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政衡口吐“三村家親投靠毛利元就”的妄言,眾人嚇得僵持了身子瞪大了眼珠子望著政衡,想要從政衡的臉上瞧出花來,只是政衡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道要告訴他們,前世的他看過毛利元就從安蕓的一個兵力不過數百人的地方小勢力發展成為統治多個分國的龐大勢力的勵志小說,清楚了解了三村家親依靠著毛利元就的支援成為了備中霸主,后面還略略提到了三村家親被宇喜多直家暗殺的事情。
野山益朝看到政衡滿臉的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暗暗吃驚,低聲喃喃道:“要是三村修理大夫真如殿下所言的話,得到強力大名西國智將毛利元就的支援,備中國要亂起來了,或許這是我們伊達氏崛起的良機。”
真兵衛大點起頭道:“對,對,對,一旦讓三村匹夫得到了大力支持,靠近川上郡的哲多一定會受到強力的攻略,到時候就是我們搶占的好時機,殿下,恕臣下妄言,您一定要成為尼子氏的夫婿,只要云州尼子氏稍稍送來一些物資就夠我們發展的了。”
赤木也是點頭稱是,坐在他身側的左兵衛也是一臉的戚戚然,好像政衡不成為尼子氏的夫婿就犯了多么大的罪孽一般。
野山益朝不愧是伊達氏的善戰名將,一下子就分析出了許多道道來,說道“正是如此,如果三村修理大夫得到西國智將毛利元就的支援,那么我們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鳶巢山城該如何是好?在我看來,他一旦得到支援,在尼子氏勢微的情況下,一定會出兵和莊為資爭奪備中國霸權,身為莊為資名義上的從屬勢力必然要為莊氏出兵出力還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好處…如此一來,已經坐擁川上郡和后月郡兩郡土地并且得到都窪郡幸山城石川掃部助支援的三村氏會逐漸榮顯,坐擁三郡之地積淀深厚的莊氏苦苦支撐,而剛剛經歷大戰元氣大傷的伊達氏卻難逃被滅的命運,現在唯有取得和莊為資平起平坐的地位方才能夠擺脫出兵出力的束縛,向云州尼子氏求親正是最好的辦法。”石川久智,累代官職掃部助,都窪郡幸山城主,號稱備中國糧倉之稱,一直是莊為資和三村家親極力拉攏的對象,和三村家親是姻親關系。
政衡揮揮手道:“信弘,繼續,下面書寫一下我家的情況,不用夸大,就說經過了兩次大戰家中元氣大傷,動員力上面可以按照2月前的動員力,嗯大約在二千人左右,武器糧草方面好好訴訴苦,說有心撲滅三村家在哲多郡的同伴的叛亂,只是武器糧草不足,就這樣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二階堂信弘鎮定了片刻,重新鋪開了一張新的白紙,重新書寫了起來,手還是輕輕的抖動著,筆下的漢字有點扭曲,還好他沉浸漢字數十年,年輕時游歷金閣寺的時候遠遠瞄過一眼國寶王羲之的真跡“喪亂帖”驚為天人,好生重金購買了一份時人描摹的本子返回家中好生臨摹。
國寶王羲之的真跡“喪亂帖”是鑒真和尚瞞著官府秘密東渡日本的時候帶來的,當時鑒真和尚瞞著官府秘密東渡日本的時候還帶走了王羲之的行書真跡一幅“喪亂帖”、王獻之的行書真跡三幅,以及其他各種書法50卷,都是一等一的國寶。
當時日本人書寫文狀常以會寫漢字為傲,只有低賤粗魯沒有多少文化的鄉下武士才用日文書寫,還常常寫錯,一代代錯別字下來日文中全都是一些漢書的偏旁。
時人有“上等人寫漢字,下等人寫日文”的鄉民俚語,聽到這有點粗魯不堪的鄉民俚語的時候,政衡哈哈大笑,心有戚戚然,還略有一點難受,想起前世國人以讀寫英語為榮一般,自己當時不會讀寫英語連四級英語連續三次都落榜遭受到的譏誚。
胡思亂想了一陣,看到二階堂信弘終于書寫完畢,當面朗讀了一遍,眾人心中暗嘆不愧是累代佑筆頭職位的老人,言辭要誠懇處異常誠懇,掩藏鋒利處點到為止,好一篇文章。
政衡前世的時候看過許多白話文,聽得二階堂信弘的文言文,腦子一陣頭大,大致意思倒是聽得明明白白,然后說道:“既然如此,信弘,你愿意為我到云州月山富田城去求親嗎?”
