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紐約故事第四百一十三章不要向現實低頭1918年7月13日19:30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報告烏里揚諾夫同志,馬克西姆.高爾基同志來見您,在您的辦公室等著,是叫他先回去還是把他請這兒來?”烏里揚諾夫的衛隊長瓦西里在會議室門外報告烏里揚諾夫正背著手在會議室里轉圈,周圍是幾個眉頭深鎖的中央委員,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布哈林、捷爾任斯基,每個人都眉頭緊鎖愁云密布,此時托洛茨基則又去了電訊室,烏法方面的聯軍電臺雖然已經聯絡上了,對方的回音卻一直沒來,這讓這邊蘇俄中央委員們心里有點七上八下“馬克西姆?請他到這兒來哦不不,還是我回辦公室去見他”烏里揚諾夫一愣,不知道馬克西姆這個布爾什維克的老朋友今天怎么來了自從今年一月,在彼得格勒的流血事件中,布爾什維克驅散了民主選舉出來的立憲會議之后,一大批原本同情和支持布爾什維克運動的知識分子和藝術家對革命深感失望并逐漸疏離了,馬克西姆.高爾基雖然是烏里揚諾夫的老朋友,也曾經為布爾什維克的事業奔走呼號,但一月流血事件發生后,高爾基差不多和布爾什維克決裂了“我去去就來,捷爾任斯基,烏法聯軍方面一有回應你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對了你知道馬克西姆今天來找我是什么事么?契卡這幾天沒抓什么和馬克西姆關系密切的教授啊知識分子啥的?”烏里揚諾夫一邊往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問捷爾任斯基道 “我不知道啊,契卡的肅反工作一直在進行了,干凈利落的消滅我們隱藏在我們內部的敵人是蘇俄中央委員會的決定,對左派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必須無情打擊也是您親自下的命令.
當然,根據您的吩咐,我們的人沒動馬克西姆本人,不過他的那些同事和學生啥的,不少都是左派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分子,該鎮壓的我們絕不敢手軟,這事您知道啊!”捷爾任斯基有點心虛的道“我問的是這兩天,有沒有抓了馬克西姆的老熟人或者啥的?”烏里揚諾夫皺著眉道“這兩天一準沒有,這我能保證”捷爾任斯基咔的而一個立正道烏里揚諾夫心里有了底,匆匆出門,見自己的衛隊長瓦西里還在門口等著,不過就這么點功夫,身材高大的瓦西里居然靠在走廊上站著睡著了好在小伙子警醒的很,聽見開門聲馬上醒了過來“烏里揚諾夫同志,我回來了,馬克西姆.高爾基在您的辦公室等半天了,轟都轟不走,我只好替他來叫您”瓦西里眼眶深陷,臉色青白,顯然既缺乏睡眠,又營養不良,整個人都有點瘦脫了形“你回來了,怎么瘦成這樣,糧食都搞回來了?一路上還安全?”烏里揚諾夫緊緊和自己的衛隊長握了握手,接著摟住瓦西里的肩膀,一邊往走廊那端的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邊扭頭關切的問道“伏爾加河流域的糧食差不多都被南方面軍收刮完了,這次去察里津只從約瑟夫同志手里挖出來一萬五千噸麥子,都用火車運到莫斯科來了,一路上倒還好,頓河哥薩克白衛軍上次被打退之后似乎傷了元氣,這一時半會估計還沒法卷土重來”瓦西里一邊搓著臉驅散滿臉的疲憊,一邊在烏里揚諾夫身邊道“只有一萬五千噸麥子?這哪夠啊,莫斯科加上周邊郊區至少三百萬人口,現在的糧食儲備只夠一個禮拜,一萬五千噸平均分到每個人手里才5公斤糧食,兩周的配給都不夠”烏里揚諾夫停下來嚴肅看著瓦西里道“沒辦法,約瑟夫同志察里津那邊征集的糧食之前被第十集團軍帶走了一部分,說是要去伏爾加河右岸增援東方面軍,不知道烏法戰役打的怎么樣了,那個我一下火車就聽到莫斯科在傳一些謠言”瓦西里攤開雙手無奈的解釋 “謠言,什么謠言?契卡們都在睡大覺么?莫斯科必須戒嚴,把街頭閑逛的任何敢胡亂散步謠言的家伙都抓起來,嚴加審問,讓他們交代消息來源和同伙,該槍斃的一律絕不容情,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斗爭,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我們今天對敵人的任何容忍,都會成為明天套在我們脖子上的絞索”
