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鬼山城頭的野山益朝看著鬼山城個一草一木,看著城中用做祭祀的殘骸,勾起了他許多年幼時候的回憶。野山氏本來是鬼山城的城主,后來才被鬼山氏陰謀奪取,那已經是三四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鬼山宗治還是一個小胖墩。他沒有功夫細想那些血與淚的往事。
他把大手一揮,堅定的說道:“出發!追殺鬼山宗治!”說是追殺鬼山宗治,其實說實在的就是朝著土橋大松城方向前進,備中國和京都、奈良無法相比,京都、奈良等地寺廟、神色遍地都是,和尚沙彌神官遍地都是,一塊板磚扔在人群中都有一個和尚神官的,還有幾個和他們扯上關系的人。
備中國在沿海地帶寺廟神社還是很多的,特別是凈土真宗的特多,也就是俗稱的一向宗,特別是在推翻了擔任加賀守護的富樫家奪取了加賀一國的激勵下數十年前還爆發過一場聲勢浩大的一向一揆,被當時的國人豪強給鎮壓了下去。
不過阿賀郡和哲多郡兩地多是山區人口本來就稀少分隔開許多地域,石高不足兩萬石,重點都在幾條著名合川附近,政衡控制的小阪部川和高梁川都是富庶之地,不然哪里有二千五百石的石高,難以給一向宗有力的環境,倒是沒有一向一揆前來搗亂,給這里留下了一塊凈土。
寺院、神社多修筑在幾條主要河流附近,或則附近町目人口密集之地,寺僧神官不事生產專管誦經念佛,如果沒有為其他們服役的山農、樵夫、牧子,如果沒有町民來燒香求藥的話,他們必然活活餓死。
著名的德重寺就擁有大量的自領地也有近百的僧兵也算是備中阿賀郡的地方勢力之一,政衡的已故師范曾經是德重寺的副監寺。其他如吉田豐久出家的云居寺,小阪部川附近的佛性寺便是當地國人豪強的家寺,多有國人豪強來供養,普通百姓謝絕入內,政衡本來應該是前往佛性寺的,后來鬼山城不穩則跟隨師范到了梅川院。
而土橋附近只有一座神社,日本戰國亂世神社寺院是不分家的,特別是在這些鄉下地方更是如此,常常為了本地武士老爺的口味變化而變化。
前院供奉的是曾經稱霸阿多郡一時的伊勢氏一族的靈牌,偏殿內供奉的是觀音菩薩,院中管事的全都是一群光瓢的和尚。
現在伊勢氏一族分為兩家,宗家伊勢盛時孤身一人前往關東謀生,說起伊勢盛時沒有多少人認識,說起北條早云大家應該熟悉吧!對,伊勢盛時就是北條早云,關東八國霸主小田原北條家的創始人,算是從備中國走出去的最有名氣的戰國人物,分家混的很慘,只留下了一座城堡大松城。
話說今天荒川神社烏鴉飛過,神社主持荒川人老了睡眠就少早早起床了,而且今天事情很忙,聽聞本地大松城主要為自己的亡妻做法事,傳聞是城主老爺做了一個噩夢,如此才想起要給亡妻做一場法事超度問問因果還了愿望。
荒川神社算是本地唯一的僧院,大小僧侶沙彌十余人,再加上他們的家人仆役總共加起來足足有五六十人,一大早便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這是掛在神社門口的風鈴響動的聲音。
“砰砰!”敲打山門的聲音剎那間讓整個神社安靜下來,荒川笑聲呼喊兩聲,幾個還在和自己的妻妾懷里膩歪的和尚催促著睡懶覺的沙彌穿戴整齊裝模作樣的迎接了出來,在日本和尚是可以娶妻生孩子吃肉喝酒百無禁忌的。
還安全,到戰國時代去,如果真的無法融入的話做一個和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政衡一個月前就是這樣做的。
“砰砰!”又是兩聲,荒川連忙帶著兩名大和尚,也就是俗稱的副監寺朝著山門前去迎接了。
打開大門并沒有迎上前來做法事的大松城的武士老爺們,倒是沖擊那里是幾個如狼似虎的兇人,一進來便四散開來,從后面抬進來一副用新鮮木條簡易搭做的架子,上面躺著一個臉色蒼白肥胖如豬的胖武士。
