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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益朝決心盡快登陸四國,取得立足點,然后在當地好好打上幾仗,只要獲得幾個實打實的勝利,才能夠讓四團這桿大旗繼續飄蕩下去。實打實打上幾仗也不是盲目自大,自上談兵也不是不行,只要化作勝利的紙上談兵便不是妄議。更何況四團是一支致力于四國征討的軍團,受政衡遙控指揮,野山益朝忠心耿耿,他也不懷疑軍團上下,凡是伊達家出身的無不對政衡敬畏有加,奉若神明。就算是鈴木義兼之流同樣惟命是從,不敢放肆。
但是難保會有一些包藏禍心之徒離間君臣之心,人聲鼎沸,三人成虎之下難免讓人生出間隙,更何況上萬人馬人吃馬嚼,每日消耗無數錢糧,如果再無動作,連他自個都會過意不去。
清水宗治走上前去,拿著一根竹棍指著一地說道:“某屬意鳴門為首攻之地?”
眾人一驚,鳴門乃是阿波國和淡路最近的地方,一向是進出阿波國的橋頭堡,勝瑞城與鳴門相距不遠,三好義賢在這兒駐有重兵,修筑工事,想要突破此地實非易事。
野山益朝抬頭看了一眼清水宗治,淡淡問道:“你確定要攻打鳴門?”
清水宗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讃歧、阿波兩地劃了一個圈,說道:“眾所周知,阿波、讃歧兩地人數不過十七八萬,總動員力也就三四萬罷了,可我們占據水軍優勢,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也是三好義賢的最大劣勢。如果他放棄讃歧國,將讃歧之民遷至阿波國,然后獨守阿波國,憑借著鳴門防線和阿讃山地之險要,我們想要短期內攻破他,實非易事。”
眾人臉色微變,他們想到如果真的發生了清水宗治所提的情況,三好義賢將讃歧之民遷至阿波國,到時候憑險而守,想要擊敗他將是一件曠日持久的事情。
花房正幸問道:“四團初建,如何才能夠保證此戰必勝?”
四團初建,如果首戰無法取得勝利將嚴重打擊軍心士氣,這四團第一戰,一定要打得漂亮,既要一炮打響,在四國地區造成重大影響,又要以勝利來鼓舞士氣,然后方能再接再厲,繼續打下去。花房正幸認為攻打鳴門想要一戰得勝,恐怕不是易事。一上來就打硬仗苦戰,一旦時間推移,將會給予四團非常大的打擊。他的意思是先易后難,先找一薄弱點攻擊,取得一場小勝,然后積小勝為大勝。
清水宗治指著鳴門,望著眾人,緩緩開口說道:“鳴門乃是三好義賢的命門勝瑞城屏障,鳴門受到攻擊,勝瑞城風雨飄搖,你們認為三好義賢唯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花房正幸臉色微變,道:“三好義賢會加強勝瑞城的兵力,嗯,他會親自坐鎮勝瑞城,企圖將我等拖在鳴門無法脫身。你的真實意圖并非鳴門和勝瑞城,而是其他地盤。”
清水宗治微微頷首,朗聲說道:“新建四團一事已傳得沸沸揚揚,在岸和田城整編操演也沒有隱藏,按照慣例,春耕之后休整一段時間便討伐四國,三好義賢估計也知道他要面臨滅頂之災。不過三好義賢并不知道四團有多少兵力,也不知道他所要面對的敵人數量有多少,必然會發布總,按其糧草動員起三四萬人還是能夠得。”
村上通幸恍然,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現在的情況是三好義賢沒有放棄讃歧,將三四萬人馬分散在阿波、讃歧兩地,如果我等率先攻打讃歧薄弱,他就會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步步為營堅壁清野退守阿波國。”
清水宗治說道:“正是如此,我們不能夠給予其回心轉意的時間,可邀請駐守在淡路島的伊達水軍一同攻打鳴門,勢必一舉奪取鳴門的泊城,威脅勝瑞城,造成大影響,逼迫三好義賢坐鎮勝瑞城。只要三好義賢這頭老虎被困于籠中,那么讃歧、阿波其他各地全都是任由我等攻取的薄弱之地。如果三好義賢不返回勝瑞城,那么我等變佯攻為真攻,更何況勝瑞城內還有個人,其影響之大,雖無法與三好義賢比肩,可是也能夠起到撬動局勢的作用。”
野山益吵目露驚喜之色,對于清水宗治的睿智頗為贊賞,遂問道:“你說的可是細川真之?”
