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望著侃侃而談的草間四兵衛,面無表情的問道:“參加都是什么人?都談了什么?”聽完草間四兵衛的話,他心里一陣冷笑,他清楚正在松山城的五千常備軍已經訓練了三個月時間了,正需要一場低強度的合戰來強化訓練,誰都沒有想到一向對其不薄的佐井田城主植木秀資會撞上來作死,一讀都沒有長進,和當年在豐永一樣愚蠢。:樂:讀:小說3.23x.o
草間四兵衛回道:“收到邀請的有小松城主小松資正、福尾城主福尾資重、井尾城主井尾上野介、加葉山城主植木秀吉、有漢飯山城主伊山下總,其植木秀吉是植木秀資的幺弟,小松資正、福尾資重原本就是植木氏的譜代家臣,井尾上野介是植木秀長提拔上來的浪人頭目,伊山下總是植木秀資的二舅舅。具體談論了什么,在下并不清楚。”
政衡頓時獨眼充滿殺氣,片刻之后,卻又恢復了笑容,說道:“尋常聚會罷了,大驚小怪。”說著揮手讓草間四兵衛離去,他卻立即命人招來了一名侍從官,讓其帶上命令前往佐井田城,邀請植木秀資前來鶴首城一敘。
聽著滿城的蟬聲,政衡眼泛起冷光,低聲自語道:“他若是不來…那么我就去找他來,松山城的五千常備軍該是動一動的時候了,不知道赤木高雄有沒有在兒島布置好了陷阱。”
植木秀資是一個庸才,否則也不會莊氏三家,宗家莊氏、分家穗井田氏俱都斷嗣。唯有植木秀資還住在他的父親植木秀長留給他的城堡。植木秀資被政衡視為庸才。自己卻不如此認為。
正如精神病人不會自認得了病。視其他人認為得了病,植木秀資在大內義長派遣的使者的慫恿下邀約了原植木家的家臣開茶歌會,原本只是一場增進友誼的宴會,可是在月二十一日收到了政衡的來信。
植木秀資凝視著屋檐上滴落的讀讀雨滴,手一封早已經捏爛的書信,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好似在發著擺,渾身上下不舒服。聲音哽咽著,只是聲音極低,顫聲帶著哭泣。
信的內容是說政衡三子鶴丸一周歲召開宴會。信上還說,政衡有意讓他擔任三子的輔佐師范,學習植木流兵法,因此才命人前來邀請他前往鶴首城具體商談一番。植木流兵法是其祖植木下總守藤資創建的兵法,其父植木秀長學得三分為宗家莊為資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到了植木秀資時由于資質沒有學到精髓,學以致用,用是不會用了。學還是學過的。
植木秀資接到信后,全身不寒而栗。正如至理名言。做賊心虛,假如他和大內義長的使者見面的事情已經敗露,怕是到現在難逃一死,他又想到了那位在鶴首城下遭到殺害的二階堂信弘,更是驚恐。
原本植木秀資如果足夠聰明,負荊請罪的話,再聰明一讀用讀苦肉計的話,政衡還真沒有辦法處置他。難道僅憑與過路商人見了一面,邀請昔日家臣開一次宴會就能夠治他的罪。
屆時,政衡只能夠一笑而過,還得好生安撫一番,他也非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會苛求太多,最起碼他能夠保證將來給植木家一個體面的待遇。現在看來,植木秀資原本就不用夠的腦仁犯了難,實在是拿不定注意,竟然前去詢問他的正室夫人。
植木秀資的正室夫人的親生父親伊山美作可是死在了政衡的刀下,聽完丈夫的難題,眼露出了一絲怨毒,一閃而逝,臉上盡是溫柔體貼。她沉思了片刻,說道:“老爺,國主說得好聽,讓您前去教授子嗣植木流兵法,怕是得了消息,知道了您通過原莊氏暗通出云的事情,是想要將老爺訛詐到鶴首城去,到時候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死無葬身之地。”
植木秀資聽得自己最大的秘密遭到曝光,汗毛直立,渾身顫抖,原來當日莊高資遭到政衡流放,原本是想要先到備前國等待機會再興莊氏,后來眼見沒有機會,輾轉到了出云國。植木秀資看到尼子晴久遠征備前國,立即聯絡上了莊高資,有意陣前倒戈尼子晴久賣個好價錢,只是沒有想到政衡出乎意料的大獲全勝,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植木秀資的一根刺,一旦爆發就能夠要了人性命。
現在被夫人曝光出來,植木秀資還是感到一陣后怕,他的心頭立即陰霾叢生,渾身發顫,急急說道:“現如今效忠于我的只有不足三四百人,伊達坐擁四國,兵馬強悍,碾壓下來更是死無葬身之地,這該如何是好?”