烏里揚諾夫揮舞著拳頭沖著自己的衛隊長吼道,聲音響徹克林姆林宮的走廊,好在值勤的衛兵個個目不斜視權當沒有聽見,這條走廊此刻雖然燈火通明卻是蘇俄中央辦公重地,倒沒有太多的閑雜人等聽見 “這個烏里揚諾夫同志,我也不知道謠言是哪里傳來的,似乎說是紅軍在伏爾加河右岸打了敗仗,圖哈切夫斯基的南集群全軍覆沒,葉戈羅夫也失蹤了,還說高爾察克很快就要打過伏爾加河直奔莫斯科來了當然,這都是謠言,我個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瓦西里咔的一個立正,低聲匯報了自己聽到的謠言內容,并且表示自己絕對不相信這些謠言在烏里揚諾夫銳利的眼神逼視下,平時深得主席同志信任的衛隊長在這眼神下都覺得自己的后脊梁涼颼颼的 “不相信就好絕不要相信敵人的宣傳,對我們的事業必須有百分百的信心,瓦西里,這一趟去察里津你太累了,這樣,你去找加米涅夫,就說是我說的,從現在起莫斯科晚上開始戒嚴!
叫衛戍部隊和契卡一起加緊盤查可疑人員,所有散步失敗言論和謠言的敵對分子都抓起來,我們的糧食不是用來養活這些混進莫斯科的敵人的聽明白了沒有,然后你就回家好好睡一覺,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唔這個這個你拿去”
說著烏里揚諾夫在自己身上左翻右摸的,結果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烤玉米來,干巴巴的也不知道在這廝兜了揣了幾天了,一把塞到瓦西里的手里,一邊道,“這個回去路上就吃了,不許給別人,必須你自己吃,過兩天我再給你帶點別的回去,我飯量小”
瓦西里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要塞回去卻拗不過烏里揚諾夫,只得緊緊的攥在手里,一邊咔的又敬了個禮,聲音嘶啞的道,
“我明白了,傳達完命令后就回家睡覺去,路上把這個玉米堅決消滅掉,不給別人”
“哈,這才是我的好小伙子去去”烏里揚諾夫目送瓦西里敬禮后折返大會議室,嘆了一口氣,扭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糧食的問題再一次讓他覺得一籌莫展起來,尼瑪,德國佬怎么就那么多糧食,烏法聯軍怎么就不缺糧呢?偏偏我們蘇俄到處都找不到糧食 “馬克西姆,我的老朋友,你終于肯來看我了我太高興了來來,這邊坐,衛兵,衛兵,給馬克西姆倒一杯茶來你吃過晚飯了么?馬克西姆.高爾基我的老朋友”
烏里揚諾夫滿面春風的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把等得心焦在辦公室里團團亂轉馬克西姆.高爾基一把摟住,緊緊的擁抱了一下,又招呼著他趕緊坐下,吩咐門外的衛兵給高爾基同志上茶 “烏里揚諾夫同志,不是緊急的事情我不會來找你,就在一個鐘頭前,契卡把我的房東瓦西里.坎金斯基一家都逮捕了,說他們散布謠言是帝國主義派來的資產階級奸細、是叛徒是內奸,我這才來找你,請你無論如何要幫個忙把他們給放了,再耽擱下去我怕他們沒準連夜就給槍斃了都有可能”