清水宗治微笑點頭,道:“正是細川掃部頭真之,前任阿波守護細川持隆之子。傳聞他的母親小少將乃是世所罕見的美女,三好義賢窺探許久,為了得到她方才暗殺主君。細川持隆死后,三好義賢不等細川持隆下葬便讓喪事變喜事,迎娶了小少將,千鶴丸、十河存保俱都是細川真之的異父弟。或許是愛屋及烏,或許其他的目的,三好義賢并沒有殺害細川真之,將他一直軟禁在勝瑞城內。”
野山益朝略略思考了一陣,道:“既然如此,那么便按照清水君所言便是!”
確定下了方略,那么如何完成這個方略,大家開始了對他的充實,很快眾人拿出了一份切實可行的計劃,井上資忠匯集了眾人的智慧書寫好了一份計劃書,然后交予眾人再補缺查漏一番。
一式兩份,一份保存,另外一份送往本國寺。
四月十六日,讃歧國,十河城。會議室里的氣氛稍有些沉重,四團組建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四國,從名字顧名思義就可以看出是來打他們的。伊達家的體量擺在那里,誰都知道不是好惹的。自認為知道內幕的人咒罵三好義賢自作聰明,你送一個假人質前往這不是打臉嘛,現在惹怒了伊達家實屬活該,可是牽累大家一起受苦受難就說不過去了,怨言實在不輕。
岸和田城每日的號角聲仿佛催命符一般煎熬著大家的神經,顯得有些疲憊的三好義賢喝了一口茶,露出幾分笑容,說道:“不用擔心,只要我等精誠團結,伊達家想要登岸實屬做夢。”
串田城主串田秀直似乎有些擔心,遲疑了片刻,問道:“國主,真的不會有問題嘛?我們很有可能陷入多地群攻,從海上能夠攻打讃州的地方不少,疲于奔命總有疏漏的地方。”
三好義賢笑道:“沒有任何問題。伊達家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們給了我們太多的準備時間,現在三好家已經動員起了三萬五千大軍,而且其中的一萬五千大軍部署在勝瑞城,堵住了他們直攻阿波國的門戶。如此一來,他們唯一能夠攻擊我等的地方只剩下了讃歧國,只要他敢登岸,我等團結一致就將他們趕下海就是。我現在擔憂的是他們去攻打伊州和土州,如此一來我等又將分兵守關,能夠機動的兵馬將大大縮小,既不利于我等守衛讃州。”
三好義賢口頭上鼓舞著士氣人心,好像一幅勝利在握的模樣,實際上他已經數日沒有好好睡覺了,臉上的疲憊之色足可見他的擔憂日益加重,敵人太強,手中籌碼太少。
身著甲胄的筱原長房之弟康范馳馬沖進十河城,不顧阻攔跑到了會議室門廊前,半跪在地,高聲喊道:“國主,國主,伊達家進攻了。這一次是真的,他們真的進攻了。”
會議室陷入寂靜。
三好義賢強撐著站了起來,瞪視著筱原康范,喝道:“胡說八道什么?”他剛剛鼓舞起來的士氣,一下子被打散了,筱原康范蠢笨之極,當著眾人之面直呼,聰明一點應該先告知給他,打個時間差,也好給他一點兒準備時間。
筱原康范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三好義賢的眼神,也沒有去瞧他的兄長示意,焦急喊道:“國主,真的進攻了,鳴門泊城失守了,森筑后守殉城。”
壞消息,還是壞消息。
筱原長房眼見得已經無法在瞞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已經在三好義賢的心中存了惡念,不過只要他還在便不會有事,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三好義賢短促的吸了一口氣,強撐著身體不要倒下,千算萬算伊達家竟然會以重兵把守的勝瑞城為突破口,勝瑞城內有守軍上萬人,再加上城防嚴密,想要攻破它實屬妄想。
