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7月14日21:45烏法聯軍司令部 高爾察克聞言卻沉默不語,顯然,這廝不能認同剛打了大勝仗的聯軍居然認為不能和莫斯科繼續打下去,不過對于協約國出動聯軍介入烏拉爾山脈以西的俄國局勢,戰略目標并不在莫斯科,這一點他倒隱隱心知肚明。
王庚見狀,便給一旁的宇都宮太郎使了個顏色,聯軍副參謀長跟自家總司令廝混了這么久自然明白王庚的意思,便笑呵呵的道,“高爾察克閣下,總司令閣下,你們兩個慢慢談,我找佩佩利亞耶夫閣下還有點事情商量,我們就先告退了!”
說著宇都宮太郎站了起來,這邊佩佩利亞耶夫忙不迭也起了身,詢問的眼光瞅向高爾察克這位自己的老大,高爾察克默默的揮了揮手,示意沒他什么事了,這廝便顛顛的跟了宇都宮太郎離開了小會議室。
等出了門佩佩利亞耶夫耶夫一把拉住宇都宮太郎道,
“太郎閣下,請您務必在中國王跟前替烏法的俄國部隊美言幾句,說實話,這會兒要是讓烏法的兩個集團軍重新去喀山作戰,我真怕部隊半路上就嘩變了,您也知道,烏法這邊的俄國部隊以巴什基爾人為多,喀山那邊卻多是韃靼人,平時根本就尿不到一個壺里。”
宇都宮太郎笑瞇瞇的拍了拍內閣總理的胖手,自信的道,“放心,總司令閣下的心思我還能摸不著?他才不會那么輕易就把你們送還給高爾察克呢,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啥,聽說你府上又來了幾個韃靼舞娘?走,去你那喝個小酒放松一下,今晚你們的最高執政官和我們總司令且有的討價還價呢!”
說著宇都宮太郎哈哈笑著挽著佩佩利亞耶夫的手走了出去。
在小會議室內,王庚起身親自為高爾察克倒了一杯香檳酒,笑著道,“伏特加雖好,可是勁大容易上頭啊,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來,喝杯香檳潤潤嗓子,歐戰這么些年,法國香檳都不好搞了,這還是我從國內空運過來的呢!要是閣下覺得好,回頭你帶一箱回喀山去!”
高爾察克聞言伸手接過了王庚遞過來的香檳酒,這才發現邊上矮幾上放香檳酒的木桶里面是碎冰塊,這進來這么久了還沒有融化,怪不得這香檳酒清朗爽口煞是滋潤嗓子呢。
“這可稀罕,難道您這兒居然還有冰窖儲藏著冬天的冰塊不成?”高爾察克一邊品著冷冽爽口的香檳,一邊驚訝的問道。
“冰窖又不能隨身帶,這是他們從美國給我帶到國內的一批家用冰箱,眼瞅著夏天要到了,我叫他們給我運了一臺到前線來,說起來這烏法還是獨此一家唯一的一臺冰柜呢,美國kelvinator公司最新的產品,說是第一次在市場上銷售呢,用來制冰倒是方便不少!”王庚笑呵呵的一邊解釋,一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坐下來喝了幾口。
高爾察克又品了幾口涼爽的香檳酒,砸吧著嘴就差脫口而出“哈拉笑”了,不過這廝畢竟心里有事,很快把話題從冰箱和香檳酒上扯回了剛才和聯軍總司令討論的問題。
“總司令閣下,不瞞您說,我的全俄臨時政府和那些從彼得堡一路過來追隨我們的人,都是反布爾什維克主義的有識之士和俄國精英,您下午電報里說要和莫斯科談判,雙方劃界停戰,這在喀山引起了軒然大波,我的部下都義憤填膺,包括那些追隨我們的人,大家有一種被協約國和聯軍出賣的感覺!”
這會兒會議室內只有高爾察克和王庚兩個人密聊,高爾察克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面臨的壓力和委屈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看著王庚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和難過的樣子。
王庚輕輕嘆了口氣,“請叫我gun或者王庚吧,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我當然知道您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可是我肩上的壓力絲毫不比您少,俄國的大地是如此的遼闊,布爾什維克的那個階級斗爭的口號又是如此的容易煽動起底層老百姓對之前沙皇或者臨時政府的不滿。
而持續幾年的歐戰和眼下的內戰又給全俄人民增加了巨大的痛苦和災難,再說這遍地餓殍的大饑荒又深深的打擊了這個國家的社會和經濟,我們現在能在烏拉爾山脈以西穩住伏爾加河右岸的局勢,已經是相當的艱難”
“而且,您也知道,對協約國來說,德奧同盟國才是對自由世界的最大威脅,之所以協約國組織聯軍介入俄國局勢,除了拯救布爾什維克鐵蹄之下的俄國人民和我們的朋友之外,更重要的是抑制住德奧的迅猛勢頭,從東線拖住對方的手腳。”
“如果不是這樣,在得到了芬蘭、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波蘭、白俄羅斯、烏克蘭、格魯吉亞、阿塞拜疆等新獨立的親德國家和地區的資源和支持之后,全力撲向西線的德奧同盟隊的實力大大得到了增強,協約國連維持戰線都相當困難,更不要說打敗同盟國了!”