二階堂信弘立即拜道:“是!”
政衡特意吩咐道:“信弘,前去月山富田城帶上佐次郎,讓他也看看世面,還有你此去的目的一是求親,二是看看尼子氏的動向,聽聞居住在松山城的使者乃是新宮黨人,此次前去聯絡尼子氏切不可與新宮黨發生沖突,也不可與他們過于親近,還是找一找其他重臣的門路作為倚靠。”
二階堂信弘一一記下,明白帶上佐次郎多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又想到也要讓佐次郎出去多多見識一下世面,老是躲在小小的阿賀郡也總有一點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對于佐次郎的成長非常不好,當年要不是自己前去京都游歷過金閣寺也不知道天下之大,從兄長的手中越級提拔成為了伊達宗衡的佑筆頭。
政衡吩咐完畢回身又對二階堂信弘點了一句:“信弘,那鬼山城的動向如何?”
二階堂信弘一頓,他在政衡出陣鳶巢山城的時候坐鎮甲籠城,任務就是監視鬼山城,立即回道:“在上、下宮原城籠城戰時,鬼山城蠢蠢欲動,要不是看到甲籠城已經構筑起了簡單的工事,后來一日內殿下擊敗楢崎一族奪取鳶巢山城和小谷山城立即退守鬼山城,幾日來或許也是明白了自己的末日將至極力加緊安撫足輕,只是城中足輕惶惶可不終日,多有逃散者,實際兵力已經不足五十。”
野山益朝皺了一下眉頭道:“殿下,自從兩次大戰,特別是上宮原城一場大火,領地內損失慘重,下熊谷村陷落使得被官們蠢蠢欲動惶惶不可終日,現在發動對鬼山城的攻勢,兵力上有點捉襟見肘,是否等到秋收后?”
真兵衛搖頭道:“宮內少輔大人,殿下的意思并不是僅僅是奪取小小的鬼山城,而是通過鬼山城突入草間,將高粱川井倉的川崎城、草間的城山城、豐永的宇山城、土橋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牢牢抓在手中。”
政衡一聽真兵衛所言和自己不謀而合,暗自驚訝之余有吃驚不少,想到如果真兵衛都能夠看到自己的謀略所在,何況老謀深算的莊為資和漸露崢嶸的三村家親等人了,只要一窺落葉而知秋,查探一番自己的動向就能夠知曉自己的謀略,心中越發的焦急起來,對著真兵衛露出了贊賞的目光,讓他繼續說下去。
對于當日重用真兵衛,政衡多是為了制衡原伊達氏一班老臣和安撫中山氏家臣,后來真兵衛屢立戰功也算是有識人之能,可沒有想到他能夠看得懂自己的謀略,實在是讓人眼前一亮,有成為三等智將的潛質,智臣分三等,一等智將鎮數國之地,如毛利元就、德川家康、織田信長、豐臣秀吉之流,二等智將鎮一國之地,如明智光秀、最上義光、宇喜多直家之流,三等智將鎮一城之地,其他末流智將只能夠在一町一村間為了幾畝土地爭斗不已。
二階堂信弘、野山益朝等人聽到政衡想要攻取鬼山城都只是局限于一城一地,可沒有年輕的真兵衛想到了其他,紛紛羞愧不已,二階堂信弘對于佐次郎前往月山富田城見見世面更加的強烈了。
真兵衛看到政衡目光中的贊賞,心中暗喜,道:“不管尼子氏同意求親要求與否,我們和松山城的關系隔閡已生,撕破臉皮是早晚的事情,松山城莊為資不會坐視我們繼續吞并附近國人豪強,繼續擴張勢力,雖松山城大部分軍力投向了猿掛城,可是佐井田的莊(植木)下總守還有余力攻城掠地,一旦反應過來趁機聯結上述諸城,便猶如一把把尖刀插入小阪部川的心腹之地,只能仰人鼻息。”
眾人聽得真兵衛的分析,全都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有想到好不容易奪取了鳶巢山城有點國人豪強的動靜,就立即將要面對更加嚴峻的考驗,紛紛提出了非常有建設性的提議,全都是圍繞著如何攻取高粱川井倉的川崎城、草間的城山城、豐永的宇山城、土橋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的事情上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