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州!
不出李奇所料,完顏宗弼非常聽話的將使節派來了。
陳平得知后,氣得差點沒有吐血,大罵完顏宗弼太勢利了,他屢屢派人前去,完顏宗弼是理都懶得理,但是李奇一來,傳個口信過去,他就乖乖把人派來了,這待遇相差甚多啊!
來人也是一個老熟人,正是當初金軍南下時派去汴梁找碴的肖存志。
這肖存志進到堂內,向坐在上座的李奇,微微拱手,道:“樞密使,別來無恙了。”
原本憑借他們兩個在各自國家的地位,是相差很多的,介于外交禮儀,這肖存志應該非常恭謹的向李奇行禮,表示問候才行,但是他沒有這么做,為什么?因為他們金國強橫,這就是道理。
嘿!你來就給我一個下馬威,行啊!李奇更是直接,連回禮都省了,手一揮,淡淡道:“坐吧。”
玩這些把戲,他就還沒有怕過誰。
肖存志這回尷尬了,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啊,自討沒趣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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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肖存志恁地無理,李奇自然不會與他寒暄,喝了一口茶,開門見山道:“相信你已經知道,我此番叫你前來的原因吧。”
叫我前來?要不是四太子吩咐的,你請都請不來。肖存志面色不悅,但還是接話道:“樞密使可是為了貴國船隊失蹤一事?”
李奇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肖存志道:“對于此事,我們四太子一直都感到非常困惑,你們不去調查,總是跑來找我們,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認為這是我們做的?”
李奇道:“我可沒有這么說,但是這片海域只有我們兩個國家。而船隊失蹤的地點非常靠近貴國,所以我們才想去貴國調查一番,也許是船隊遇到了風浪,在貴國沿岸躲避,或者是船只出了故障,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而且我們只是派一點點人前去,絕不會打擾到貴國的。”
肖存志哼道:“樞密使說的倒是輕巧,這事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我們允許你們到我國來調查。那豈不會承認這事與我們有關,我大金國的顏面何在,而且,你們丟了人,就跑來我大金,他日高麗丟了娘,不也找我們大金,我們大金豈不成孤兒寡母的失蹤集中地了。”
李奇皺眉道:“你這是強詞奪理啊!我已經說了,我是怕出現意外。并非說是你們大金干的。”
肖存志冷冷笑道:“我看是樞密使強詞奪理才是,不瞞樞密使,我們大金每年也有上千人不知所蹤,要是我們天天派人告知貴國。要派人進貴國調查,貴國又會答應嗎?凡事都得講究證據,只要你們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我們就允許你們來我大金調查。否則的話,一切都免談。”
李奇惱羞成怒道:“你可不要忘記,我們可是盟友。作為盟友不應該相互幫助和支持嗎?”
肖存志爭辯道:“我們是盟友不假,但是此事關乎我大金聲譽,如果我們放你們進來調查,那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我大金,樞密使為何不能站在我們的立場想想。”
李奇哼道:“你們對我們百般阻擾,莫不是做賊心虛。”
“還請樞密使慎言。”
肖存志道:“我們大金有我們大金的規矩,不是誰人想來就能來的,我們不準你們前來調查,此舉合情合理,無可非議。”
李奇不悅道:“聽你的口氣,此事是沒得談了?”
肖存志突然轉而一笑,道:“那倒也不是,樞密使以前不是常常說,這世上沒有不能談的事,就看雙方的籌碼能否對等。”
李奇冷眼瞥向他,道:“那不知你們要什么樣的籌碼?”
肖存志笑道:“很簡單,如果你們能支付我們十萬貫彌補我們名譽上的損失,我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真是赤裸裸的索要錢財。
但是外交不就是這么回事了,任何外交事宜,談到最后總是與錢分不開,不管是當代,還是后世。
“十萬貫?”