王庚耐心的跟眼前的全俄臨時政府最高執政官解釋著目前的局勢,當然,這一切作為高爾察克來說,其實他也心知肚明,但俗話說,屁股決定腦袋,他既然是自由俄國推舉的最高領袖,自然處處先為俄國考慮,而對全俄臨時政府來說,最大的敵人是紅色的蘇俄政權,而不是德奧同盟國!
“尊敬的gun,我深切理解協約國的立場,可別忘了自由俄國也是協約國的一份子,如果我的全俄臨時政府不能迅速有效的把危難深重的祖國從布爾什維克們的手里拯救出來,我和我的政府將失去人民的支持。
而一旦蘇俄政權從烏法戰役失利的打擊中緩過勁來,今后再要對付他們則要花費更大的代價,這毫無意義也不必要!所以我并不是無視協約國想重新開辟歐戰東線戰場的訴求,而是認為,消滅布爾什維克和蘇俄政權,將能拯救俄國人民所面臨的災難,并使得新生的俄國能更好在協約國中發揮作用!”
高爾察克顯然也是個意志堅定的家伙,雖然他認同協約國在東線的重點是盡快開辟東線戰場牽住德奧這頭蠻牛的尾巴,可在他看來,俄國如果能重新統一并投入東線的戰爭的話,在協約國內能作出的貢獻將比現在大的多,現在俄國因為內戰的關系,完全幫不上協約國的忙,反而成為巨大的負擔和包袱。
“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您還得當初您答應我頒布的兩個臨時法令么?”王庚話鋒一轉,直視著高爾察克的眼睛道。
“法令?您是指那個《三五七減租條例》和《全俄臨時政府土地管理辦法》么?這兩個法令雖然已經頒布了,可要執行起來困難很大!
您也知道,內戰使得國家四分五裂,布爾什維克們搞的那個《土地法令》簡直摧毀了農村經濟,地主和富農沒逃出來的基本都被消滅了,就是伏爾加河右岸,雖然是我們的控制區域,可因為糧荒和戰爭,老百姓也到處流離失所,這兩個法令真正要實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行”
高爾察克一臉苦笑,他沒說出來的是,那些追隨全俄臨時政府的貴族、地主、資產階級和富農們,一旦能奪回被蘇維埃沒收的土地莊院和財產,到時候可未必能賣臨時政府這兩個法令的賬,不過這會兒一切都還在蘇維埃手里呢,所以這廝且不著急揭開這個矛盾。
“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幾千年的傳統和習俗,一下子要打破當然會有很大的阻力,可是我要警告您的是,如果我們不能較好的解決土地兼并問題,如果我們不能讓勞動人民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在這個主義已經被從潘多拉的魔盒里放出來的時代,像您期望的那樣才徹底消滅布爾什維克是做不到的。”
王庚的語氣帶著一絲沉重,事實上,就是有了《三七五減租條例》和《土地臨時管理辦法》,也不過是緩和階級矛盾的一種臨時辦法,這個時代工人和農民特別是農民,永遠被壓迫在社會的最底層,吃的是草,擠的是奶是勞動人民的真實寫照。
要徹底改變世界,王庚沒有這個奢望,他只希望盡自己所能,為這個時代帶來一點點改變,給人們多一點希望,其他的一切,只能留待歷史去評說。
“不不,我親愛的gun,您太小看您自己了,別人或許做不到,您和您的聯軍一定能做得到,我看得出來,您心中大有丘壑,志向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擅自揣測的,其實,只要您和您的聯軍愿意支持我,我有信心把俄國從布爾什維克的鐵蹄下拯救出來!”
高爾察克一邊給王庚帶著高帽子,一邊再次拍起了胸脯,這廝甚至還舉了個典故,
“親愛的gun,你們中國不是有個典故么,叫做什么,對了,叫做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您和您的聯軍比楚霸王厲害多了,托洛茨基不過是個書生趕鴨子上架而已,而且您在烏法戰役中把他們的主要將領差不多一網打盡了,我們只要渡過伏爾加河,沒有人能擋得住我們!”
高爾察克滿臉期待的望著眼前的聯軍總司令,這位實際上的中國和亞洲的無冕之王,當日本放棄了抗爭轉而匍匐在中國王的腳下締結了中日同盟之后,這個世界上能挑戰中日聯盟的國家和勢力已經不多了。
在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高爾察克看來,1918年能有自信能挑戰中國王和他的聯軍的人,估計全世界都找不出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