筱原長房驀然想到了一個關鍵之處,移動了兩步,到了三好義賢身側,低聲說道:“主公,細川掃部頭大了,恐生出異心。”說完不再言語,到了廊下,拉住筱原康范離去。
三好義賢的神情有了變化,眼里掠過一絲厲色。筱原長房說得沒錯,勝瑞城內還有隱患,隱患不除,勝瑞城便有破綻,不過他曾數次想要除掉隱患,俱都被他的正室小少將局所阻。
三好義賢左右瞥了一眼,朗聲說道:“伊達家的人竟然蠢笨如斯,勝瑞城城防堅固,易守難攻,城內擁有萬余守軍,就算是十倍之想要在短期內攻破勝瑞城,也是妄想。”
勝瑞城之堅固,眾人俱都親眼見過,不過還是無法釋懷,原本雖然煎熬,可是畢竟沒有前來攻打,現在果然來了,誰能夠預料到勝瑞城能夠堅守得住,伊達家又不是沒有短時間攻破堅城的例子。
筱原長房去而復返,悄然來到三好義賢身側,低聲稟道:“主公,淡州伊達水軍盡出,登岸陸師約有萬余,一戰攻破泊城,森元村當即戰死,現伊達軍已進軍勝瑞城。”
三好義賢意識到他到底還是低估了伊達家的實力,不曾想到伊達家沒有攻打港口眾多的讃州,反倒是舍易取難,大意之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勝瑞城恐怕已危在旦夕。
三好義賢終于說話了,低聲下令道:“右京亮,你帶著我的手諭趁機進入勝瑞城,立刻處理掉隱患,全力守備勝瑞城。”
筱原長房遲疑了片刻,試探道:“主公,您不回去嗎?”
三好義賢搖搖頭,說道:“伊達家的人不會那么愚蠢,我懷疑攻打勝瑞城不過是一個幌子,聲東擊西之計,真正目的還是讃州,我需得坐鎮十河城,否則讃州立刻改姓?”
筱原長房應道:“是,主公!”說著匆匆離城而去。
勝瑞城原本是一座平城,是阿波國的守護所,自然不是一座堅城,不過自從三好義賢暗殺細川持隆之后,他看出了這座城堡的價值,斷斷續續的加固過一陣子,大規模擴建是在他退出畿內之后開始的。經過大半年的擴建,勝瑞城已經成了一座萬人大城。
伊達軍來襲的消息已經傳遍勝瑞城,此時此刻勝瑞城高度戒備,城守筱原實長收攏了兵馬,放棄了一些據點,將人馬聚集在勝瑞城內,并且安排了巡值守夜,以防不測。
勝瑞城內西側有意間小廟,匾額上寫著專勝寺,趁著城內亂作一團,穿著破舊足具的武士偷偷摸摸的潛入寺內,輕聲叩擊了兩下門板,低聲呼道:“少主,少主,勝四郎給你帶消息來了。”
細川真之身著補過的和服從拐角走了出來,問道:“城內出什么事情了?”
勝四郎答道:“少主,伊達軍攻入阿波了,泊城已破,現正趕來勝瑞城,少主,出頭之日不遠了,忠于守護家的麻植、蓮池等家族已經準備多時,只要少主一聲令下,大家都會齊出幫助少主復國。”麻植、蓮池兩家俱都是在細川持隆死后一同被殺的后人,他們站錯了隊伍失去了領地淪為浪人。
細川真之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突然眼睛瞪大了,道:“不好,我等需要立即離開勝瑞城,否則兇多吉少。”
勝四郎驚愕道:“為何?”
細川真之深吸一口氣,道:“勝四郎,有何辦法出城?”
勝四郎沉吟了一會,道:“有,給在下一段時間準備,嗯,最遲明晚出城。”說著左顧右盼了一陣,匆匆離去。
勝瑞城密室內,岡本清宗聽完勝四郎的回報,冷哼道:“他要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