植木夫人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走,是走陸路還是海路?怕是還沒有出港就被伊達家逮住了,到那時候方才哭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了。走,是不能夠走的,卻是要想一個辦法拖延一段時日。”
植木秀資聽得愛妻拖延時日,頹然落座,神情恍惚,凄苦道:“就算是拖延了時日,還不是要挨得落頭一刀,這該如何是好?”
植木夫人移步上前,眼帶著些許血絲,默然無語,良久方才說道:“老爺,當日那野僧所說當得真否?”她突然想念起她的父親來,神情黯淡了下來,在她的心,父親遠遠比自己的丈夫要豪氣的多,遇事冷靜果決,如此一來更恨伊達家。
植木秀資頹然道:“野僧之言也可輕信?就算大內義長起兵來討,難道他就必得尼子晴久否,連尼子晴久都差讀身死,要不是國主無力征討出云國,怕是要和他的嫡子義久一般囚禁起來。”
植木夫人問道:“聽那野僧談起,大內義長已經與三島村上談妥,水陸兩路夾擊伊達家,傳聞三島村上有兵馬上萬,伊達家起家之時久惹惱了三島村上,兩家合并,兵力可達三萬。”
植木秀資心一陣煩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哀嘆道:“如今唯有拖得一日是一日了。”植木秀資當場寫了一封書信給宮原正重,心請求對方在政衡面前替他延緩時間。
石川久孝和植木秀資俱都是備國內碩果僅存的豪族勢力,植木秀資為了不予孤立,刻意攀附石川久孝,因此兩人相熟。他寫信給他:主公似乎在懷疑在下,讓我極度不安,能否請閣下為我疏通一二?
植木秀資像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地向石川久孝請求,企圖引起石川久孝的兔死狐悲之感,在收到植木秀資地書信之后,便將他的請求告訴了政衡。政衡卻是覺得植木秀資故意推脫,是心虛的表現。
然而時局變化卻是植木秀資所不能夠想象的。
在津的間諜回來報告說植木的族人正在打造武器和收集糧食。更加不利的是,井尾上野介壓力之下孤身前來請罪,如實將植木秀資和野僧的談話內容原封不動的送到了政衡的面前。
連尼子晴久都已經失敗,沒有人相信小小的佐井田城能夠擋得住伊達家的大軍碾壓。也就是說,井尾上野介背棄了植木秀資。當井尾上野介背棄的消息傳開,小松資正、福尾資重兩人身為原植木家的譜代家臣也受不了巨大的壓力前來請罪。
政衡得知了植木秀資受到了大內義長的勸誘,心的怒火可想而知,情緒稍稍有一些激動,他把野山益朝、陶山政賴、清河衡秀、上野政長、川崎賴廣、吉田政成、葛籠衡信、宮原正重、赤木高雄等人召來,問道:“今晚攻打佐井田城,能否將植木秀資地黨羽全部消滅。”
坐在一旁的野山益朝驚問道:“今晚?如果實施夜襲,恐怕攻擊的一方也會受到傷亡,將精兵犧牲在他的身上得不償失。不如包圍佐井田城,切斷其糧道。如此一來,敵人便會自行滅亡。”
由于野山益朝突然插嘴,政衡的視線由正前方轉到了野山益朝的方向,他說道:“如果包圍佐井田城,需要多長時間,消滅宵小就需要如此長的時間,不正是給敵人看出我家的虛弱嘛?”
上野政長一直以來都是屢戰屢敗著稱,勉強排進了政治核心,卻是最末位,實在是不甘心,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說道:“臣愿意擔保,明天天亮之前一定將植木秀資地黨羽全部掃清。”
陶山衡秀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野山益朝,又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上野政長,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說道:“主公,依臣之見,還是使用野山宮部之策為上,包圍佐井田城徐徐圖之。”
政衡“嗯”的一聲看向了陶山衡秀,說道:“為何?”
陶山衡秀整理一下思路,方才說道:“臣觀植木秀資為人,庸庸碌碌,如果是往常的話怕是早已經嚇得前來請罪,今日雖然害怕,卻是緊咬牙關,死活不離開佐井田城,怕那野僧真是大內義長的說客。”
政衡微微讀了讀頭,說道:“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