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安好:
來信已閱。
狄公愿收辯之三兄為徒,辯甚為感激,狄公也請放心,我父已經答應收狄世兄為徒,請狄公放心。
辯知央行,天下盜賊橫行,央行不堪其擾,而軍隊不堪重用,辯因此萌生組建央行護衛隊之念,陛下已經同意,然則辯之手下并無可用之兵及可用之將,狄公若有可用之人,還一二,多多益善…”
寫完吹干,歐陽辯將信折疊塞進信封,放置一側,陸采薇自然會寄出。
正式詔令已經發出,歐陽辯以秘書郎、知央行事兼權諸路安撫使僉事,行使剿匪事宜。
命令是下來了,但是現在歐陽辯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不過局面比起白手起家籌辦央行時候要好太多了。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央行有錢。
有錢是很了不起的。
宋朝百姓不愿意當兵,是不愿意當義務兵,又要納糧又要當兵,那當然是不愿意的。
歐陽辯想要組建的卻是精兵。
現在名義上是央行護衛隊,但他實際上想組建的卻是百戰精兵,可不僅僅是掃蕩匪患而已,其中意味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歐陽辯著手安排逐項事宜。
首先是資金。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歐陽辯在央行內部組建了一個護衛隊專用賬戶,專門用來應付護衛隊的費用支出。
其次則是招募大將。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歐陽辯有很多文官的資源,無論是父親的故交還是他自己的同年,資源用之不竭,唯恐官位不夠多,但武將方面卻是有點抓瞎,只能求助他唯一認識的狄青了。
至于招募兵員,到時候招募到武將之后,自然有武將來主持了,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去做。
不過不等狄青回信,他這邊就有人上門了。
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應該也就二十歲出頭,自我介紹說是叫種誼,先父種世衡。
哦豁,種家軍?
不過種誼這個名字歐陽辯并沒有什么印象,關于種家軍,他只記得種世衡這個開山怪,以及被稱為三種的種詁、種診、種諤,還有后來大名鼎鼎的種師道,至于種誼…他還真的不太記得了。
不過不妨礙他聊一聊。
“種兄請坐,請坐。”歐陽辯熱情招呼。
種誼看起來卻有些小心翼翼:“狀元郎,我就站著就好。”
歐陽辯不由得心生嘆息,大宋朝這些文官做的孽啊,把這些武將都逼成什么樣子了。
如果面前這個年輕人是真的種世衡的兒子,堂堂將門子,面對自己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大宋朝的文官們都得好好地檢討一下自己了。
不過即便他們知道了,也只有沾沾自喜的份了。
在歐陽辯殷切地招呼下,種誼總算是放松了下來,說起了家中的事情。
“…我在家中排行老幺,我有七個哥哥,種詁、種診、種諮、種詠、種諤、種所、種記,以及我自己,我也算是自小在軍中長大…”
種誼羞澀的笑了笑:“…只是我哥哥太多,蔭補也排不上我,所以我得自己找找門路,最近不是聽說央行要組建護衛隊么,我想來試試。”
原來是他。
歐陽辯終于想起來了。
種家軍大名鼎鼎,種詁、種診、種諤三人,戰功顯赫,堪稱名將,被人譽為“三種”,以及之后的老小種經略相公,但是,還有一個人被宋史著重記載,宋史稱:“得誼,勝精兵二十萬。”
這個誼自然就是種誼了。
種誼現在自然還是白身,他得到神宗時候,才被啟用的。
如果是這個“得誼,勝精兵二十萬”的種誼,那他就賺大發了。
歐陽辯笑道:“種兄能來,辯自然是歡迎備至,但是我這里只是個護衛隊,會不會大材小用了些?”
種誼臉色有些失望,以為歐陽辯是在推搪,勉強笑道:“誼不過是一介白身,家族雖然名聲頗大,但我也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幺兒罷了,哪里有什么大材小材的想法。”
歐陽辯見種誼有些誤會,趕緊解釋道:“種兄莫要誤會,我并非推搪,如果種兄不嫌棄,我當然是希望種兄能夠留下來。”
種誼大喜:“此言當真?”
