哪里想到不僅鐵炮資敵,連自個兒也差點身死異處,心中不由自主的更加憤恨政衡起來。
其實在城頭上并不僅僅只有新見貞經一人,還有一個懷著憤恨目光的男子靠在拐角處看著越來越近的一行人,他正是本來很有機會奪取新見家宗家繼承人位置的重藤千秋,看到走到最前面的一個陌生年輕人的時候,瞳孔一下縮緊,呼吸有點兒急促,低呼道:“竹田貞詮!”
突然一個聲音在重藤千秋的耳邊響起:“他來了,怕是以后我們的日子都要不好過了。”重藤千秋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名劍眉皓首,身穿大鎧的老人。
老人身穿黑筒大鎧,外套一件黑色的披風,威風凜凜,看露出來的體格和膚色,便可知道他從前必定是一個堂堂的武將,要不是神經百戰的武將,文臣官吏怎么可能將皮膚曬成紅銅色,老人表情像巖石一般生硬,正是新見國經時代的最后一任軍事奉行相田古齋。
重藤千秋哪里不清楚老人的意思,評定會議室中發生的事情,他們雖然沒有直接開口,可是意思已經相當明了,而且重藤千秋和相田古齋全都是主要角色,新見貞經如果擊退伊達家后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他們兩人,匆匆壓低聲音說道:“您說說伊達家為何會將他放回家中,是何用意?”
此事不僅僅讓新見貞經、貞詮父子摸不著頭腦,讓粒根城內全部知曉此事的人都不清不楚,重藤千秋顯然是其中之一,相田古齋老謀深算,深受已故家主新見國經的器重,便想要探探他的意思。
相田古齋對于這件事情也是有點摸不著頭腦,政衡的突然崛起讓他頗有點興趣,也重點注意過政衡的行事作風,常常出乎人意料之外,只是放回新見貞詮又有對他有什么好處呢?想來想去都沒有任何好處,按照約定接回新見貞詮的時間還要推移兩天時間,兩天時間足夠伊達家修筑完竹野砦的雛形了,只要竹野砦修筑成功,不是對伊達家更加有利,為何會提前放回新見貞詮,難道不怕新見家提前發動襲擊,讓竹野砦無法完工,就算再自信野戰再如此接近的距離下想要偷襲也不可能。
相田古齋不自覺的捏了捏花白的胡子,一面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的胸口,他不知道政衡有什么用意,只怕是沒有什么好心好意良心發現那么簡單,背后還有他不清楚的陰謀詭計,思索了片刻說道:“你還是返回重藤城吧?!”
重藤千秋沒有想到相田古齋會發生這樣的感慨,驚愕的抬起頭望著相田古齋,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來到新見莊首先聯絡的就是相田古齋,相田古齋也給他提了一股勇氣承認了他的行動,和他一起謀劃了評定會議室內的一切。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新見貞詮返回新見家的一刻,竟然要讓他返回重藤城,這不是過河拆橋還是什么。一開始驚愕,然后變成了憤怒,他沒有說話怒火中燒直視了一眼相田古齋,然后轉身離開。
看到重藤千秋怒氣沖沖的離開,相田古齋輕輕地搖了搖頭,仰天一聲長嘆,低聲說道:“哎,雖然不清楚放回新見貞詮的背后有什么陰謀詭計,既然你不聽我的話早早的離開,便與我一同留下來好好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真相,新見備中,相田或許很快就會前來向您報到了,還請您保佑新見家武運昌盛長治久安。”說著目光漸漸的堅定起來,相田古齋早有從容面對死亡的覺悟,他之所以答應重藤千秋的說辭,也只是為了新見家能夠擁有生存下去而已,現在新見貞詮返回新見家卻給了他一個很不好的預感,好像要發生天大的事情一般。
低語間,相田古齋消失在了城頭上。
父子相見沒有過多的狗血情節,只是新見貞經特意問詢了一下政衡這兩日來的情況如何,他也和重藤千秋、相田古齋一樣弄不清楚為何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新見貞詮一一說了出來,當然那些關于侮辱人的事情略過,只是說了片刻,兩人大眼瞪小眼,全都不明不白。時間過得越長,想的東西就越多,新見貞經和貞詮父子心中的疑惑越發的強烈,拽掉了數根頭發都沒有理清楚緣由,這或許就是武將和謀士的區別,武將遇到疑惑常常能夠不理旁支直奔主題,而謀士則歪歪扭扭想來想去愛鉆牛角尖,越鉆越小,鉆到后來全都變成神經病疑神疑鬼,還不知道之所以然。
新見貞經沒好聲的下達了命令:“全體輪流休息,晚上謹防敵人偷襲!”用涼水洗了洗面孔,然后拉起新見貞詮走向了天守閣,吃起泡飯起來,只是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別是新見貞經的臉色黑沉沉的滴下水一樣,臉上的表情預示著他的心情相當的差。
新見貞經剛剛下達輪休的命令就聽到來自竹野山的戰鼓聲,驚得跳了起來跑了出去,新見貞詮跟著跑了出來,從城頭上借著余暉可以看到上百名足輕正對著粒根城的方向排列陣勢,各種不同的戰鼓聲從竹野山的各個角落里響起,預示著部隊首腦正在頻繁調動軍隊,發出一道接著一道的指令。
新見貞詮握緊拳頭說道:“父親,看起來伊達家已經開始準備進攻粒根城了,只是為何他會如此急迫的開戰呢?但但憑借著這些人是難以攻克粒根城的,難道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打的卻是其他主意。”
一經提醒,新見貞經立即大聲喊道:“快,快去朝倉城和楪城探問情況,特別是楪城,要他們謹守城門,沒有我親自到來誰也不準私自開門,違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