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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為什么他的眼里常含著淚水?

  聽到范純仁的話,司馬光忍不住笑了起來:“哪里有不愿意當官的,西夏的官員看似責任很大,動不動就被撤職,但我走訪過一些中低層的官員,他們不僅對者這種方式很是認可,甚至還頗為喜歡。”

  范純仁驚奇道:“這是為何?”

  司馬光笑道:“其實我也很納悶,但我走訪過之后,我才明白為什么他們不僅愿意當,而且樂在其中。”

  范純仁看著司馬光,希望聽到解釋。

  “…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這個官當起來輕松。

  這個輕松并非說不用干活,相比宋朝的官來說,西夏的官很忙。

  他們這里沒有所謂官吏之分,所有人都算是官,所有人的入職其實也都要通過一個叫公務員的考試才能夠進入官場。

  在西夏的科舉考試只是一個入場制度而已,他們在考完科舉之后,想要當官,還得進行公務員的考試,并且需要進行入職的培訓。

  聽起來好像很麻煩,但是在入職之后卻很有效果。

  而官員們有不少是原來宋朝的官員,他們對西夏的官場習氣很是滿意,原因是他們只要干好自己職責的事情就不會被莫名其妙的摘帽子,這些都是有規矩可詢的,而不是讓很多的潛規則支配。

  他們也不需要將所有的精力拿去奉承上司,只要他們將事情給做好,就可能得到升遷。

  這是個非常務實的官場,官員們可以為百姓做很多的事情,這種快樂,不是宋朝官員能夠體會到的。”

  范純仁更糊涂了:“事情多了,那哪里有時間去讀書、聚會、領會山水之樂,這樣的官當來又有什么意思?”

  司馬光笑著搖頭道:“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但看到他們投入其中的模樣,我也是心生好奇,于是請求加入其中。

  當時加入的時候,做的事情是修建一個縣的水利工程,那個縣十年九旱,縣里面幾十萬人,常年都要逃荒,即便是年景好的時候,也要出外謀生才能夠勉強活下去。

  這個縣的知縣是一個叫文弘綬的年輕人,小伙子二十多歲,年紀雖輕,但干勁足啊。

  這個縣整個縣的背面是一條大河,但縣里卻被一條大山給阻隔住了,聽得到大河的水流聲音,卻只能干瞪眼,所以,惟一的辦法就是在山上鑿出一條水渠,將水引入到縣里面來。

  但這個工程實在是太難,也有點異想天開了。

  當時我是跟著一起調研,我看完之后覺得上面的人絕無可能批準這樣異想天開的計劃,即便是批準了,也絕對不可能完成。

  但后來令我意外的是,這個提案不僅被批準了,而且還撥了大量的錢糧下來。

  可即便是錢糧足夠,我也不覺得能夠完成,因為這種工程的難度不亞于建造長城了,光是靠一個縣,光是靠一個年輕的知縣,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大的號召力?

  但這個年輕人帶著一幫比他還要年輕的年輕人,到各處的鄉里去宣傳,去和那些農民去勾畫出以后有水了之后縣里面可能的美好未來。

  當時我是打算看笑話的,因為這些農民怎么可能會配合嘛,在大宋的百姓,誰面對這些勞役,誰不是能逃就逃的。

  這個縣其實在之前也是陜西六路的,也就是屬于大宋的,怎么可能就換了個國籍就會讓農民勤快起來?”

  但奇怪的是,這個年輕人還真的組織起來了很多人,而且數量還是多達幾萬人之多!

  在真正開工之后,我才發現,原來這里農民干活是給錢的,不僅不需要他們自帶干糧,還有錢可以領,這才是令我吃驚的地方。

  在大宋,農民不僅要交賦稅,還得自帶干糧服勞役,而在西夏,卻能夠吃著白粥大白饅頭,甚至有時候還有肉可以吃。

  當然這些只是題外話,我想說的是,作為一個官員,在參與的工程中,最后潺潺的水流涌進那片干涸的土地的時候,那些農民跳進渾濁的水中大聲的哭喊的時候,那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與成就感,或許就是他們愿意當苦官的原因吧。

  他們經常提起歐陽辯所說的一句話,叫當官要為民做主,當官就要為人民服務,要從百姓中來,再到百姓中去,一切以百姓的需求為中心等等話語,真真切切表達了西夏朝廷當真是一個為了百姓服務的朝廷。

  而不像大宋一般,雖然說著所謂愛民,在民生凋敝之時,上層的官員卻在風花雪月…”

  說到這里,司馬光的眼里含著淚水。

  “…其實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你剛剛懷疑我是不是投了西夏,其實我還真的實現想過的,西夏是真的為了百姓,而大宋只是為了小部分的人的利益,如果西夏能夠并了大宋,那么大宋的百姓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似乎也不錯的吧。

  不過,我司馬家畢竟世受皇恩,我司馬君實也是受了三代帝皇的恩情,如果我這么投了西夏,的確是過不了心中這么一關。

  但是我每次想起大宋子民的哀嚎,我就難以入睡,在西夏百姓,尤其是陜西六路百姓在勞作后的載歌載舞,我便有一種念頭,如果大宋的百姓也能如此,那么我是死了也值了。”

  范純仁吃驚地看著司馬光,他看到的是一個偉大的靈魂在他面前哭泣,這是一個悲天憫人的偉大靈魂,但忠誠與憐憫的沖突,卻讓他夜夜難以入睡。

  范純仁自忖,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內心的糾結,他該如何去解決呢。

  范純仁很絕望的發現,他與司馬光一樣,似乎也很難面對這樣的問題。

  他范家更是世受皇恩,如果他范純仁想要投夏,那么他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是他父親的清名。

  他的父親范仲淹為了大宋出生入死,但他作為范仲淹的兒子,卻背叛了這個國家,這讓人情何以堪。

  “…其實,我很佩服歐陽辯,他的父親是歐陽修,他卻敢不顧一切去做這些事情,我時常在想,如果是我,我敢不敢?”

  司馬光幽幽說道。

  范純仁如遭重擊。

夢想島中文    北宋之無雙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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