歐陽辯笑道:“自然是真,不過能夠做到什么位置,就得看個人能力了,我所掌管的央行,不問出身,只看能力。”
種誼有些羞澀的,但也帶著些許自信的微笑:“如此最好。”
歐陽辯倒還真的是有些事情要請教一下業內人士。
“種兄,我沒有接觸過軍事,所以如何招募、訓練等等事宜都是不懂的…”
歐陽辯說道,種誼認真地聽。
“…護衛隊不僅僅是要起到護衛的作用,但實際上我想要的護衛隊的作用是防范于未然。
也就是說,這支護衛隊并不是用來防守,而是用來進攻的,要掃蕩妖氛,先行將盤踞各處的賊匪掃蕩干凈,這才是我的目的所在,不知道種兄有什么建議?”
種誼沉吟起來,當他思考的時候,臉上的羞澀盡去,一會他沉聲道:“狀元公,不知道要掃蕩那些地方的賊寇?”
歐陽辯想了想道:“福建路、黃河沿線諸路、長江流域、運河上下游這些區域。”
種誼點點頭道:“這些地方的確是盜匪橫行之處,福建路不說,那里原本就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黃河、長江流域因為水旱災難仿佛侵擾,的確是盜賊為患由來已久,只是…”
種誼欲言又止。
歐陽辯笑道:“種兄盡可言之。”
“…只是,這么大的區域,涉及八九路,且不說跨路剿匪的難度,就是單純護衛隊的人數,就不是小數了。”
種誼說道。
歐陽辯笑道:“原來種兄是擔心這個啊,種兄你認為如果要肅清這些地方的盜匪,你覺得需要多少人馬?”
種誼估量了一下道:“至少得三千。”
歐陽辯道:“會不會太少了些?那可是要輾轉半個大宋的,人數太少的話,剿匪過程之中人越打越少,到時候怕是達不成目標。”
種誼點點頭:“少是少了些,謹慎一點倒也夠用。”
歐陽辯道:“既然少了,就一次性招募多一些唄。”
種誼驚道:“狀元公可知道養兵靡費幾巨?”
歐陽辯笑道:“愿聞其詳。”
種誼掰著手指頭算道:“如果按照禁軍的標準,每個禁軍士兵除了三百至一千文不等的月俸錢,還包括一石七斗至二石不等的月糧,春衣、冬衣給的絹、棉、布,數目也不盡相同。
如果是河北、河東等六路等北方區域,每人春衣包括絹二匹,布半匹,錢一千文;冬衣為絹二匹,布半匹,錢一千文,棉十二兩。
這么算下來,每名士兵每年的費用,大約禁軍需要五十貫,即便是按照廂軍標準,每人也得三十多貫。
這樣三千人的話,至少也得是十五萬貫,即便是廂軍標準,也得九萬貫才行,這還只是士兵消耗,加上將領、兵器、馬匹等等,每年至少得投進去五十萬貫!”
種誼露出尷尬的笑容:“如此龐大的費用…打起仗來,花費更大,所以…”
種誼仔細地觀察歐陽辯的神色,他還以為歐陽辯會露出為難的神色,卻發現歐陽辯依然輕松,甚至連泡茶的手都沒有抖動一下。
歐陽辯只是哦的一聲,想了一下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組建個五千人吧,太少了就不夠用了,哦,對了,這部分是專門用來剿匪的,護衛的話,各個分行和支行都會自行招募,屆時還得統一訓練一下。”
種誼張大了嘴巴。
歐陽辯笑道:“去歲央行延請各地廂軍護衛所耗費的錢糧就超過百萬貫,還跟孫子一般伺候著那班大爺,還不如自己養兵算了,這樣還能夠如臂指使。
而且剿匪有力的話,對于經濟也有促進作用,央行也能夠大力發展,這筆賬我還是算得過來的。”
太闊了!
這是種誼的第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