身材高大的阿列克謝·馬克西莫維奇·彼什科夫1868年生,今年是這位俄國自學成才的作家的五十大壽,在十月革命前他是烏里揚諾夫同志的忠實伙伴和老朋友,但是因為反對十月革命而讓兩人之間十幾年的友誼出現了巨大的裂痕標志性的事件就是十月革命前夜,蘇俄中央委員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因為反對舉行武裝起義而宣布退出布爾什維克中央委員會,并且在非黨報紙《生活報》上刊登了聲明,這事實上向資產階級臨時政府和克倫斯基泄露了布爾什維克要武裝起義的秘密而這份《生活報》的主編,則正是烏里揚諾夫同志的老朋友阿列克謝·馬克西莫維奇·彼什科夫,當然,自1892年起,人們熟悉的是他的筆名:高爾基,而人們往往就稱他為馬克西姆.高爾基馬克西姆.高爾基只所以反對舉行十月革命,和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一樣,是擔心武裝起義如果失敗,那么會斷送布爾什維克從1905年革命以來積聚的力量,而很多人可能沒有時間和忍耐再等待下一個十二年 俄國十月革命后高爾基立刻組織了一系列協會來防止他所擔心的科學和文化的沒落,“提高學者生活水平委員會”的目的是保護特別受到饑餓、寒冷和政治無常威脅的知識分子而成立的他組織了那份《生活報》來反對烏里揚諾夫的《真理報》和反對“私刑”和“權力的毒藥”
高爾基的房東是莫斯科大學美術系教授瓦西里·坎金斯基,這廝比高爾基年長兩歲,雖然早年在莫斯科大學是學的是法律和經濟學,之后卻去了慕尼黑學習繪畫,在十月革命后才返回了莫斯科,擔任莫斯科大學美術系教授,沒想到居然今天下午被契卡闖進屋子逮捕了“瓦西里.坎金斯基?就是你那個整天畫抽象派藝術品的房東瓦西里.坎金斯基?不要急慢慢說,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他畫的東西脫離現實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么,怎么被逮捕了?罪名是什么?”烏里揚諾夫一邊把高爾基按到沙發上坐好,一邊親自從衛兵手里接過茶杯端到了作家的手上 “罪名?無非是叛徒內奸同情左派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散步失敗言論和謠言亂七八糟一大推,烏里揚諾夫同志,我了解瓦西里.坎金斯基,他是俄國了不起的畫家和藝術家,雖然他的畫我也不怎么太能看得懂,但是文學家和藝術家的心和靈魂是相通的,我的房東坎金斯基絕對不是壞人請您給契卡下令放了他”
馬克西姆.高爾基顴骨高聳,臉型寬大但瘦削,嘴唇上的大胡子跟著聲音一起在顫抖,顯然是心急如焚 “不要著急,阿列克賽.馬克西莫維奇,真金不怕火煉,只要你的房東的確沒干什么違反蘇維埃法令的事情,那一定沒有問題,早晚能放出來,不過契卡的肅反工作自有他們的一套程序,我就是中央委員會主席,也不好橫加干涉,這樣,回頭我問問捷爾任斯基,看看到底有沒有這檔子事,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下令釋放你看這樣如何?”
烏里揚諾夫一邊應付著高爾基,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發現味道不對,低頭一看,里頭不是茶而是牛奶,小個子領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按下了辦公桌上的叫人電鈴 高爾基這時候忍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來要說話,烏里揚諾夫擺了擺手示意他等一下,接著門口很快出現了一個穿著軍裝的衛兵,“主席同志,您有什么吩咐?”
“為什么我的茶杯里是牛奶?莫斯科和俄國人民都在忍饑挨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把克林姆林宮所有工作人員配給的牛奶都給保育院的孩子們送去,任何人不得例外,為什么我的杯子里又出現了牛奶?你說這是怎么回事?”烏里揚諾夫鐵青著臉敲打著手里的茶缸吼道(/皮,皮。無,彈.窗,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