“你們想要干什么?”荒川可不是武士老爺,沒有武士道精神武裝起來的力量,可他是和尚,還是一個老和尚,用一句俗人的話來講就是他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還多,趟過的橋比走過的路還長,慌亂了一陣就鎮定下來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這幫子兇神惡煞們的來歷,無外乎三種可能,第一種是逃難來的,第二種是治病療傷來的,第三種就是治病療傷兼逃難來的,這種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留的話怕給神社惹來大麻煩君不見淺井、朝倉殘軍逃入火燒比睿山還被織田信長一把火給燒了,不收留的話眼前這幫兇人現在就能夠一把火給燒了,反正都是要被燒了。
荒川不愧是當主持的,一下子就做下了決定,收,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以后的事情以后算。
“大師,救我!”擔架上那肥胖如豬的武士正是鬼山宗治,臉色蒼白,或則可以說是慘白,腹部滲著血跡不停地滑過樹枝滴落在山門前的塵土上,也難怪他到現在還在流血,走了一路山道顛了一路不滲血才怪。
他被鬼山全治在腹部插了一刀血流滿地胡亂抹了一把傷藥巨疼難忍,只得帶著親兵武士前來荒川神社救助,本來是走出鬼山城的,可是剛剛過了田津川就無法挪動腳步歪倒了身子,做了個簡易擔架抬來了荒川神社。
荒川一見到太陽升起明白再不讓它們進來就要壞了今天的法事,怕雙方碰面大打出手就難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安全,對著身邊大和尚努了努嘴巴說道:“這位施主,你的傷勢狠是嚴重,還是隨我這位徒弟前去后院休息,先清洗一下,貧僧去藥堂去去就來。”
鬼山宗治自己無力起身對著身邊一家臣道:“君太郎,你去幫幫法師拿藥。”
荒川明白,這君太郎的存在說是幫忙拿藥其實是因為那胖武士不怎么相信自己,派過來監視自己的,生怕自己出賣了他,更是讓老和尚堅定了對方是治病療傷兼逃難的類型,這種類型往往是最麻煩的一種,心下發苦,命令幾個沙彌用沙土將血跡埋掉多灑水去掉血腥味,自己帶著君太郎去藥堂。
荒川剛剛進了藥堂,山門再一次“砰砰”的響了起來,君太郎一聽敲門聲,狐疑的望了一眼荒川,“哧”拔出了太刀遞了過去架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低聲喝道:“說,怎么回事情?”
荒川一悸愣,暗想難道是追兵殺了來,頭上冷汗直冒,當下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才好,山門口這個時候傳來了說話聲,“城主老爺和小姐已經出城了,你們快做好準備,夫人生前可最受城主老爺寵愛,小姐就是富人生養!要是做得好大大有賞!”一個粗嗓子的男子的聲音,后面一些和尚的諾諾聲聽不大清楚。
那粗嗓子的大聲喊道:“荒川大法師怎么還沒有起床呢,真是混賬,讓城主老爺知曉了發怒起來你們知曉情況的,就算是向來信奉佛祖寬仁賢惠的小姐也是無能為力。”
那荒川指了指抹在脖子上的太刀,道:“貧僧去去就來,不想讓人知曉的話乖乖的聽我的,誰也不想動刀動槍,沒有我的話,你家主子的傷就沒有人能夠治療了,要不放心的話就跟在暗處監視好了。”
君太郎對于老和尚話語中的譏誚甚是惱怒,可是又無法不放下太刀,只得怒視道:“小心你的口舌,不然寺中將沒有活人。”便放下了太刀跟隨在身后躲藏在拐角靜靜聽著對話,一旦發現了不對便先殺了來人滅了全寺院。
荒川不慌不忙身為得體使人無法挑出毛病,粗嗓子又挑三揀四了了一番方才離去。
荒川提了傷藥拿了工具隨著沙彌來了后院,君太郎湊到鬼山宗治耳邊說了幾句,鬼山宗治一聽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心道:“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