李奇哼道:“你還真敢開口呀。”
肖存志用一種輕松的口吻道:“樞密使可以拒絕,那也請樞密使能夠體諒我們的拒絕。”
“既然你把話說的這么明白了,那我也直說了。”
李奇道:“關于我們之間有許多的合作,包括各個方面,既然是合作,那你們肯定也會有求于我們的,如果你們今日不讓我們好過,他日我們也會讓你們添堵的,到時就別怪我們了。”
肖存志笑道:“這是兩碼事,關于合作,是基于在云桑之盟,我們會嚴格按照盟約上的去做,我相信貴國不會擅自破壞盟約吧。”
說是不會,但是潛在的意思,就是量你們大宋也不敢破壞盟約。
這說來奇怪,但凡是北方大國與宋朝談判的時候,不管事先的戰爭是贏是輸,他們總是能用一種強者對弱者的口吻來談判,不管是當初的澶淵之盟,還是后來的海上之盟、燕山府談判。
這跟當初漢武帝以前,漢朝與匈奴的關系十分相似。
這都是因為北方大國面對大宋,都占據著絕對進攻的戰略優勢,所以他們才能這么囂張。
李奇虛了,淡淡道:“那不知這是你們四太子的意思,還是你們陛下的意思?”
肖存志一聽李奇轉移話題了,更顯得得意,暗自不屑,你這幾招,我們早已經看穿,你嘴上也只能呈得一時之能,哪能屢屢得逞,道:“是我們四太子得意思。”
李奇道:“我以為你們四太子在此事上面。處理的非常不妥當,我們會直接與貴國陛下交談。”
肖存志道:“不必了,此等小事,怎敢勞煩陛下,我們陛下勤于政務,可沒有貴國陛下那么風流快活。”
這是何等囂張,區區一個小使節,直接出口侮辱大宋皇帝。
李奇霍然起身,道:“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肖存志立刻道:“抱歉,抱歉。這是在下失言。”
可那一臉囂張的神情,哪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反正話都說出口,又怎能收得回。
李奇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對此我深感失望,沒有想到我們的盟約是如此不牢靠,但是,此事我們絕不會就此罷休的。我會取得與貴國陛下的聯系,并且希望貴國陛下答應我們入境調查。”
那也得你的使節能夠去得上京才行。肖存志笑道:“請便。那在下就告辭了。”
“不送。”
肖存志滿臉笑容的走了出去,不容易啊,自從燕山府談判以來。宋金兩國大大小小的談判也不下于十回,但是就沒有一次從李奇身上占得絲毫便宜,反而頻頻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今日總算是揚眉吐氣一番了。這絕對是值得慶祝的。
不要說他了,就連一旁的陳平都看的目瞪口呆,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鑒于李奇以前的事跡,這劇情應該是李奇虎軀一震,對方立刻答應了,這才符合樞密使的身價,但是卻沒有想到,一向能言善辯的李奇,今日卻被對方占得上風,還狠狠被羞辱了一番。
等到肖存志出去之后,陳平忙上前道:“樞密使,此人恁地囂張,怎能輕易饒他?”
李奇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呵呵了笑起來。
陳平好奇道:“樞密使因何發笑?”
李奇拿著帕子非常紳士的擦了擦嘴,十分謙虛的說道:“想當初本大人意氣風發時,就光憑一張嘴,顛倒日月,扭轉乾坤,不知氣死了多少英雄好漢,何等威風。而如今我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心也靜下來了,要還是與人爭爭吵吵,那不就成了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嗎。”
陳平聽得一臉困惑。
“沒明白?”
李奇瞧了他一眼。
陳平木訥的點了下頭。
李奇怒其不爭道:“簡單來說,他們現在玩的,都是我已經玩厭玩剩下的把戲,這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以前我大宋實力不濟,要是氣勢上再弱的話,豈不是告訴別人,我們大宋乃魚肉也,任人欺負,所以那時候,我必須硬著脖子與對方爭辯,打不過,但是嘴上不能認輸。”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道:“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們大宋的實力已經不用再懼怕任何人,這個時候,我們的外交就應該轉攻為守,借以麻痹對方,從而在戰略上轉守為攻,用實力說話,而非跟他們打一些面子上的嘴仗,嘴上爭的只是面子,戰場爭的才是尊嚴,這面子可以不要,但是尊嚴不能丟。”
陳平似懂非懂道:“難道樞密使是故意的?”
李奇笑道:“我就是叫他來羞辱我的,給那完顏宗弼一點快感,可惜他娘的是一個快槍手,這快感也維持不了太久了。好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得馬上去燕山府了,這里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只要去糾纏不休就行了,反正就是死皮賴臉,哭也好,求也罷,就是不能讓此事消停下來。”
你都不要面子了,那我還怕什么。陳平頷首道:“下官遵命。”說著他又道:“那百姓方面?”
李奇道:“朝廷的補助政策已經下來了,相信百姓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你就將今日肖存志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百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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